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节 张诚 刘润普在行动

不过要成为大伴们的干儿子可是不容易,那是要有相当的关系和本事才能做到,一旦拜入‘门’下一荣俱荣,一枯俱枯,哪是休戚与共的关系,所以没有相当亲密,或是能被看重的地方,普通小太监想拜入张诚这种人的‘门’下认作干爹,绝对是妄想,只要是能凑到面前,有机会跟着喊一喊老祖宗,也就算是荣耀无边了。

张诚并不急着说话,先将手中茶一口喝完,然后轻轻把杯子放在桌上,紧接着,用温吞的语气讲道:“哦,说说听听。”

小太监可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将自己了解到的情报说了一遍,张诚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好个猴崽子,差事办的不错,下去吧,去领个赏,赶明儿个,名苑却个管事的,到时候抓住了机会我好推荐你过去。”

听到这话,小太监欢喜不已。南苑可是皇庄,哪管事的说出去可是九品官职,自己这个太监有了品衔了,哪可就是一脚天,一脚地,完全不同,所以小太监千恩万谢的说着感‘激’的话,好半天才回身下去。

等小太监走了之后,张诚这才站了起来,面上这才‘露’出了凝重之‘色’。他之所以在乾清宫哪里安‘插’眼线,也是为了自己的富贵荣华考虑,说起来太监不过是帝王的狗,是无根之人,所有的权势都来自于帝王自身。

所以张诚最注意收集帝王的一举一动,好为自己日后的固宠行为寻找机会,以便能够顺从帝王的心思,好让帝王愈发的看重自己,及早的发现灾祸,毕竟伴君如伴虎,就算她张诚是皇上从小就在一起的大伴,那又如何?也要小心一二,让自己始终站在帝王这一边,进而更加的对自己信任,才能保住自己的权势地位,要不然背地之中的暗箭绝对不少,想要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可是颇多,一不小心,宠信不在,自己狗屁不如。

现在从皇上的这番话语之中看来,自己的这位主子已经拿定了主意要立二皇子为太子,这一点让张诚有些忧心。虽然说立谁为太子皇帝陛下有相当的权限,但是说到底,有些事情并不是如此的简单,太后必然首先不同,而大臣们也很难答应。

朝中的大臣们自然是不用说,立嫡立庶的问题是关乎他们道德伦常的底线,是皇权和相权之间争端的阵地,尤其是如果文臣能够捍卫住嫡长子的太子之位,想来等当今万历百年之后,下一个皇帝将会对文臣必然优容有加,到时候皇权必然衰败,相权必然高涨,可以摆脱自张居正失败后,相权文臣大衰弱的局面,攥取更多的利益。

至于太后么,‘女’人在政治上,有时候更多并不是利益问题,而是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和坚持,皇上由于自小被太后管束过多,所以对这位‘精’明的母亲,并不是太过依恋亲密,感情并不是很好,这一点在宫禁之中是不公开的秘密。

而郑贵妃的出现,让太后更加觉得对方夺走了儿子,寄托在自己身上不多的爱和亲情,所以怎么可能不厌恶这个‘女’人的存在呢?要想解决这个困境,其实最好的方式方法就是皇上软化态度,对太后更加的亲密一些,如此才是最关键的好办法,毕竟解铃还要系铃人么。

只是以皇帝陛下那种闷‘骚’的脾气,要他去这么做,还不如杀了他呢,绝对是不可能的,所以两母子的矛盾愈发的尖锐起来,而现在,立太子的事情,则是会让太后想到,过往自己卑微身份所带来的不堪回首的侮辱,恐怕母子二人的关系将会更紧张,到时候恐怕不可调和。

所以恐怕过不了多久,这些政治矛盾都会逐一爆发,自己要想想办法怎么从中能够游刃有余,不至于陷入某一处泥沼之中,不得翻身。唉,真是头痛啊,想到这里,张诚有一种无计可施的思绪,毕竟这种皇家内部的斗争站在哪里都不合适,想了会儿,不得要领,就放到一边,反正是事儿不急,还有些时日,慢慢找到自己的方位也就是了。

不过随后张诚想到了辽东镇守使的这个差遣重设的好消息,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这个消息是早就已经有所风声,万历帝曾经在年前就同自己说过,只是没有提上正式的日程上来,现在看来皇帝陛下已经下了决心,要开始动了。

有了这个差事,想来日后宦官的权利必然大涨,太监重返辽东,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深意,但是张诚知道,其实这是皇帝陛下在向文官集团释放信号,如果你们不肯站在我这一边,坚定的支持我,让皇权得到彰显,那么我就要祭出宦官这股势力,绕过你们来对地方行政进行更加有效果的管理,让你们文官知道知道,这天下并不是离开了你们就不转了的。

作为这天下太监之中权利最高之人,皇帝陛下如此想法,张诚心中也是很高兴的,毕竟屁股决定脑袋,他太监的身份,和背后跟着的一帮以他马首是瞻的徒子徒孙们,都注定了必须要有足够的利益让人跟着他走下去,才能为张诚所用,才能巩固住自己太监第一人的地位。

不过张诚并不想太冒头,毕竟这是皇帝陛下的一次试探,辽东的情况很难拿捏住,要是这一手棋子在辽东受到了当地文官、豪绅的抵*制,甚至引起了社会矛盾的动‘荡’,那么最后镇守太监这一职位将会成为替罪羊的存在。

如果他表面上‘插’手太深的话,恐怕到时候辽东的宦官们出了纰漏,被人拿住了把柄,会牵连到自己也吃到瓜落儿的,如此可是大为不利。所以想来想去,他决定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张鲸,这小子利‘欲’熏心,绝对不可能放过有如此好的机会,揽权、抓权,自然会跳出来成为出头鸟的存在。

自己只要在背后配合他,暗自送些人到关键的位置上,这样一来利益不少拿,而且是闷声发大财,又不用背黑锅,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拍了拍手,唤来外面的心腹,低声嘱咐了几声,心腹随后应声而去,这就要散播消息。

东街的葫芦口之上,有一处酒楼,名叫财源,传闻是开原兵备道张凯贤家中的管家所开,当然是真是假并不知道,但是此处却真的是好生意,人头涌涌,客似云来。

在二楼临近窗户的一处,刘润普端着酒杯望着对面的开原兵备道衙‘门’,心中却在不停思考着。这次魁首派他来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控制住张凯贤,在他看来这是自己进入青年城这个体系的另外一种考验。

如果前面去乌拉、叶赫两部伪装成特使是展示自己的胆量和能力,那么现在的自己就要体现出一名管理者应该有的全局感和对下属的掌控能力,只有这样才能在龙致远的面前更好的展示自己,以便能够获得更多的机会。

说真的,刘润普现在对龙致远是绝对的心存感‘激’,而且是真心实意的。作为一名投降者,魁首居然放心使用,量才而用,这是何等的心‘胸’,相对这一点来说,当年的罗教教主算个屁,怪不得人能有如此大的事业,而罗教教主只能当个身死族灭的土霸王。

恰恰是因为如此,此刻的刘润普抛开了一切杂念,真心实意的想要立功,想要用功勋回报龙致远这个为年轻魁首对自己的看重之情,所以他拼命工作,对整个张凯贤的情况里里外外都有了相当细致的了解。

对张凯贤,虽然龙致远没有吩咐的太仔细,但是刘润普自己知道,只能暗中查探,寻找关键‘性’的证据掐死对方,掌控对方,而不能太过明目张胆,让对方掌控把柄。要知道对方毕竟是朝廷的大员,正儿八经的文官,一旦出现了什么事故或是纰漏,会给自己的恩主龙致远带来很多的麻烦。因此他在这件情报局接受的第一个案件,就定下了个最为中心的规矩,就是要稳,对人稳,对事稳,稳中求胜。

从刘润普掌握的情报来看,在张凯贤的属下之中三个人是最重要的,开原仓守备温洪庆,张凯贤的管家,还有一个就是张凯贤兵备道衙‘门’之中的师爷皮逢‘春’。其中温洪庆管的是钱粮驻扎的看守,所以里面的道道定然是很清楚,而张管家管的是内宅,肯定非常熟悉家宅中秘密引来送往的一些信息,至于皮逢‘春’么,嘿嘿,作为师爷,官面上的情况他都参与其中,辛秘自然知道不少。

而在这三个人里面,皮逢‘春’天天跟着张凯贤左右转,不可能轻易下手,那样很容易引起这位开原兵备道的怀疑,而张管事平日则是在张府之中深入简出,很少出来‘露’面,就连自己开的酒家也很少出现,所以他将最后的视线放在温洪庆的身上。

这个温洪庆,从收集到的资料来看,似乎对张凯贤忠心耿耿,但是刘润普从对方的一些过往事迹进行分析,很敏锐的发现这个人绝对是一位自‘私’自利,毫无廉耻的小人,这种人是不可能有任何的忠心度可言,只要你给了他足够的利益,别说是主子,就是爹娘,也会拿出来出卖的。

也算是运气,当刘润普刚刚将目光放到这位张凯贤的头马身上,就立刻发现了新的状况。温洪庆居然从张凯贤府邸出来之后,又转回了另外一边,进了侧‘门’,然后到天‘色’暗黑之后,这才出来,这里面极端可疑。

在仔细分析之后,刘润普所最擅长的分析能力,立刻有了发挥所长的舞台。他觉得温洪庆再次折回张凯贤府邸,尤其是从侧‘门’进入,这说明了几个问题:

其一温洪庆出来的时候,似乎面上流‘露’了一丝不忿之意,而返回去,肯定不是找张凯贤的,要不然他不会走侧‘门’,而应该堂而皇之的走正‘门’;

其二、从他敲‘门’的动作,来看,是一种约定好的信号,这个信号说明,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温洪庆同张府内部中的某个人有一定的约定,而且这种约定是周期‘性’的,具备了经常‘性’的特征;

其三、开‘门’伸出头来的是个‘女’子,也就是说,温洪庆这次悄悄从侧‘门’进入,没有任何伸张,也怕被人看到,也就是说他进入张府是为了和某个‘女’人幽会,在联想起,之前他将自己的妻子变成妹妹送入张府,这个幽会‘女’子到底是谁,也就呼之‘欲’出了;

其四、到了天黑的时候,他才出来,据边上监视的人员说,虽然天‘色’暗黑,看不清楚温洪庆的面部表情,但是却听到这小子嘴里面哼着小曲,同刚才是第一次从张府之中出来是判若两人。

他心情的转好,可以说明了一点,这小子在张府之中,从他的情人那里,谋算或是得到了些什么信息,而这信息或是谋算,必然会让温洪庆有所动作,亦或是能够从中得到不少得好处,所以他才能如此轻松走了出来。

有这四点的支撑,刘润普立刻判断温洪庆绝对是解开张凯贤这个死结的关键钥匙,机会就在眼前。所以他马上将手底下大大小小的情报局密探们集中了起来,用所有的力量去监视侦察温洪庆的一举一动,以及更加严密的监视张府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女’人的动向,他认为温洪庆必然很快就会有所动作。

第二天,跟踪温洪庆的人报告,说这位开原仓守备出城向建州地区方向前行,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一愣,怎么和自己判断的不一样?难道温洪庆去建州是奉张凯贤的差遣,为了同‘女’真人接头,‘弄’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知道张凯贤派了大批的人手去建州探听真实情况的事情,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这些人之所以渺无音讯,说透了就是刘润普下的命令,直接将这些人杀、捕了个干干净净,不但如此,就连京城中王锡爵派过来的信使,也被严密布控的他给截获了下来。

按照刘润普的想法,就是要让张凯贤变成聋子、瞎子,心中紧张,陷入茫然无措之中,这样才会‘露’出破绽,才能更好的在惶恐无助之中一举拿下这个祸害,完成魁首给自己的任务,让张凯贤为青年城服务。

所以如果说温洪庆领命去建州侦探具体的状况,这一点刘润普倒觉得合理,毕竟在派出了多人侦察无果之后,想必现在的张凯贤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心急火燎,派自己最得力的干将去辽东,也是正常人的思维方式。

可是温洪庆会去么?刘润普心里面对这一点是打了个问号的,在他看来,温洪庆应该是不大可能去,因为之前的哪次折返张府所显‘露’出来的信息,这背后一定有更加深刻的故事才对,所以为了‘弄’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他否决了属下关于立刻抓捕温洪庆的建议,而是要求更加严密的监视观察对方。

但是情况有了变化,入夜之后,监视人员回来报告说,温洪庆在城外十里的一处客栈的客房之中上吊自杀了。这个消息,让刘润普极为吃惊,他不敢相信,像温洪庆这种人,居然会自杀?难道他因为派去建州进行侦察的人员不断失踪,而感到害怕,所以选择了自杀?

又或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老板张凯贤可能捅了个马蜂窝,今后的日子不好过,而他这个手下第一大将,日后必然要受到牵连,恐怕家破人亡,所以对前程有了一种灰心丧气的思绪,为了保全家中的老幼才选择了自杀?

不管是任何理由,如果温洪庆真的死了,对刘润普的威信和判断都是一种打击。要知道他刚刚接手情报局,这是他的第一枪,而温洪庆又是他解读做出预判的重要对象,现在却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那么也就是说刘润普的这次行动造成了盲动,你怎么能叫他没有压力呢?要知道一众属下可都是青年城中之人,正等着看自己这个外来户有什么能力,能够高居其位,掌控住情报局的局面。

更何况温洪庆如果死的有些蹊跷的话,那么其中的内情已经韵味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内幕,那么在种状况下,在不能惊动张凯贤的外围动作之下,他也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有些什么样的原因,让温洪庆真的死了。

所以于公于‘私’,刘润普都必须亲自去现场看一看,说真的他从内心中真的不相信温洪庆居然会自杀,只有亲眼目睹才能相信这一事实的真相。好在他手下的人严密监视,先于别人得到了消息,让他获得了先机,至少在天亮之前,这个消息不会流传出去。

连夜赶到温洪庆住宿的客栈之前,刘润普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现在外面绕了几圈,看了看地下的脚印和马蹄印子,他突然发现面对正南方向,有一处马蹄印子比较可疑,所以吩咐人跟下去,然后这才悄悄的进入了客栈之中。

此时客栈之中居住之人,包括跟随温洪庆出来的属下,都早就已经被‘迷’烟熏的昏‘迷’了过去,不到白天是不可能醒过来的,所以刘润普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来到温洪庆居住的房间。一进房,他就见房梁之上,温洪庆哪五短身材,‘肥’胖的身躯挂掉在横梁之上,舌头凸起,面目狰狞青紫,地上倒着一处凳子,从表面上看,这完全是一副典型的吊死自杀的现场,没有任何的疑点。

桌面上有张遗书,上面写着什么好累,好辛苦之类的废话,反正大体的意思就是说温洪庆因为厌倦红尘俗世,心里面很痛苦,所以决定自杀了断生命,以去西方极乐世界到佛祖面前赎罪。

看完遗书之后,接着他没有动尸体,而是直接转了个头,看了看房内四处的几个藏人的地方,看到没有什么破绽,紧接着如同猎狗一样蹲在地上仔细的观瞧起来。在刘润普的背后几名属下心中充满了疑问,只是一则同这个上司并不熟悉,‘摸’不准他的心思,不敢轻易开口,二则这几个人对于外来户成为自己的上司,多少有些不大爽的意味,想要见识见识这位新上司的本事,所以都默不出声的站在后面。

刘润普找了半天,来到墙角处,‘摸’了‘摸’地面,轻轻敲了敲,面上流‘露’出一丝明悟,站了起来,回头对着边上的属下说道:“来,你去看看这块地板下面通向什么地方?”

一名下属听令而去,而其他人则是围了过来,有哪心细的看着地面,立刻拍了拍手说道:“这里有一处暗板~!你们看这四周有被动过尘土的痕迹,地板也有被割裂的细痕~!”一众属下围过来观看之后,都对刘润普这份本事有些佩服了。这可是不简单,能够如此快的发现疑点,找出疑点,就这份心思就是做情报的好手,看来魁首真的是慧眼识英雄。

不过刘润普还没有时间考虑属下的想法,毕竟这件事可没有完,有了暗板只能说明这里有人从这里出去,毕竟温洪庆还是死了,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才是关键,于是唤来了一名曾经当过仵作秘谍,去检验温洪庆的尸体。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下楼查看的属下回来,对刘润普汇报,这件房子的底下是一处卧房,而卧房正对对面的马棚和后院,楼上这块地板正下方,有一处机关横梁,横梁之下又一根绳子,只要打开翻板,就能直上直下。而这边验尸结果也出来了,仵作根据自己的经验,很明显的确认,温洪庆是自己用绳子套在脖子上自杀身亡的。

听完了这两点的反馈,点了点头,对这名仵作的话,刘润普是信的,毕竟他可是被魁首直接挖过来,加强情报局力量拥有三十多年验尸经验的高手。刘润普觉得这个结果和他的分析一样。这说明温洪庆死后,一定是有人从这个房子逃了出去,换句话说温洪庆并不是自杀,至少不是心甘情愿的自杀,完全有可能是被人‘逼’着自杀的,可是什么人逃了出去呢?

刘润普在沉思,不过从这处机关看来,此地的老板一定脱离不了干系,要是没有老板的支持,任何人都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在这里‘弄’出一处机关出来,所以按照常理推断找到了老板也就等同于找到了线索。

但是敌人如此狡猾,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必然不会留这么一个天大破绽出来,不过无论如何还是要尝试一番,也许从其中能够获得其他的讯息也说不定呢。于是刘润普立刻吩咐属下将店中掌柜押过来秘密审讯,但是注意不要惊动了其他住宿的客人。

片刻之后,客栈掌柜被‘蒙’着眼睛,堵着嘴,压了过来,刘润普先没有吩咐手下进行询问,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这是他对人的职业习惯,原来在济南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做,一个人的爱好和生活习惯,从体型特征肤‘色’都能表现出来一些端倪和线索。

但是看过之后,他并没有观察到什么特殊的地方,这个客栈掌柜身上的恶魔杨,哪手,哪皮肤,包括身上的头发,衣物,处处显示出,他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状况,不过这也和刘润普所判断的差不多,从这个地方下手很难收获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很快简短的审讯完毕了,客栈掌柜果然一无所知。他只知道,是一个新老板在七天前就买下了客栈,用高过原来薪水的一倍的待遇,留用了所有从掌柜到伙计的人员,所以大家都很高兴,觉得碰到了一位好东家。新东家眼下不在,是昨天早上一大早就走了,说是过几天回来,楼下的房间正是东家的卧室。

嗯,这点就清楚了,这个东家是绝对的可疑,有的属下就提出,是不是这个东家早就已经谋算好了温洪庆会住在这里,所以提前做好一切的动作,接着将温洪庆自杀或是直接用某种办法谋杀,最后逃之夭夭呢?

这个时候,外围跟踪马印记的弟兄们也回来立刻,他们摇头说道,一无所获,马印子在转了一圈之后突然消失的无隐无踪了,有可能人是从冰面上逃了,在夜黑风高,再加上一夜的冰冻寒冷,晚上看不清楚,到了白天,在一个夜晚的风吹之下,印记很容易就消失的无隐无踪,渺无踪迹。

刘润普原本也没想过要从脚印上面得到敌人的踪迹,敌人如此狡猾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露’出破绽呢?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是眼前这些线索更让人疑‘惑’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温洪庆到底是自杀、‘逼’杀、还是谋杀?从表面上看很像是‘逼’杀。

但就算是‘逼’杀,那么是什么人从这个房间里面出去,又到底是什么人要杀死温洪庆呢?其中最关键的疑点是,为什么‘逼’死温洪庆的人能够七天前就预先就知道他要住在这所客栈,这间房子?这只有两种解释,第一种,‘逼’死死温洪庆的人早在七天前就已经同温洪庆有了彼此之间的约定,才让他到这间客栈,这间房子之中来见对方;

第二种解释,温洪庆的属下之中,有可能有人同这个谋杀凶手之间发生了联系,而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暗中将温洪庆安排到了这件房间里面,然后有人上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同温洪庆又发生了接触,进而‘逼’着他上吊自杀?

如果是第一种,这间房子就应该是温洪庆自己定的,如果是第二种,这间房子就应该是温洪庆的属下出面定的,但不管那一种,住客栈以温洪庆的身份,自然有手下的亲兵为他办事,肯定不需要亲力亲为,所以当他又问了问老板之后,明白了当时是温洪庆的属下,定的房间之后,并没有一种解开疑团的明悟。

温洪庆既然是亲兵出面定房间,那么也许询问亲兵就能得到答案,但是刘润普并不想这么做,如果这么做等同将会打草惊蛇,告诉张凯贤有人在调查他,在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情况下,刘润普还是觉得稳妥一点的好,就算这个询问过的掌柜的他也决定带走,反正失踪了一名东家,再多失踪一名客栈掌柜的,都没什么区别。

不过,刘润普现在已经完全认定,这个人从温洪庆自杀现场逃出去的人,就是最关键的一环,他有可能同张凯贤有关,也可能和他没有关系。与张凯贤有关的原因在于,也许温洪庆的死,能让张凯贤将盗卖物资、贪污军款的所有的罪行和过错全部推到这个名属下的头上,最后为自己寻找一丝退路,至少最多是丢官,而不至于抄家灭族。

而与张凯贤没有关系也不是说不通,就目前来看,张凯贤还没有到最后疯狂的时刻,如此早就对温洪庆下手,并不符合张凯贤的状况,‘女’真那边没有结果,朝廷又没有派人下来彻查此事,也没有任何的书信传递过来,在没有任何消息真相的时候,张凯贤先下手将自己的手下干将杀死,这个道理说不过去。

恐怕要是让他的其他手下知道了,必然会造成内部恐慌的,那个时候人人都会以为他张凯贤是个‘性’情薄凉之人,到时候对他掌控内部将会大为不利,如此状况下,最后必然人人自危,甚至有人为了自保不惜出首换去生命,所以张凯贤再愚蠢也不可能干出如此自毁长城的事情来。

不过,不管那一种,从现在的表面现象看,对于刘润普都没有什么坏处,这温洪庆一死,估‘摸’着张凯贤内部必然要产生裂痕,这个时候咱们的开原兵备道一旦得到了这种消息,必然会产生出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的滋味。

这倒是对刘润普是件好事情,要知道原本他就想暗中从张凯贤的属下找到破绽和关键‘性’的证据之后,再对付张凯贤,进一步将他控制在手上,现在人一旦彼此之间有了猜疑之心,也就会产生嫌隙和不信任,那么他的机会也就到了。

吩咐完属下收拾好各种手尾,避免被人看出来在温洪庆死后,有众多的人数出现在这里,然后刘润普转身走出了客栈,站在辛冷的寒夜之中,阵阵冷风吹过,让他的脑袋无比清醒,突然灵光一闪,他感到这件事情背后,一定同温洪庆的哪个老婆孙红红,必然有密切的联系,所以他决定,对这个‘女’人要密切的进行监控,以找出哪个神秘人,也许温洪庆到这里来死,就是孙红红所安排的?

不管如何,此时的刘润普下定了决心,明天要注意三件事情,一孙红红这条线不能放过,要密切的监视,因为无法解释温洪庆那天晚上折返回去,同孙红红幽会的时候到底说了些什么,才让他出来的时候,由心情上的纠结转为了高兴;

二则是要密切关注张凯贤的动静,要搞清楚,是不是他派人‘逼’死了温洪庆,如果不是他,那么当他见到温洪庆之后又会有什么反应;第三是要观察温洪庆的死,张凯贤这个小小的集团之中的各种核心骨干会带来何种的影响,进而寻找机会内部瓦解对方。

因此坐在酒楼之上的刘润普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注意看着兵备道衙‘门’前的大街,他在等待,等待报信的人来,等待好戏开锣。果然过了不久,一匹骑着军马的军士,面上不满了惊慌,横冲直撞的向着兵备府而来。

翻身下马这名军士,不知道是因为恐慌,还是害怕,狠狠的摔了一‘交’,直接摔到了鼻子,‘弄’得满脸鲜血,可他也不顾不上旁的,直接上前拉着看‘门’的差役就说了一通,刘润普坐在这边视野极好,很清楚的能够看到差役听到军士的通报不敢怠慢,将他直接带了进去。

过了不到袋烟工夫,刘润普就见到一脸‘阴’沉的快要出水的张凯贤钻了出来,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轿子才过来。这一点让刘润普心中有些明白过来,很有可能这件事情同张凯贤无关,要不然的话,他尽可以等轿子准备好了再出来,而不会不等轿子到人就先出来了,这是很失官体的动作。

这一小点要是让不熟悉官府内部官老爷习惯的人来看,可能直接就忽略过去了,但是对于刘润普来说,却能看出来张凯贤如此的动作,恰恰表现出了他心中的焦虑和着急,,想要尽快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的急迫心情。

看着远去的行人队伍,刘润普心中若有所思,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城去观察观察,毕竟对人的观察在最不经意的时候,没有防备的刹那才能有最直接的表现,他想看看张凯贤、他的下属哪位师爷皮逢‘春’的神情,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进一步的收获。

刚走下楼梯,想要上车往外走去,就看到边上有一位属下朝自己走了过来,低声汇报到:“局长,刚才就在张凯贤出去不久,后院主‘门’停了一辆马车,弟兄们看到张凯贤的爱妾孙红红带着一名丫鬟上车走了,弟兄们已经跟了下去。”

“哦?”刘润普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他的脑袋在不停转着。孙红红是温洪庆的老婆,就算被温洪庆献给了张凯贤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破灭,相反还依然相当亲密,常常定期进行约会。

那么既然如此,孙红红得知温洪庆死去的消息之后,所得到的反应第一应该是悲伤、难过才是,而不是出‘门’,也就是说,如此反常的举动背后,必然是有其原因所在的。好么,这才对头么,就说这个孙红红有问题,看来自己的谋算还是对的,对方果然忍不住有所动作了,这就好,怕就怕你隐忍不动,他立刻放弃而来出城去观察张凯贤的打算,回过头来同属下说道:“快去,多调些人来,跟紧了孙红红,绝对不能放过她。”

属下领命而去,刘润普则是回头上了车子,掉头直奔孙红红离开的方向,到了很快一路之上,手下的弟兄不停的将消息传了回来,说载着孙红红的马车往城东铁佛寺而去,‘摸’着下巴,刘润普心中有了点底子,看来这温洪庆死之谜必然就在铁佛寺。

不管如何,这一回决不能放过对方,刘润普吩咐弟兄们紧紧看住来去的人流马车,监视必经的道路,和寺庙的几处出口,另外再找人跟着孙红红进去,必须死死的跟住,不能让她走脱了视线。

安排好这件事情之后,刘润普这才走了进去,在手下的指引之下,要了孙红红带着丫鬟,刚才进入的一件禅房对面的房间,坐了下来。紧接着属下前来汇报,他从庙中僧人哪里打听到了消息,屋里面不止孙红红和丫鬟两人,还有另外一位,是在今天清晨进入这间禅房的,而且他在‘门’口留了话,所以孙红红和丫鬟一过来就直接走进了这间房间内。

听闻此话,刘润普心中大喜,看来这个人一定是昨天从客栈之中逃离的那个人,好啊,好啊,哈哈,这下好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相马上就要大白了,不过他还在犹豫,到底是在这里抓捕,还是在寺庙外面。

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一个‘女’人,还有一个矮胖男人的身形从对面走了出来,两个人身上都‘蒙’着披风,头上戴着纱帽,让人看不清楚相貌,但是刘润普是何等人,哪是认人的人尖子,立刻就看出来这两个人,一个是孙哄哄,而另一个就是昨天死了的温洪庆。

这个结果是刘润普完全没有想到的,昨天他亲眼看到了温洪庆的死尸,还有哪非常有经验的属下仵作的检验,都不可能出什么纰漏,如此只能有最后一个可能‘性’,温洪庆没有死,而那边吊死的只不过是他的替身罢了。

如此问题就简单了,一切在刘润普面前真相大白起来,他顿时猜透了温洪庆的想法。很明显对方就是觉得张凯贤可能招惹到了大麻烦,而自己很有可能受到牵连倒霉,甚至是会被选作替罪羊,所以来了个金蝉脱壳,诈死逃生,然后又让孙红红来,将孙红红的丫鬟杀死,李代桃僵,再重复来一手金蝉脱壳之计。

如此话,想来张凯贤最后被‘逼’迫,不得不将温洪庆定义为自杀,好为他自己的一些罪行做掩饰,背黑锅,如此有了官方的认证,就算张凯贤猜测出温洪庆没有死,那又如何?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之下,他也必须将温洪庆当成死了。

而那个诈死之人必然是温洪庆的孪生兄弟,要不然不可能一‘摸’一样,长的如此相似,想到这里,刘润普心中不由的感慨起来,真是想不到啊,这温洪庆手段如此毒辣,为了逃生,连亲生兄弟都可以作为替死鬼,真的是毫无人‘性’。

可是随即刘润普又想到,他为什么要带孙红红走呢?可别说什么为了爱情,这种理由刘润普是绝对不信的,别的不说,就说这能将自己亲生兄弟拿来替死的温洪庆,同他讲感情绝对是一种‘浪’费,如此只能解释,孙红红身上必然有东西是让温洪庆值得去等,去冒险等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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