宣忠义与自已见面时,特意强调,别在萧娟儿面前,承认自已的真实身份。
他会不会也跟萧娟儿说过类似的话?果真这样,岂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关少溪恼火的想。
但最关键的是,若宣忠义是假变节,唯一解释不通的是,宣忠义为何声称萧娟儿是自已人。
既然他被捕,接头由军统主导,宣忠义没有任何自主权,怎么可能知道接头的具体细节?
见面时,他为何偏要扯出萧娟儿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嘛!
莫非,莫非宣忠义怕他假变节的事,自已知道后会生出误判,故而说成,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毕竟他不会预料到,军统会对自已说出部分实情。从这一点讲,勉强说得通。
但仍不能完全解释清楚,萧娟儿是地下党这一说法。
若萧娟儿真是,勉强能理解,这有利于相互配合。但也有不解之处。
若不指出萧娟儿的身份,不是更有益于潜伏吗?
另外,宣忠义就不怕自已危急之时,寻求萧娟儿的援助,从而暴露一切?
若萧娟儿不是,硬说成是,宣忠义意欲何为呢?他叮嘱不得相认,是怕他的说法,两人一相认露了馅?
若宣忠义是真变节,反倒说得通。萧娟儿若是假地下党,硬说是真,她可便宜行事,取得自已的信任。buwu.org 梦幻小说网
最令人恼火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未弄清,宣忠义是真变节,还是假变节。
说不定,这一切皆是军统的设计,今天的退让,只是障眼法,缓兵之计。
现在想来,萧娟儿带来的说辞太过完美,主动把自已可能是地下党的嫌疑,撇得干干净净。
……
实际上,关少溪之所以这么思前想后,前瞻后顾,一切根源于:
宣忠义可能没有变节,他在忍辱负重。
不然,关少溪也没这么为难!
他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终于下定决心,先搁置萧娟儿是否是自已人的事,冒冒险是必须的。
请天叔出手,风险会降低很多。
天叔原本是个杀手,但因雇主出卖,差点身死道消。关少溪把他送去私人诊所,取出胸口的子弹,才保住小命。
天叔杀了这个雇主后,便从此'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上的事。
但他给了关少溪一个承诺,只要后者有需要,他会出手。
他的腿是受过伤,但没瘸,柳青禾的观察结论是对的。
小院的电话已安装接通。关少溪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是柳青禾接的。
关少溪说:“青禾,天叔想回乡下几天,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柳青禾咯咯笑,“我一个勾栏院出来的人,还怕坏男人?再说,他不在正好,我也方便带男人回家过夜。”
关少溪很诧异,自已听到此话,心中莫名不是滋味。是占有欲作祟,还是吃醋了?
他干巴巴的说,“你让天叔接个电话,我给他交待几句。”
好半晌,电话那头才传来天叔瓮声瓮气的声音:
“怎么啦?有事?”
关少溪说:“天叔,你回乡下的事,我同意了,给你七天假,够吗?明天一大早,到关公馆来,我送你点路费。”
天叔'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次日八点,关少溪出了公馆栅栏门,走向早已等候在此的天叔。
他递给天叔一个小布袋,“这是五十块大洋,你拿着,别嫌少。”
天叔一点也不客气的收下,“什么事,说吧。”
关少溪下意识压低声音:
“南山路7号,麻烦你去探探。里面可能有人住,但不要惊动。
里面的人若自杀,你不要管。若有人杀他,你要干涉。每天跟我报一次情况。”
见天叔点头,他又大声说道:“只给你七天时间,耽搁了要扣工钱的。”
天叔一瘸一拐的走了。
关少溪返回公馆,老爹关勋棋主动说:
“近段时间,不要去银行,好好在家呆着,别到处乱跑,惹是生非。”
老妈苏婉云不解道:“阿溪好不容易起个大早,你怎么不让他上班呢?”
关勋棋道:“这几天,街面上不安全,牛鬼蛇神多。你儿子什么脾性,你不知道?还是待在家里安身。”
闻言,苏婉云立马不吭声了。
关少溪大喜过望,随即附和:“阿爸英明!我哪都不去。”
吴妈走过来,笑说:“正好,今天跟着我学着做菜。快成家了,别连厨房也没进去过。”
关少溪立马垮下脸,吴妈这是上'紧箍咒',把自已困在家里。
厨房里,吴妈教他择芹菜,剥土豆,打鸡蛋。关少溪气鼓鼓的拿菜出气。
见状,吴妈哭笑不得,娓娓劝说:
“人要有静气。急事不一定是重要的事,重要的事不一定是急事。
轻重缓急要分得清。比如:择芹菜,急了便择得乱七八糟。打鸡蛋,轻了壳不破,重了蛋清流了出来。
你心里的那点事,时机到了,火候到了,自然迎刃而解。”
关少溪没好气的说:“你说说,我心里能有什么事?我是烦厨房的琐碎,刀也不听我使唤。”
“那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吴妈熟悉的切着土豆,口中却不紧不慢的说话。
关少溪抱怨:“阿爸说外面不安全,为何姆妈能出去打麻将逛街?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捆这么紧干嘛?”
“你姆妈见事就躲,你见事就上,甚至没事找事,能一个样吗?”
说着,吴妈乜了他一眼,突兀道:“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你若能把这土豆,切成跟我切的一样,我放你走。”
关少溪来了句'真的',拿过一个土豆便切。切了一半,土豆开始不听话,直往一边溜,拿不住。
半晌,他扔下刀,长叹一声:“天生我材必有用,无奈土豆下凡来,呜呼哀哉!”
惹得吴妈咯咯笑,笑骂他就是个'惫懒子'。
终于,吴妈放他出了厨房,但要求不能出大门。
上了二楼,关少溪打电话给萧娟儿,人不在。又打电话给柳青禾,电话没人接。
他甚至打给蔡太太,佣人说人出去了。
奶奶个腿!今儿个,流年不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不信邪,把电话打到银行找襄理李依然,电话倒是接了,可李依然说,流产女职工的补偿问题已解决。
说没其他事的话,她就挂了。未待关少溪回应,电话就挂断了。
他刚用力扣上话筒,电话铃响了。
他一把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天叔埋怨的声音:
“电话为何一直打不通?一个人死在小木楼前,警察刚派人来收尸。我进楼里看了看,没有人活动的迹象。”
“死的人,长相与我描述的像不像?”关少溪急问,心中不由生出一股酸热。
天叔瓮声瓮气的回答:
“有点像,警察验尸时,他胸口有枪伤,但嘴角有血沫,好像是服毒而死。
但奇怪的是,他嘴角含笑,好似解脱了一般。”
关少溪有些确认了,“你跟着去停尸房,看有没有人去查看。”
他顿了顿,又忽然道:
“你等等,别去了,已经不重要了。你在木楼外面四处查看,看有没有'二十五'这个字样。”
天叔却笑道:“有字,但不是'二十五'。门上用砖块画着'两个小人在打架',旁边写着'止戈'二字。”
闻言,关少溪心中一个咯噔,口中却淡淡的说:“天叔,你就再在原地转悠转悠。”
挂了电话,关少溪心中波澜起伏。
若猜的没错的话,那领导人不久会来寻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