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1-28
“呸,我说公孙主簿,难道我的属下就白死了不成?嘿,我这个人脾气直,也不怕和你明说,你可知道这次出来,路上遇匪,死了两个番子,我回去要受多少瓜落儿?挨上司多少埋怨?先不说别的,就说死了弟兄的丧葬费,抚恤费,我到哪里去淘换?更别说上司哪里需要疏通,这些银钱哪里出,总不能我自己掏腰包吧。说到这里我就真想骂娘,这地方上的事情跟我东厂有狗屁关系,我东厂的职责是监察官员,又不负责侦缉教派,要不是死了两个弟兄,我这里实在是腾挪不开,你以为我吃饱了没事干要和罗教掐架?不掐架这银钱哪里来,你出么?”龙天羽摆出了一副横眉立目的摸样,气势汹汹的朝着公孙无用吼道。
公孙无用心里面明白了龙天羽的意思,脑子里面的这根弦立刻松了下来,原来眼前这名东厂的颗管事,前面说的那么严重,时时刻刻上纲上线,又是谋反,又是厂督的,说透了就是要银钱,如果真的出些银钱能将事情摆平了,自然是你好,我好他也好。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说话算不算话,总是要再试试深浅的,看看这家伙到底是真贪吃,还是假贪吃。盘算了一下,公孙无用也同样气愤的说道:“确实,大人您说的是,这件事情终归是罗教的不是,总没有理由叫您同他们担着干系,大人果真是热血过人,高风亮节啊,不是我说,做您的属下可是幸福死了,看看这生养死葬的费用还要大人您头痛,让我们这些做上官的都羞愧不已呢。如果大人只是想要敲打罗教那帮人,弄些银钱,体恤死去的下属们,我这里倒有一计策,您看可行与否?能叫大人不需劳神劳力,就能得偿所愿呢,就不知道大人您愿意不愿意。”
“哦~!?你们这些文官啊,说话就是酸,弯弯绕绕的让人好不习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得那么多废话。说说看,要真的如你所说,能弄些好处,自然么,什么都好说,我总是要为弟兄的安全负责,总是要为德州县城的百姓们的平安负责嘛。唉,你是不知道,咱们这些在外面当差的苦啊,风餐露宿不说,还要时时刻刻担着责任,稍有打点不到的地方,就要落着不是,所以难啊,真的难透了。”龙天羽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态,看着公孙无用。
望着对面这东厂管事的摸样,差点没有把公孙无用给腻歪坏了,强忍着恶心,他笑着说道:“这样大人,您看啊,咱们先将堂下这些人过过堂,将他们杀人的证据坐实了,然后呢,传罗教的教主过来问话,把证据往他的面前一摆,到时候您不用多说,只在堂边一坐,剩下的都有下官我来说,只要您说个数,我一定尽力给您办到,您看如何?”
“这样啊,恩,倒也未尝不可,只是么,”龙天羽斜着眼瞥了瞥公孙无用,接着道:“听话听音,似乎公孙大人和罗教之间瓜葛甚密啊,要不怎么如此帮他们说话?”
公孙无用立刻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面容说道:“要不怎么说大人明察秋毫呢,既然大人问到了,我也不怕说,德州县内的罗教教主,是我本家弟兄,倒是叫大人见笑了,我敢用项上人头和这顶乌纱帽担保,我这兄弟绝对是本分之人,丝毫没有犯上作乱之心,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冲撞了大人的弟兄,您放心虽然他是我本家弟兄,但是下官一定能够秉公执法,绝不徇任何私情。”
听到这话,龙天羽心里冷笑一声,是啊,没有丝毫犯上作乱之心,你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谋反作乱呗,这还没怎么说呢,狐狸尾巴就露出来,越是这么说,越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他的面上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话,低声同公孙无用说道:“兄弟,别急着跟我撇清,这话儿说出来恐怕连您自己个儿都不信吧。呵呵,我说句大不敬的话,您的弟兄就是真有犯上作乱的心,同我半个铜子的关系都没有,哪就不归我管,要不是事赶事的正好摊上了,你以为我愿意跑到你这里来穷折腾,我自己身上的差事就紧的很,哪里有这闲工夫扯淡。嘿,这话现在说透了,既然有你公孙大人的面子,那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这样,叫你本家弟兄拿出两万两银子出来,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么,只要能补偿我弟兄和我的损失,德县的事情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我走我的阳关道,您过您的独木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怎么样?这个条件不算过分吧。”
你大爷,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听到两万两白银,公孙无用眼角抽搐了一下,这他娘的真是狠啊,红口白牙的真敢张口,你死的那两人就是金子打出来的身子也值不到两万两白银,面上的笑容颇为勉强了几分,公孙无用说道:“大人,您这可是难为人了,德州县城就这么大点地方,历年来也不是什么鱼米之乡,两万两银钱确实困难,请您多多体恤,减免些为好。”
龙天羽本身其实并没有考虑过想要什么银钱,现在开口,不过是做出一副贪婪的摸样,让人相信他只是为了钱财,让罗教的这些人不会将心思转动到其他方面去,所以他嘿嘿一笑,做出奸猾的神态,也不多说,从怀里面拿出几份前面红衣神兵的供词,还有百姓们写的供词,丢在了桌面上,说道:“这话兄弟可就有些虚了,说句不好听的,这罗教么,可是没有少捞啊,你不说,有人说,从供词上看,虽然咱没有去过他们的道观,但听人说也是金碧辉煌,华丽富贵,有钱得很;你不是说要过堂么?我看不用了,这里的供词我早就越俎代庖了,要不你以为,昨天为什么我晚上没有直接到德州县城?你先看看,桌上的这些东西值不值两万,你要说值哪就能值,你要说不值得么,呵呵,那就不值得。”话锋说到这里,龙天羽的口气一转,用强硬的语气说道:“我说公孙大人,现在咱两又不是在街市买菜,你一个铜子,我半个大钱的互相扯皮,咱们说的是谋反的罪名,是要抄家灭族的,现在我说两万,这价钱面对多少人的项上人头来说,着实不贵,你要是再犹豫,恐怕等下就不是这个价格了。”说完,他翘着个二郎腿,做出了一副江湖老油子的姿态,有一搭没一搭的抖动着,也不去看公孙无用,自顾自的抬头望着房内屋顶的横梁,似乎哪里有什么最美好的花朵在眼前绽放一样。
拿起丢在桌上的供词,公孙无用边看,边擦着头上的冷汗,心中哪个恨啊,恨不得将这些泄露罗教内部情况,吃里趴外的东西全部杀光,供状里面的内容虽然并没有直指谋反二字,但也是字字诛心,任何一名正常的普通人看到眼前这份供词,估计没有人不会联想到谋反这两个字的,而且听对方的意思昨天晚上原本就能来德州县城,换句话说,也就是人昨天晚上布置了整整一个晚上,今天绝对是有备而来,想到这里公孙无用的心沉重了很多,只是两万两银子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权限,他确确实实是没有办法决定,于是强颜笑容,公孙无用朝着龙天羽作了一个揖说道:“大人,您所要的银钱数额太大,我可是做不了主,要不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这就去同我哪兄弟商量商量,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行不行?”
端起桌上的茶杯,龙天羽淡淡的吹了吹沫子,重重的丢了下来,嘭的一声,让公孙无用本能的受惊一窜,浑身就是一个激灵。龙天羽死死地盯着公孙无用,面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要商量?行啊,去吧,只是呢,公孙大人哪,最好是请你哪位族兄过来一叙,免的跑来跑去劳累么,对了等会儿见到你的族兄记得说,现在不是两万两了,是两万五千两,话说透了,到底是喝敬酒,还是喝罚酒你自己看的办。”
这还没有片刻功夫就涨了五千两,公孙无用听到这话,疾声说道:“大人,您不能这样啊,刚才才说好两万两,怎么这会儿就涨到两万五千两了,没有道理么。”
听到公孙无用的话,龙天羽揶揄的语气说道:“哎呦喂,主簿大人,您和我讲道理?哈哈,真是可笑之极,”啪拍了一下桌子,龙天羽站了起来,指着公孙无用的鼻子说道:“道理么?我就是道理,东厂两个字就是道理,和我说道理,我要是按照道理做事情的话,你,还有你的族兄通通都要被抓起来,能落个腰斩就是给了个痛快,跟你说姓公孙的,你要这么说的话,现在价钱又变了,不是两万五千两了,而是三万两,我给你半个时辰时间,超过这个时间,你就是送五万两来我也不稀罕,到时候你可别怪我翻脸无情,不认人。”
看着蛮横无理的龙天羽,公孙无用现在吃人的心都有了,只是眼下不是抗辩的时候,你就算要和他撕破脸皮,恐怕也必须要去和人商量商量,做好准备才行。公孙无用再也保持不住笑脸相迎的姿态,朝着龙天羽胡乱行了个礼,嘴里冷冰冰的说道:“既然如此,大人您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接着一副气呼呼的摸样,拂袖而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龙天羽洒然一笑,浑然不讲对方的怒气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些家伙不过是纸老虎罢了,断然不敢动手的,而自己也掌握着对方的分寸,三万两白银看上去是不少,其实不算多,说起来对于罗教这种教派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就看对方在利害关系和银子面前的取舍了。
公孙无用出了偏厅,三转五转就来到了一处厢房,推门进去,见里面有几名身披大红法袍的汉子正在饮酒作乐,他立刻埋怨道:“你等倒是快活的紧,却没由的叫我在外面对付那瘟神,人可是说话了,没有叁万两银子,这件事情恐怕就没完。”
坐在上首的一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道人,淡淡的看了公孙无用一眼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弄的没头没脑的,把话说清楚了,他怎么就敢开口要三万两银钱?”
叹了口气,公孙无用做了下来,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刺溜一口喝下去,定了定神,将刚才的事情了出来,说完接着道:“这些人啊,平日里在权利机构呆惯了,就是混不吝,耍起横来,一个二个都他娘的是爷爷,兄长,人可是说了,就半个时辰,咱们可是要赶快想办法才行,到底是同他撕破脸皮,拼个鱼死网破,还是说再忍一忍,以图他日。”
坐在上首的道人还没有说话,边上有名五大三粗的汉子,跳了起来,直接喊道:“还犹豫什么,现在我就去点起了护法,直接将哪孙子抓起来,让他才尝尝咱们的厉害,爷爷一寸一寸的将他的肉刮下来喂狗。叫他狮子大开口,开口就是三万两,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作威作福做到罗教的头上来了,真的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坐在上首的道人用手一指壮汉,嘴里面训斥道:“咋咋忽忽的干什么呢,这德州县城内,我公孙无锺还没死呢,切轮不到你伊三郎说话,给我坐下。”说完,公孙无锺阴着一张脸,转头看着坐在边上的罗教的军师陈煜问道:“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夹了筷子菜,慢慢咀嚼了几下,陈煜考虑了一会儿,说道:“教主,其实这事情并不复杂。我们首先要明确两个东西,其一我们要做什么,其二东厂的番子想要做什么。其一么,我们要做什么,在座的各位都已经非常明确,那么,既然明确了今后罗教的目标和奋斗方向,也就是说咱们从今往后的工作都必须围绕这一个最终的目的来开展,既然如此的话,对于这写来访的番子们,不管是恶客也好,是善客也罢,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围绕咱们的既定目标转,围绕罗祖所颁布的法旨办,而不能拍脑袋,让愤怒冲昏头脑,那就是拿咱们的大业开玩笑;那么东厂到底是来干什么呢?大家可以想想,从昨天下午宋公明报上来的买扒鸡事件,到今天他们这群东厂番子主动押着咱们的人上门讨钱,都充满了偶然性,两者之间没看到有任何的必然联系,所以我借此推断,他们应该是路过德州县城,是在无意之中和我们发生了冲突。”
说到这里陈煜停了下来,看着公孙无锺,神态很是带着几分恭谦之心。他是知道公孙无锺的习惯,眼前这名教主,虽然表面上似乎看着道貌岸然,其实内心很是有些嫉妒贤能,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抢自己的风头,在罗祖座下十数名教主之中,最是出名气量狭隘,所以陈煜作为罗祖直派的军师,很是小心自己的言行,避免与其发生冲突。
果然,陈煜的这个态度让公孙无锺很是满意,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刚才军师分析的不错,也是我所想的,既然如此的话,现在神教在山东开创的局面不易,在没有做完准备工作之后,我们必须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绝对不能和官府发生直接的冲突,这是罗祖的旨意,是原则和底线,我们必须无条件执行。大家知道,前几个月,济南、清河分教中人,居然糊里糊涂的,就将当今李太后的家奴错手杀死了,虽然是无意之间招惹的是非,但很明显这起偶然的事件造成了神教的被动,为了掩盖事实,神教费了多大的力量上下沟通,才将这件事情按了下来,但这只是山东的官吏们打点好了,并不代表京师的太后哪里打点清楚了,要知道,哪是太后的家奴,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女人的狗,她能让自己派出的人员无缘缘故的失踪?这绝对是天方夜谭,如果不揪出元凶,恐怕太后的脸面必然受损。果然随后,李太后家中连续派出了数次人来进行查访,那帮蠢货又再起杀心,似乎想要利用连续的杀戮湮灭证据,可是这样有用么?我看啊,肯定会有更大的祸事,因为这帮家伙的愚蠢,而降临在神教的头上。所以有前因就有后果,我们可不能再犯那帮蠢获得错误,就这件事情上来说,虽然明眼之中看起来是我们吃亏,但实际上说,对于咱们来说未必不能在危机中寻找新的机会。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能有这种大明王朝强力的特务机构中人我们这里收钱,我就觉得是件好事情,如果能够借此同人搭上关系,对今后神教的大业是非常有好处的,三万两银钱算的了什么呢?钱是王八蛋,没了还能赚,这点点的银钱对于罗教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也不用再商议什么了,我做主,公孙无用你回去立刻答应他们,随后我就派人将银钱送过来。只是么,这银子对方也不能拿的太轻松了,你就同他说一条,拿了银子什么口供人证都要留下,最后还要叫他在移交的案宗之上签字画押,你懂得,这些程序必不可少,他也没有什么说辞和借口去推搪,如此只要签字画押,他就能给我等落下把柄,今后打交道就容易了。说真的,我用这三万两银钱的饵食,为我们罗教弄过来一个东厂之中的耳目,要真的能成,别说叁万两银子,就是十万两,恐怕也不亏,因为哪意味着咱们在大明的核心机构之中随时能扎下一根钉子,也许说不上什么时候,这三万两买来的棋子就能帮咱们这些人大忙呢。”
陈煜见公孙无锺如此算计,心里不由得暗道,别看人说他心胸狭隘,但是说句心里话,还是实实在在有些本事的,别的不说,就说这舍三万两银子,去套一颗未来有可能发生作用的棋子,如此手笔在这罗教大大小小的十多位如同土老财似的分教主里面,恐怕也是难以想象的。还没等他去开声,在场的一众人等都扑了出来,阿谀奉承之词是溢于言表,将公孙无锺吹捧的简直就是诸葛再世,武侯重生。陈煜皱了皱眉毛,他是从罗祖身边下来的亲传弟子,是罗祖为了更加有力控制下面的分教教主所外派的人员,在不少大事之上他都有自己的发言权,赞美的话他是不大屑去说的,毕竟是总坛下来的人物么,总是有些傲气,他开声补充道:“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咱们还是要防范一二,毕竟不知道对面是试探我们,还是有其他打算,我觉得宋公明他们护法神兵们和护教神将都不能散了,还是要严正以待,防止意外发生。”
点了点头,公孙无锺虽然不喜陈煜的话,但是毕竟人也是罗祖身边的红人,也只能顺着这位军师的话头说道:“恩,陈军师这话说的不错,伊老三你去同哪些人说,在后院紧张着点儿,别松了弦,万一要是有什么纰漏,我可拿他们试问。”
唉一声,伊老三转身就走了。这边得了教主命令,公孙无用还能说什么呢,他原本想和伊老三一块走,想了想止住了身形,又说道:“大兄,你看看,要不要和那位东厂的番子见个面儿,露个脸儿?也相一相这位东厂番子的到底是神还是鬼?”
摆了摆手,公孙无锺摇了摇头道:“现在没哪必要,我出不出面,其实和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只要给了银子,我想哪东厂番子是应该会走的,如果他要是要求见我的话,那么可以证明他根本就不是冲着银子来的,到时候也就顾不得许多了,拿下再说。”
公孙无用得了准信,颠颠的出了房门安排好一切相关的事情之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又回到了县衙的偏房之中,刚进门,就看到龙天羽面上似乎带着几分不满来回度步,见他回来立刻喷了起来:“你在搞什么呢,让我等这么久,看来,要是不想混下去,直说,我好给你买副棺材,送你上路,拿巡抚、布政使我们不敢,但拿你个小小的主簿绝对不在话下。”
公孙无用此时既然定策,自然不会翻脸,他的面上又重新流露出了阿谀的笑容,颠颠的进来后,朝着对方作揖之后说道:“刚才让大人久等了,还请大人恕罪则个。大人,下官将您吩咐的事情办妥当了,罗教的教主听说是东厂大人们的威名,吓的是浑身筛糠一样不停的打颤,都不用我说,立刻就承认自己的过错,说这是底下的教众不懂事,做出如此胡作非为的事情,让人气愤,因此为了表示他悔过的诚意,大人您有什么条件他都可以接受,只要您能放过他们罗教,为了表示诚意,叁万两银子立马就能准备好,他们等会儿能给你送过来。”
咦,这么快,就能拿出三万两银子?龙天羽心里面暗道,这罗教果然财雄势大啊,三万两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人说拿立刻就拿出来了,果然不能小觑,当然此刻的龙天羽面上自然不能流露出丝毫的惊讶,只是满面显得兴高采烈的的神情,语气温和了不少说道:“这就好么,看看,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咱们的事情都好说,只要银子到了,什么过节咱都能揭过去,只是我说公孙大人啊,你可以要动作快一点,为了这点狗屁倒灶的事情,我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太久了,今天必须上路,要不然,误了差事的话,恐怕最后就是拿银钱也找补不回来,还是要吃不消的瓜落儿。”
“是,大人这话说的是,下官刚才就说同他们说了要快,东厂的大人们事情都忙的很,没有那个太多的时间耽搁,您放心转身就来,要不然这时辰也不早了,大人咱们先安排一顿酒席,咱们边吃边等?”公孙无用笑呵呵的同龙天羽说道,但是心里面其实是恨死了这位东厂的管事番子,在公孙无用看来,这家伙就是个吸血鬼,跑来随意的吆喝了几句,就咬了三万两银钱走,真太不是东西了,天下还有比这更加厚颜无耻的人么。
龙天羽正要回绝,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喊道:“禀大人,罗教观中有人送了一车东西来。”他心里面也是一惊,嘿,不对啊,从时间上看,怎么这么快,就是前后脚的功夫,看来什么罗教的真正老窝并不是在哪什么教观之中,而是就在县衙之内,要不然不可能速度这么快,送东西送的这么迅速。只是他不能让对方有所警觉,面上流露出高兴、贪婪的神采,说道:“不是吧,居然这么快,罗教果然不凡啊~!”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外走去。
跟在身旁的公孙无用心里也同样一惊,他惊的是,刚才这东厂的管事流露出来的言语,是不是话中有话,还是他有什么其他想法,只是偷眼观瞧过去,对方的面上显示出的都是对于银子的渴望和发财之后的欢喜神色,并没有透露别样的信息,如此在他的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刚才的那句话,只不过是这位东厂管事见到银钱,无意中的抒发而已,并不是有什么特别所指,他同时心里面埋怨那帮罗教中的党徒们,真的不会办事情,哪里有这边刚到,你那边就将银子送来了,这不是明显告诉别人银子就在附近么,要不怎么能这么快送到?还好对面的这名管事,也算不得什么精明之辈,现在完全被即将到手的银子迷了心窍,所以根本顾及不上旁的心思,要不然万一人要是再生出什么别样心思,恐怕是要节外生枝的。
龙天羽大踏步出了厅堂,就看到在正堂门外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之上三口箱子,随意的打开了一口,立刻银白之色印入眼帘,公孙无用在边上时时刻刻的观察龙天羽的神态,见到对方面上流露出一种对钱财的痴迷神色,他自觉火候到了,于是开口说道:“大人,您看,我知道您的事情多,要不这桩半路劫杀官差的恶性案件,还是交给我们地方衙门处理吧,您将口供、人证留下来,我向您保证,对这些凶徒,匪盗,绝不姑息,一定从严从重的判罚他们,另外这里有份卷宗,”说完他挥了挥手,后面早有书吏端着文书,卷宗,笔墨之类的东西走了过来,公孙无用接着说道:“大人,您看看这里面有关案件的卷宗,您是不是签个字,做个了结,如此对您,对我,对罗教三方面都有好处么,毕竟这也是移交的司法手续。”
听到这话,龙天羽似乎从被钱财迷惑的神色里面清醒而来过来,转头接过书吏递过来的卷宗打开看了看,心中暗暗冷笑,果然是好手段呢,这里将罗教的责任完全摘了出去,只是提到东厂执行公务过境,被土匪打劫,导致死伤二人,现东厂管事将案件移交给县衙审理等等之类的话语。也许对于别人来说,签了这份卷宗可能会产生相应的困扰,但实际上,对龙天羽来说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毕竟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他为了迷惑罗教的招数罢了。所以他想都不想,直接从怀里面掏出了颗管事的印记,在嘴中哈了口气,直接啪啪啪的盖了下去,一副满心急于将银子弄到手的表情,满身没心没肺,被银子迷了心窍的神态。
这边公孙无用面上流露着虚假的笑容,心里面却是满心的高兴,说真的,什么卷宗,将罗教摘出去,这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这里面有夹带的纸张,其中第三页纸会比别的纸要厚一些。因为这是两层纸,上面一层固然写的是冠冕堂皇的内容,而下面一层则是一张借条,上面写的内容是,东厂某某管事,今借罗教教众纹银三万两整,利息九出十三归,这就是公孙无用玩的花活儿,不管是盖章,还是按手印,又或是签名,只要在上层纸张上留有痕迹,书写了之后,立时就会在下面有所印记,如同直接写在下层的纸上一样,这种作弊的手法就和今天的复写纸没有什么区别。用这种小手段,公孙无用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到了龙天羽从他们手上拿到三万两银子的证据,在这种铁证之下,也就不怕龙天羽拿了银子不认账,更是日后,有事情找这位东厂颗管事效力的时候,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欠债还钱,天公地道嘛。
而龙天羽呢,很显然,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让罗教放松了警惕,不管如何,至少从目前的状况看,对方是十足十的相信,自己是无意之中路过山东的,没有专门针对罗教的意图,拿对方的银子其实是安抚罗教的最好手段,因为很明显么,龙天羽自污自己,将把柄双手送到罗教手中,如此罗教自觉掌握了自己不法证据,定是是能安心不少。当然龙天羽相信,这只是自己的第一关,后面能不能稳住还要看自己的本事,恐怕罗教的试探会不停的接踵而来,换了他自己是罗教的上层,就算敌人拿了银钱,有了把柄,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相信对方。
看着龙天羽签完这些卷宗,那边公孙无用面上更是连笑容都亲切了几分。也是,在他看来,这名颗管事既然已经被自己用手段陷入局中,自然是很快就能成为自己人呢,说不定以后还要在一起共事呢,哪定然是要多带着几分亲热的神情,开心的同龙天羽说道:“大人,您看着银钱的成色还行不,这可是实打实的雪花银,绝对没有丝毫的杂色在里面,我刚才就和我哪弟兄说了,怎么着都不能拿杂银糊弄您,可是实实在在的要交您这个朋友呢。”
“唉,什么要交我这个朋友,公孙大人这话应该打板子,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嘛,现在是,将来也是。我这个人就是喜欢爽快汉子,你们今天如此舒爽,那么自然我龙某人也痛快,今后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到我龙天羽的,您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皱皱眉头就不是好汉子。”龙天羽将胸脯排的震天响,似乎真的就是哪有情有义的汉子似的,哪可是肝胆相照,义薄云天的摸样,让不知情的人要是看到了他的神情,还真以为公孙无用和他是什么过命的交情呢。
公孙无用听到这话,眯了眯眼,笑嘻嘻的说道:“这话严重了,严重了,放心,大人这个朋友我们是交定了,今后恐怕是少不了有要麻烦大人的地方,到时候大人别见怪为好。另外下官还要多嘴说一句,这罗教的事情么,还请您务必帮着遮掩一二才好。”
“一定,一定,像这种事情尽管来烦我,哪是越多越好啊~!至于落脚么”龙天羽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公孙无用面上带着几分紧张的额颜色,接着说道:“罗教是什么,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是打山东路过的,就没有听说过罗教这么一回事,山东有罗教么,我是根本没有接触过的。”这话说完,公孙无用微微错愕,随后反应了过来,两人各怀鬼胎,哈哈大笑起来,彼此间的气氛融洽的不得了,就好像已经是多年的朋友似的。
接下来,龙天羽同样表演的非常出色,满脸的焦急摸样,似乎再不上路真的就赶不上什么事情一样。也不清点银钱的数量,借口身上的差事太急,拒绝了公孙无用的挽留,带着一众护卫,押送这一车银子上路直接往济南而去。那边公孙无用也自然非常的守礼,摆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摸样,一直送出城外十里,这才恭恭敬敬的行礼回城。
这边刚一进府门,就被人告知,教主找他,于是公孙无用连饭都来不及吃上一口,连忙又往后院跑去。进了刚才哪间屋子,他看到屋子里面的酒席早就已经散去,就剩下公孙无锺和陈煜二人坐在哪里,喝茶聊天,似乎就在专门等着自己的消息。快步走了上去,朝着公孙无锺和陈煜行了一礼,原本按照他和公孙无锺族兄弟的关系,是不需要弄的这么客气的,可毕竟有陈煜这个外人在,没有办法,公孙无用总是要客气些的,不能失了礼数。
示意公孙无用坐下,公孙无锺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朝他说道:“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哪东厂的番子送走了?说说看这小子有些什么反应,说的详细些。”
这边公孙无用应了一声,接着将刚才与龙天羽的一番对话,了个明明白白,最后将哪张加层纸张该有龙天羽印记的借条递了过去,公孙无锺和陈煜二人边听边点头,陈煜自然是知道公孙无用和公孙无锺之间的关系,他面上带着欣赏的神色朝着公孙无锺说道:“人说德县公孙两条龙,果然名不虚传啊,教主是如此的深谋远虑,无用道兄也是办事老练,滴水不漏。与这个东厂番子之间的事情办的是相当的到位,实在是不简单,如果今后要是能将朝廷里面这么一位重要的人物拉到我们这边的话,无用兄当居首功,我定然要上报罗祖给二位请功。只是教主我还有些担心,哪东厂番子到底是真心不再提这件事情,还是假意不再说,盘算着银子拿到手了再翻脸不认人呢?咱们是不是要再试探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