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轴被扭动,继而牵引着开始了摩擦。房门吱呀作响,却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片刻。
只见顾长生当即闪身入内,他双手承托着半扇房门,脚尖轻点,正是将声音压抑到了最小的程度。
半转身,合门。如此简单的动作过后,顾长生却并未立刻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他把脑袋半贴在了木门之上,在此刻微微凝神。
房门外听不到什么其他的动静。
巡逻也还没有到时间点……
看来此番的潜入,的确是成功了。
思绪至此,顾长生这才微微地松了口气。
他慢慢朝着身后退了两步,在原地站定。等待着气息逐渐平稳下来之后,他这才直起了腰身,朝着四周打量着望去。
这是一处陈设相当简单的书房。
贴墙而立的书柜古旧,能看出是材质相当陈旧了的模样。
而除此之外,如今便是只剩下了一桌一床,另外还在边墙上悬挂着一件似是御寒的大衣。
这里头的东西相当简介,所以顾长生只是一眼望去,便意识到了其中的异常之处。
‘没有凳子……’
在心中暗暗地呢喃了一番过后,顾长生很快就明白了。
这应该是与他所处的时间,有着明显差别的其他年代!因为顾长生在桌旁看到了几个高度微妙,却又称不上是‘凳子’的玩意儿。
他缓缓地上前两步,凑过身去,在此刻简略地打量了片刻之久。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玩意儿恐怕就是用来辅助‘跪坐’的一个用具。
‘真武治下已经彻底没有了这种习惯……没错,这应该是很久以前的时间线了。’
正所谓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尽管这种做法相当潦草,但作为简略判断的道具而言,这却是已经足够用的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间线上,他顾长生又是跑到了什么地方去?
思绪如此浮动不停,却是不等细细地思考下去,顾长生眼角余光扫落,当即就被桌上的一个异样给吸引了目光。
他心思微微一动,此刻不假思索地快步上前,径直地就靠拢到了桌前的位置。
顾长生这会儿定睛望去,便见这上头如今正摆放着……
一本书。
是了,这不过只是一本书。
若是硬要形容一二的话,澹蓝色的封皮,发皱的纸面,还有那仅仅一指多宽的厚度,便是其全部的特征所在。
若是将这玩意儿摆放在了书堆里头,毫无疑问……顾长生是绝对不会关注丝毫之多的。
只是……相对而言的。
如今这书的题名,却是吸引他的源头所在。
‘十二国纪事录……’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大字,如今却是给予了顾长生不小的冲击力。
原因自然是因为这上头的‘十二国’三个大字!
普天之下,能够直接引用如此名头,不怕忌讳的组织他顾长生只知道一个,那就是十大宗门里头的十二国!
‘难道我这一回是跑到了跟十二国相关的某个时间线里头?’
顾长生只觉得心脏都在此刻加速了些许,他面有些许激动的神色,当即也是想到了很多。
十二国是什么样的宗门?
之前他或许还有些不明不白,可现如今想来,之前那死在了自己手里头的可怜‘水母’,就已经足够说明许多问题了。
联想到黄平原的口述,再加上之前龟壳问卜的时候,顾长生曾经看到过的宗门分类梗概。
不拿看出,这个十二国绝非是什么良善之辈。
再想想之前自己听到的东西……这地方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就是十二国宗门内部的一处要地所在了。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
‘旁边的厨房应该是独属于某位高管的小灶,平日里头开火只为一人。这样也算是解释了厨房面积过小的原因……’
毕竟若是想要放开了手脚,做些体面的大桌菜。那顾长生方才落地的小灶房,就显得逼仄许多。
可现如今看来,这反倒也是正常的——既然只为一人服务,自当是在精细不在于量。
而在摸清楚了现状为何过后,顾长生在此刻只得是轻叹口气。
‘这次我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此刻顾长生总有一种羊入虎口般的感觉。
毕竟根据现状分析,这鬼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外人可以随意活动的领地。若是没猜错的话,这地方十有八九也得是十二国的某个腹地了。
这种级别的地方,少说也得有个阁老那般的人物坐镇吧?
而以此类推地看下来,别说他一个人了,就算是带一百个顾长生过来,这会儿都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这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更何况……
不明身份,实力的十二国高管男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折返回来。
盘旋其中,就像是机器人那般刻板,严守时间规律的巡逻也很快就会绕来。
而顾长生如今却只有一条性命,作为他仅剩一枚的筹码,被彻底梭哈上桌……
已经没退路了。
那还不如好好地盘算一下,看看能捞到多少有用的情报信息!
在心里头下定了决心,顾长生便是伸出手去,一把将这纪事录给抓在了手中。
入手而来,顾长生将其平摊开来,目光垂落而下,顷刻之间便是凝落在了第一页的内容之上。
而在片刻之后,顾长生的表情便是有些微妙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这书里头居然是没有半个大字的。泛黄的书页有些翻卷,如今落在眼中,更是让顾长生有种微妙的感觉。
这东西很可能不是纸片,而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皮具……
考虑到十二国的出身与独特之处,这种东西他倒还算是不太意外。只是在片刻之后,这书页上头居然是浮现出了一些扭曲的线条来。
眼见如此,顾长生心中便是微微一凛。
这东西居然不是普通的书……这玩意儿可能与‘龟壳’那般的一样,也是某种遗物才对!
顾长生这会儿甚至还有些紧张,毕竟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没有什么报警装置。
但所幸,如今他等上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生异变,微微放心的顾长生在此刻凝神些许,再度看去之后……
那线条居然是拼凑出了‘权限’二字!
这着实让顾长生都有些看傻了眼。
这……
权限?
我现在哪里去开通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不过话说回来,顾长生也是没想到十二国居然还会玩这么一手……这种强烈的既视感,也很快便是让顾长生联想到了万象门。
将信息分为档,按照轻重缓急进行排序与分析。这种高效的做法得到十二国的认同,那……
有没有一种可能。
万象门曾经与十二国有过一些交流与接触?
这般的思绪一经浮现,还未等顾长生细究下去,他面前的书页之上,那线条便又开始了扭曲。
这也迫使着顾长生回过了神来,朝着手中的书页凝望而去。
‘检测……成功。’
‘地点:西境飞虎城,首阁二席,书房以内。’
‘权限等级:天级下品。’
细密的字符一一浮现而出,如今统统映入到了顾长生的眼帘之内,便是让他的表情都是微微凝固了起来。
这权限在呢突然就自己开通了?要知道顾长生他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的……
嘶……等等,这也不对!
‘或许它本来就不需要我做什么事情?’
顾长生察觉到了方才浮现出的字符内容,他的注意力更是全部都凝聚到了地点二字之上。
或许所谓的‘权限’的条件,从一开始就不是针对个体的设计。而是……
‘只要在合适的地点打开这本书,就能够直接应用当地的权限等级,继而进行查阅与参考?’
这种设计属实有些意外,如今也是让顾长生都露出了个惊讶的表情。只是很快,他也是明白了过来,并且知晓了其中的缘由所在。
‘这或许就是十二国理解上的高效?’
考虑到十二国的特殊性,在不必要的情况下,这种查阅手册根本不会被带出去。相对应的……
即时查阅,即时参考,或许才是十二国最为看重的要点所在。
如此思绪刚刚浮现了出来,顾长生自己就放弃了追究下去的想法,毕竟如今对于他来说,这些都只能算是细枝末节的内容。
最主要的,还是这一次开通的权限等级!
估计这东西十有八九,也得是与万象门同出一脉的天地玄黄四级分类。而按照内容划分……
天级下品!
我滴个龟龟,这几个大字意味着什么,顾长生可是一清二楚的。
眼下这就意味着顾长生在此时,在此刻。可以直接通过对话的方式,继而获取到一些极为隐蔽的消息内容!
幸福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让顾长生的脸色都给憋红了半圈。他感觉自己的思考能力临近过载,若是有那个闲心的话……
他自然是想要好好思量,衡量,比较一番的才好。毕竟这种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就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顾长生便是站在了原地,他目光打着颤,心中思绪翻飞不止。终于,在第二个呼吸结束之前,他说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告诉我迄今为止的全部年历表,还有现如今的朝代,局势的具体分析!”
并没有选择与宗门相关的机密内容,转而关注起了时代的年历表——若是有他人在旁,这会儿只会是听的血压暴涨!毕竟这东西神秘度可以说根本不高,而且参考的意义很小。
可只有当事人顾长生明白。
一个完整的年历分布图,对于他的帮助究竟能有多大。
‘因为我是能够穿越时间线的,这就意味着……’
时间,对于顾长生来说不仅是刻度,同样也是可以利用,并且能够数次再生的资源!
看问题的角度不同,通常都会带来争吵。所幸顾长生都是独来独往,如今根本不需要考虑其他人的心情。
而就在顾长生问出这些话语过后,很快……他面前的书页又开始了抖动。
稀稀落落的字符开始崩溃,分散,继而重新拼凑成组。顾长生将其一并看在了眼中,随后见到上头写着。
‘年历表查看,保密等级,地级上品。’
‘允许查看。’
随着字符开始散落,新生的线条开始拼凑,最后接连成了能够读懂的文字。
‘目前能够观测,并且明确记录在桉的年代起源于……’
‘天历。’
‘统治阶级不明,十大宗门都处于朦胧发展的阶段。而在年代末,因女娲庙突生变故,时事格局发生剧烈变化。’
‘至此,天历结束。’
‘时过境迁,在第二个百年之际。十二国合纵连横,与六大宗门达成共识,成立了最为正式的政权方。’
‘史称……黄龙历。’
内容并不复杂,如今看来更是简单直白。
可这些信息尽数落入眼中之后,饶是有了心理准备,顾长生此刻也是不由得长舒口气,这才重新调整好了状态。
“原来如此……”
早些时候,顾长生就曾经想过……这些彼此‘断代’了的年号,或许存在着某种共通性。
而从现如今看来,他的念想的确不错。
天历,女娲庙那一脉果然是最先出现的年代!尽管在书中没有明确记载,但这里头的时间跨度恐怕少说都得数以千计了。
而在其之后。
就直接到了黄龙历!
黄龙历是什么称呼?顾长生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他那次在十八层地狱脱困,之后碰到的‘宋半仙’,正是自称黄龙治下的年代!
没想到这两个看似最没有关联的年号,却又是上下紧贴着的两个时代!
顾长生在此刻面色微微发红,他的眸子里头彷佛有星光闪烁,此刻更是忍不住说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都连起来了。
一想到自己心中的念想得到了解释,顾长生如今也是微微地松了口气。但很快,他的心便又是重新悬挂了起来。
原因自然是多种多样的,其中最为明显的……
就是这本纪实录上头,如今对于年历的描述,明显有些微妙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