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染,你说得非常精彩!非常透彻!也和我心中的感受完全一致!你知道,你的话与我的第二任老师对我说过的话如出一辙!”我说道。
“那也许说明,我适合去做一位钢琴教师!有成为一名教师的天赋!”冉染表情平静的开着玩笑说。
“有这种可能!”我微笑着说道。
冉染却没有就“教师的天赋”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转而说:“某种意义上说,你的身上有西蒙的一些影子,因为你已经被他影响了!正是你在音乐上的坚定信念和演奏的感染力,让你与之前的那些年轻人区别开来!这是会影响你在这里的经历的,杨溢,你的巡演过程中一定会有一些事情发生!我有这种感觉!”
“希望如此!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也曾经迷茫过,甚至想到过放弃大提琴演奏,而去从事一个与音乐无关的职业!因为从参加巴赫国际音乐节之后,获得奖项实际上意味着我正在走上职业化的道路。到从第一次获奖到我十八岁那一年期间,我又参加了为数不少的比赛,几乎都拿到了目标中的奖项。
而后又接到了很多演奏会的邀请,还有一部分电台和唱片公司的录音合同,面对这些,我还不能很好的处理,而且也不适应那种频繁参加演出的音乐家式的忙碌生活,基本的课业可能会因此旷废。
幸亏有我的第二位老师和西蒙为我提出建议,所以,我只是接下了其中的一部分邀请与合同,因为我的两位老师都不建议我完全脱离高中阶段的学校教育,否则会失去学习通识知识的机会,两位老师都认为那在我的成长中是不能够缺少的,他们如同家人一样不想让我在学习大提琴的路上留下不应该有的遗憾。
从另一层意义上而言,我的演奏技艺还处于学习阶段,特别是西蒙,他认为我提升的空间还有很大,必须要把琴艺的学习进步放在首位,而不是频繁地参加演出。
从第一次接受演奏会的邀约开始,我的心里就隐隐的产生了困惑,也许是青春期的困惑,也许是未经世事的少年面对鲜花和掌声产生的困惑,接触社会的过程,视野得到了拓展,但是却因此而突然不知道自己除了为音乐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存在的意义,脚下的世界开始让我困惑。
而且,我在这一年的西蒙的大师班的春季学期的学习中也开始遇到了瓶颈,也许是受到了心中的困惑的影响,例如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海顿的《D大调第二号大提琴协奏曲》、舒曼的《a小调大提琴协奏曲》等等这些昔日里我心中娴熟不已的、每天必要练习的曲目,忽然变得陌生起来,我甚至开始向同学请教一些最基础的问题,例如弓法、指法等等这些初学者的基本功层面的问题。
尽管我一旦拿起自己的大提琴,那么周围的一切都会消失,会自然而然的进入自己的音乐世界,但是困惑却从未消失。我向西蒙讲述了我的困惑,也表达了自己想要放弃大提琴学习和演奏生涯的想法,他给我的建议是:放下你的大提琴,不也要来见我,直到你确认自己真的放弃或者无法忍受离开音乐的痛苦的时候为止,你再来对我说明。
我听从了他的建议,大师班春季学期结束之后,我有五、六个月的时间没有碰我的大提琴,那段时间,我除去到学校上课追赶因为演出而耽误的课程之外,课余的时间我几乎都是在郊区度过的,无论是晴朗还是风雨,我都会骑上单车去郊区的荒野里坐上一整天,刻意的躲开音乐。
可是后来,事情还是发生了变化。有一天晚上,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掉落在地板上的琴谱上那些熟悉的音符之后,那些纸上的音符瞬间便占据了我的脑海,我不可遏制的立刻拿出我的琴开始了演奏,根本停不下来,直到我的父母敲着房门告诉我说,我的琴声已经惊得楼上楼下的邻居来敲门表达不满了,我才极不情愿的停止了演奏,因为那时正是午夜。
当时我亢奋的心却无法平静下来,我立刻拨通了西蒙的电话,告诉他我要重新拿起琴!再也无法分离!我清楚得记得他在电话里回应我的第一问话:‘这是你的灵魂在对我说话吗?(Isthisyoursoultalkingtome?)’。从此以后,我便决定把自己的生命交给音乐!这就是发生在我的十七岁暑假期间的事情。”
“人总会在那么一段时间里陷入低谷,能够走出来就会看到有色彩的世界,否则只能活在自己灰色的世界里!”冉染说道,“最终还是音乐让你走出了低谷!所以你看到了一个充满色彩的世界!”
“也包括现在!”我说道。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