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离家

“讲故事?”林帛纶正烦,听得这话狐疑看着妻子温柔脸儿,眉头轻轻上挑了起来,张臂一抱把她抱坐于腿上,似笑非笑询问:“是什么故事呀,可否解相公心中忧愁?”

皇甫烟羞看了一眼大开的房门,见着没人,松了一口气转过眼儿凝看相公,腼腆微笑道:“古时候,有个年近古稀的老宰相。他呀,都很老了,可却娶了个年方二九小媳妇。此小媳妇长的是如花似玉,自嫁这个老宰相,虽说有亨不尽的荣华富贵,却总是闷闷不乐,常暗暗埋怨父母不该把她嫁给一个老头子。”

“自然,自然。”林帛纶很是感同身受道:“这老子头都这么老了,小媳妇亨受不到性福,可不就闷闷不乐了吗。”

皇甫烟脸蛋红红,就知相公喜欢这种下流的故事,红着脸继续讲道:“有一回,这个小媳妇碰上了住在花园旁一位年少仆人,此仆人是相府一名厨子,会一道祖传的圣旨骨酥鱼,两人初见便暗自喜欢上了彼此。从那以后,小媳妇就时常偷偷地到厨房与此厨仆暗中相会。”

“哇!”林帛纶顿时倍儿有劲,凑过嘴鼻香了香,吃吃邪笑:“烟儿,咱们家的厨房在哪里?等一下带我去一趟吧。”buwu.org 梦幻小说网

“相公……”皇甫烟红着脸羞呼,后悔编出这种下流故事来吸引他了,手掌轻轻盖住伸入裙内的大掌,羞极把脸儿埋入他怀里继续讲道:“小媳妇与厨仆越是私会感情越深,恨不得一日十二时都在一起,总嫌相聚时光太少。后来小媳妇想得个办法,原来老宰相养着一只朝鸟,这只鸟天天五更就叫,老宰相听得鸟叫就会起身上朝。小媳妇让厨仆四更便用竹竿捅朝鸟,这样子老宰相就会提前离开了。”

听到这里,林帛纶眉头高高挑了起来,从妻子裙里抽回手臂,抱着她哈哈道:“这个主意够馊的,看来这个小媳妇和仆厨要悲剧了。”

“嗯。”皇甫烟抬起脸儿,眼里溢满笑意,“老宰相来到朝房,见朝房空空荡荡,奇怪问了侍卫,知道才四更天。心想,朝鸟无故提前鸣叫,定然家里有作怪之人。转身回家果然发现了小媳妇与厨仆在私通。但是他没有声张,等到中秋时,才把小媳妇和厨仆唤来,对月作诗道:‘中秋之夜月当空,朝鸟不叫竹竿捅,花枝落到粉团上,老姜躲在门外听。’”

连诗都出来了,林帛纶心知这是妻子编出来了,却也不禁为她的心思所感动,抱香的手臂紧了紧道:“后来老宰相让他们双宿双飞了吧。”

皇甫烟知晓相公会懂的,点点头道:“听得此诗,两人便知事破了,厨仆当场跪地回对:‘八月中秋月儿圆,小厨知罪跪桌前。大人不把小人怪,宰相肚里能撑船。’小媳妇见事全挑明了,也一并跪地吟道:‘中秋良霄月偏西,十八妙龄伴古稀。相爷若肯抬贵手,粉团刚好配花枝。’老宰相听了哈哈大笑,应允吟回:‘花枝粉团既相宜,远离相府成夫妻。两情若是久长时,莫忘圣旨骨酥鱼。’”

“好一个宰相肚里能撑船。”林帛纶轻轻一叹,看着这个心思巧妙聪明妻子,哪里听不出她是以故事替能儿说话,以故事劝解自已。

把故事讲完,皇甫烟温柔抚摸他的俊脸,幽幽喃道:“相公心地善良,对佃户们尚且这般宽容仁爱,为何却不能愿谅风姑娘的含泪无奈之举呢?”

含泪无奈之举?林帛纶心脏柔软亦常,体内那股抑郁之气散尽,自金朝到隆兴,幕幕如走马灯在脑中掠过。

“花事阑珊芳草歇,客里风光,又过些时节,小院黄昏人忆别,泪痕点点成红血。咫尺江山分楚越,目断神惊,只道芳魂绝,梦破五更心欲绝,角吹落梅飘零月。”

皇甫烟轻声吟念,徐徐抬起脸儿看着相公,柔声道:“风姑娘怕已经是珠胎暗结,她也不知受了多少流言中伤,若相公不闻不问,孤儿寡妇的,该要多苦呀。”

林帛纶手臂更紧,男子汉头顶天脚踏地,立身处世是该有责任,曾经他是多么的憎厌龙门,可为双儿也宁愿三回。龙门况且如此,何况自已真的好喜欢能儿,自已真能看她任人中伤,暗夜独泣吗?

“谢谢你。”林帛纶恨不得把这个温柔智慧的妻子揉入体内,他真的得到一个稀世珍宝了。

皇甫烟开心笑了,轻轻从桌上拿起书本,翻开笑念:“……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大段念下来,小小手臂大气滂沱挥向门外青天,霸气道:“相公修身、定性、家齐,三者皆备,任他强敌百万千万,又何愁天下不平。”

温柔妻子突然挥臂霸气十足,林帛纶被唬的一愣一愣,有一段时间抽不回神来,随后哈哈畅笑,爱怜揉了揉这个小脑袋,明明脑袋就不大呀,怎么装有那么多阴谋诡计。

“好呀,果然又算计了相公。”抱着她站起,接过书本往怀里塞入,轻轻叹道:“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平不平天下那有什么重要的。”

眼见相公把大学收入怀里,皇甫烟甜甜笑开,认错至歉道:“烟儿以后不敢再算相公了。”

“算就算了,只要为我好的,任你如何算我都不生气。”摩挲她嫩嫩水腮,心下了决定道:“烟儿说的对,我是人不是畜兽,该去扬州一趟了。我不在家,你也别整天关在书房,多出去散散心才是。”

“嗯。”皇甫烟心里不舍,可又明白男儿志在天下,转身打开抽屉,拿出一叠银票道:“相公勿须节俭,千万小心,烟儿就在家里守着您。”

穷家不穷路,明明没钱,还给自已这么多钱。这份心意,林帛纶怕是穷极一辈子也还不完。感动的无与伦比俯下唇便吻住温柔贴体人儿檀口,生死相濡过后,再亲了再妻子红红腮儿,温柔牵着她的手出了书房,向大门走了去。

离别再即,皇甫烟穷极不舍,抚了抚相公衣领,察看他的穿着,泪花闪闪哽咽:“路上千万小心,尽早携风姑娘回来。”

“嗯。”林帛纶一向风火来去,可这一次却尤极难舍,烟儿这般的善解人意与温柔,根本就不须要自已去操心,一时却不知要嘱咐什么为好,捧着她的哀伤脸儿笑笑道:“好了,相公只是出去几日,很快就回来了,你一定要乖乖的吃饭睡觉,出门得带待卫知道吗?”

皇甫烟点了点头,痴痴再凝看相公俊脸一眼,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走下台阶,甜声道:“相公放心,烟儿不会让您挂心的。”

怎么不挂心,还没离开一颗心已牵挂她了,林帛纶再看这个稀世珍宝一眼,毅然转身往大道扬长跨去。

“钟情太甚,到老也无休歇,月露烟云都是态,况与良人明说?软语叮咛,柔情婉恋肝肠,岐亭把盏相思颂,水流落花时节。”

静静看着离去的相公,皇甫烟久久不愿回身,直至前道影消许久,大梦恍然,在不知不觉中,竟迷恋相公到了如斯地步,他刚刚离开,相思却是溃决了。

快午时分,路上行人稀少,倒是酒馆客栈人群很多,折过通往皇宫玉道,林帛纶看着院各门,当见着门下省,心想自已离开苏州时让人去对小姐说自已是去忙录遗的事,若没有个凭证,让她大妈知道了,屁股准开了花。

“干!”想得小姐布满黑气的脸蛋,林帛纶脑袋一个抽抖,低咒了一句,实在想不通自已干嘛要那么怕她,不就是个娘门们嘛,提抢三两下就把她挑落马下了,怕毛啊。

门下省血服侍卫见北军大元帅跨步走了上来,人人如临大敌,站的挺直连眼也不敢乱瞄,待得他跨上廊台,赶忙齐声恭唤:“大元帅。”

低头忙碌的前殿诸吏听到外面大声见唤,人人抬头往大门瞧去,惊见来人,所有小吏急忙站起,绕出桌案上前见唤:“下官参见大元帅。”

“帅什么帅。”总觉大家嘴里的大元帅是在嘲讥,林帛纶撇目巡看这一干穿着绿官服的小罗喽们,超级不爽下令:“不准叫大元帅。”

“是是是。”众小吏连忙恭应,枢密院编修也才从六品,哪受得了这位一品大爷,接连躬了数鞠,疑惑询问:“那唤您为元帅爷?”

“更讽刺。”呸了口,林帛纶抚摸下巴想了想,弹了个响亮手指大声道:“司徒浩是老帅,虽然没什么建树,不过还得尊老,好吧,大帅让他去当,我当小帅就行。”

众吏自动屏蔽那句没什么建树,整齐鞠躬呼唤:“见过小帅爷。”

午膳时分,皇甫宗怀领着中殿和正殿数十名红服官员走出,人还没到前殿便听得高呼小帅爷,顿时老脸一绷,超级不爽虎迈入前殿斥喝:“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刚高呼过小帅爷,眼见使座出来了,众小吏吓的个个低下头,不敢吭出半声退回自已桌旁恭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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