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龙想了一下,“臣觉得吧,凡是战死在沙场上的不管大家熟知的和不熟知的人都可以在纪念堂设灵位,具体都有谁?要查一查这些年的记录,臣就记得几个,多数都不记得,也许朝廷组织人进行查找,列出他们的名字,臣能想起什么来,臣只记得几个人,比如尤世功、秦邦屏、曹文昭、曹变蛟,满桂,李辅明,臣以为就连投降了建虏的尚可喜的父亲和哥哥,也可进纪念堂,因为他们俩都是为了国家战死的,不能因为尚可喜的叛变磨灭他们的英雄事迹,将来讨论的时候,我们不要联系这联系那,英雄就是英雄,臣觉得这是一个最基本的原则。”
朱由检赞同王金龙的观点,“爱卿说的不错!尚可喜可耻,但他的父亲和哥哥都是为国而死的,将尚可喜的老子和哥哥放进来更有意义。”
王金龙接着说道:“皇上太英明了,要说可以塑像纪念的,臣以为必须是有巨大影响或者是牺牲的特别壮烈的人,当前,臣认为有三个人具备这样的条件,一个是袁崇焕,一个是卢象升,一个是孙传庭,活着的秦良玉具备条件,死了的毛文龙可以探讨。”
听完王金龙说的话,朱由检楞了,要给袁崇焕和孙传庭两个人塑像?这两个人怎么是大英雄呢?“王爱卿,你以为袁崇焕和孙传庭是大英雄?”
王金龙笑了笑,“是的,皇上。袁崇焕在辽东接连战败失利的情况下,率兵取得宁远大捷,极大的鼓舞了我辽东将士的士气,接着,又击败建虏取得了宁锦大捷,后来又击退黄台吉,解了京城之围,功不可没,可以说是大英雄。”
“但他狂妄,擅言五年打败建虏,给皇上和国家的决策造成了极错误的影响,擅杀毛文龙,又使建虏没有了后顾之忧,致使我辽东更加困难,所犯的错误,可以说都是不可原谅的。皇上杀他,从根本上说,没有错,但这不影响把袁崇焕当做英雄看待,功是功,过是过,我们不是讨论一个人的功过,而是为了唤起国人的战斗意志,是为了鼓舞官兵具有牺牲精神敢于面对强敌,这是臣将袁崇焕当做主要英雄人物的原因。其实,臣也知道皇上杀袁崇焕绝不是中了黄台吉的什么反间计,要是黄台吉的小把戏能骗了皇上,那也太抬高黄台吉了,皇上是对袁崇焕太失望了,因为袁崇焕的狂妄,让国家几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从一个角度说,把他塑造成罪人跪在纪念堂也是可以的,但那没意思。”
朱由检感叹,这家伙果然非同凡响,说实话,每当朱由检反思过去的时候,就对袁崇焕很的咬牙切齿,那个时候,朝廷还不是很困难,收不回来辽东,但抵挡住建虏完全是可以的,后来建虏动不动就轻松的入塞抢劫,袁崇焕是要承担责任的,但他听了王金龙说的话,觉得也有道理,最主要的是王金龙说到他心里去了,这么多年来,谁知道他的艰难?谁理解他的苦衷?作为皇帝,孤家寡人一个,可以和谁述说衷肠?他觉得还是王金龙理解他,于是,态度马上就改变了一些,但不置可否,“哪孙传庭呢?”
朱由检认为,孙传庭不属于英雄,反而属于贪生怕死之辈。
只听王金龙说道:“皇上,孙传庭是被冤枉的,孙传庭一介文官,在朝廷需要的时候,站出来奔赴战场,满朝吃了卢象升,还有第二个人吗?九年,他全歼流寇,生擒匪首高迎祥,十一年,潼关南塬一战,孙传庭差点活捉匪首李自成,仅让李自成带着十八人逃亡到深山不敢出来,战功赫赫,但朝中有些大臣,由其是东林党人,见不得别人好,他们妒忌孙传庭,造谣污蔑什么事儿都干了,三人市虎,皇上中了东林党的奸计,却将孙传庭关进了监狱,到十五年才将孙传庭放出来,你说孙传庭无缘无故的住了几年的监狱冤不冤?可是,你关了孙传庭几年,就错失了几年的机会。十五年,李自成卷土重来,满朝中都是假情假意的东林党人,你无人可用,不得不起用孙传庭,可这时候,李自成已经不是当年的李自成了,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军兵久经战阵,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而你交给孙传庭的潼关守军,也不是孙传庭当年的秦军了,你让孙传庭怎么打败李自成?恰逢瘟疫盛行,孙部军饷、粮草、弹药样样不足,朝廷也没有财力支撑孙传庭训练一支能战斗的军队,官兵还没有训练好,你却催着孙传庭去和李自成决战,经过柿园和郏县两败,最后,孙传庭连潼关也守不住了,但他没有投降,最后战死在了沙场,难道不英烈吗?后世的历史学家认为:传廷死,大明亡,臣是学历史的,也同意这种观点,你想想吧,孙传庭死后,谁还打败过李自成?李自成兵强马壮,想怎么吊打官军就可以怎么吊打官军,唯有周遇吉,还要守关,防备蒙古人,而且手里也没有什么兵。”
王金龙心里想说,要不是经过代州宁武关一战,恐怕也几个人认为周遇吉也是一员难的的大将。
朱由检惊异了,难道真实的情况像王金龙说的?
“皇上,要说孙传庭对你没有意见,也是说瞎话,但在朝廷最困难的时候,刚刚出监狱的孙传庭义无反顾的上战场了。这就是忠心,这就是孙传庭,换一个人,你试试?”
“臣要说的是,战场有战场的规律,讲究的是审时度势,并不是想打好就能打好的,孙子兵法开篇首义,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说的再明白不过了。打仗可不是街上两个两个老头下象棋,输了还可以重来。”
“孙传庭作战经验丰富,你催着他去打李自成,你就知道急,孙传庭却知道他的军队还没有训练好,根本就不是李自成的对手,暂时没动,你却连连催促,换牌了死太监去督战,最后害死了孙传庭呀,也将你的江山社稷推到了危险的边缘。臣觉得孙传庭对的起你,你却对不起孙传庭。”
这话,说的已经非常、非常的重了,但王金龙接着说道:“臣在孙传庭这事儿不得不说说你,臣也不怕皇上恼羞成怒将臣也抓紧监狱,甚至砍了臣的头。如果今后,皇上再呆在后方瞎指挥,再听那些啥都不懂的文官瞎逼逼,将来,我们还要吃败仗的。但是,皇上你已经没有再吃一次败仗的本钱了,你不觉得该好好的反思总结一下吗?臣言辞急切,请皇上治罪!”
说完,王金龙撩开脏袍子后退一步跪下了。
顿时,本就四个人的餐厅落针可闻了。
所有的人都惊愕了。
张嫣觉得王金龙说的对,也真佩服王金龙敢说,这是体无完肤的批龙鳞呀,当前,大明王朝闵琳的形势,真的像王金龙所说的那样再没有吃一次败仗的本钱了,一艘破船经不起折腾了。
她觉得满朝文武不怎么样,主要的问题还在皇帝朱由检身上,如果朱由检想把王金龙怎么样,她绝对要很皮朱由检救王金龙,这孩子是真的为了大明朝。
张嫣认为,朱由检这个小叔子吧,是比他哥哥朱由校强远了,但远不是太祖那样出类拔萃的人物,真的需要王金龙这样的大臣来辅佐,现在,满朝文武有一个算一个,根本没有杰出的人才,好不容易有可一个,朱由检要是犯糊涂,她绝不答应。
周玉凤就更担心了,她知道朱由检的性子,她也举得王金龙说的有道理,也真是佩服这王金龙太敢说了,要是皇帝恼了,可怎么办呀?
朱慈烺的感受又是另一个样子,他疑惑,好像王金龙说的一点不错,但他同时也觉得自己的父亲不是那么蠢的人,哼!时至今日,都是奸佞将朝廷弄成这样子的。
朱由检觉得自己的脸完全被王金龙打的啪啪响了,内心里无比愤怒,但他也知道王金龙是为了他好,只是说话太不给面子了。
难道真实的情况就是王金龙所说的那样?朱由检觉得王金龙没有必要说假话,他也不是孙传庭什么人,干嘛要给孙传庭鸣不平?
朱由检恼火的是王金龙说话不给面子,太后、皇后在跟前就不说了,关键是太子还在跟前呢!特么的!你让朕这老脸往哪搁,要知道这样,就不叫太子来了。
“起来吧!”,张嫣说道。
周玉凤也想让王金龙赶紧的起来,可朱由检不说话,她可不敢说让王金龙起来。
虽然张嫣说了话,但王金龙就是不起来。
他不是不敢起来,有啥呀?太后都说话了吗!而是,王金龙希望朱由检幡然醒悟将他拉起来。
他不相信朱由检就因为这将他抓紧大牢,或者将他杀了?他特别知道朱由检再受不了,也不敢这样做。
就这事儿,就这话,现在说了,朱由检就接受不了,将来一旦形势好一点点了,就更没有办法说了,到那时候,朱由检穿新鞋走老路怎么办?
哎!倒霉!干嘛来这个破时代?还真不如当初直接死在黄河里,啥毬不知道,啥心就不用操了。
其实,王金龙认为改好换代是历史规律,就像离离原上草一岁一古荣一样,但不帮朱由检,明朝就没了,王金龙有点特别的不甘心。
在他看来,这女真后来建立的政权还真的不敢恭维,什么都是照搬明朝的,连一点变化都没有,就是那个人人看了都咬牙切齿憎恶无比的容嬷嬷做的事儿都是跟着明朝的嬷嬷学习的。
按道理,这明朝比较先进了,咋在公主的婚姻上那么愚昧呢?听说万煒老驸马挺可怜的,还有那个被荣昌大公主打死的驸马杨春元。
不过,这大明朝的公主也可怜,你说驸马不在身边,找一个人代替都没有,满后宫都是男人,可是都是王承恩。
想到这里,王金龙叹息了,唉,一切都怨自己命不好吧,浩瀚长河几千年,干嘛来到这明末?
但他真不想看着大汉民族刚刚从元的压迫下摆脱出来,接着又要受到建虏的虐待。
特么的!汉人咋就没落到这程度了?那个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的大汉呢?那个把周边国家按在地上使劲儿的摩擦的大唐呢?
朱由检难受,王金龙更难受。
擦!要不是李自成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老子犯得着厚着脸皮来帮你吗?
张嫣又说话了,“皇帝,还真的需要有一个人经常的说说你,王金龙完全是为了你好,要是你不认同,哀家就去大佛堂敲木鱼去了,不吃你这顿破饭了。”
这话说的也比较重,明显是说朱由检要知错就改。在这个森严的皇宫里,也就是张嫣能说朱由检,敢说朱由检,朱由检还的老老实实地听着。
朱慈烺还是你很乖巧的,急忙走上前去拉王金龙,“金龙哥,快起来。”
其实,朱由检是很生气,但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王金龙救了周遇吉,拦截姜瓖和王承胤的信使,一切都是主动的,完全是为了救大明朝,完全是为了他,还不远千里的赶到京城来送信,昨天晚上还给他出了那么多的好主意,今天那一车车的银子还不是王金龙给弄回来的?
朱由检在沉默中想着过去发生的事儿,袁崇焕不说了,王金龙说的话太对了,也给足了他面子,可这孙传庭真的像王金龙说的那样吗?真的是自己啥都不懂,逼着孙传庭去打了败仗吗?难道后世的人真的说过传庭死大明亡?
想想,朱由检觉得王金龙没有说假话,他又和孙传庭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样撕破脸面有必要吗?这家伙这么精明的人,干嘛自己找不自在?
这特么的,咋就不能喝酒呢?一喝酒就被这小子怼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