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贵妃所说和所做只是一时情急做给临千初看的。
她的设想是,临千初要么情绪激动的上前对她动手……
要么泪奔而去!
要么对她或者少淳哥哥大声指责……
可不管她做出哪一件,都会遭到燕王的厌恶,而对她都是最为有利的。
在最短的时间内,她临时做的决定,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
可临千初不但不吵不闹的,竟然说出这样一番令她无从反驳的话语。
所有后续的计划原地胎死腹中。
这才是令她最憋屈的。
沐囹浅整个人僵滞在了原地,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燕王夫妇已经相携而去半晌了。
此时的沐囹浅只觉得临千初不容小觑,太不简单了,她太过理智,太过可怕了!
一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迫使她不得不冷静下来,根本顾不得置气,就连妒意都减弱了几分。
沐囹浅那张艳美的面容满是扭曲,与刚刚判若两人。
而与此同时,临千初和燕少淳沉默的出了宫,坐上同时回燕王府的马车,燕少淳才温声道:"阿初,谢谢你……"
自是谢谢她对他的信任。
临千初将所有的情绪掩在眸海中,垂着眼一笑,抬眸时一片清明,“王爷还是小心些好,刚刚那种情况最好还是避讳一些,让人看到什么,只会拿此事借题发挥。”
“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燕少淳出声保证道。
是他一时不防,更没有想到沐囹浅会那么大胆和无所顾忌 。
可他的保证对于临千初来说,就复杂了,她只是一笑。
此时的她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朋友的角度上,她发现好像心里还舒服几分。
但那股莫名的酸意却在蔓延……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抬眸打量了他一眼,他坐姿随意,这么看着,显得他身材修长,眉目秀丽。
她不由漫不经心的戏谑道:“难怪上次查出所有的证据指向沐贵妃你那么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
燕少淳眉头一蹙,脱口道:“不是因为这个,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难得看到燕少淳着急的一面,临千初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不过她却不想轻松放过,面色淡淡的:“可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我认识她的那年十六岁,她那个时候天真活泼,我只当她是妹妹……”
“可她并不是你妹妹。”
“我……”燕少淳语结。
他从来都不知道,有些事竟然解释不清楚。
他感情经验匮乏,不知该怎么处理,解释起来有些单薄。
年少时与沐囹浅的那段过往,说实话,他到现在都很模糊了,基本上只当她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或许,当时被她的讨喜吸引,可在听到她被赐给皇兄之后,他也许有过道不明的意难平,可也被接踵而至的父皇驾崩的心痛冲散了。
如今对他来说,心中波澜不起。
还因沐囹浅的行为而觉得可笑。
就在沐囹浅做出决定之时,他就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临千初突然心思有一瞬的恍惚,想到她和他初次交集时,他那么的冷酷无情,将自己踢出内伤,要不是自己有药,恐怕到现在坟头的草都不知长多高了。
现在他这般紧张,可见今非昔比。
心里竟然有种很恶趣味的痛快之感。
没错,她很小气,尽管确定他是喜欢自己的,可她怎么能因为一点小恩小惠的就当过往当云烟呢?
“王爷不必解释,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对了,不知王爷可知道太妃娘娘今天去了将军府。”
“你说什么?”燕少淳直接无视了她后面的话,原本轻松的心情当即一提。
临千初却当他是因为他母妃的事,又重复道:“太妃要我回王府,我们还是将……”
“在你的心里,只当和本王是合作的关系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周身散发出冰寒的气息。
临千初的眼皮颤了颤,这一次,她真心没有啥心理阴影了,眸光清澈坦然的看着他道:“我们之间不是一直都是合作的关系吗……”
燕少淳气的磨牙,“你是看准了本王心悦于你,不会伤害你,所以才有恃无恐吧?”
临千初心里大乐:对哈对哈,你真相了呢。
但她面上却满是无辜,“王爷你心悦我吗?”
燕少淳脸一红,“我……”
刚刚是动了怒,脱口而出没什么,可让他再这么说一次,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临千初看着他那纯情的模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好玩,不由玩心大起,“难道是我自作多情啊……”
她那个“啊”字,拉长了音调,也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失望,让燕少淳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当即危险的眯了眯眼,“你是故意的?”
这小女人竟然敢消遣他?
说着他顿时倾身上前,两手撑在车壁上,将她圈在自己的双臂间,“你这是在调戏本王吗?你可知道调戏本王的后果?”
他靠的极近,鼻尖都是萦绕着他清冽如梅的气息,让她有些心慌,目光不由躲闪着,连忙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处,“你你,好好坐着,动,动口不要动手……”
燕少淳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凑近她的耳畔,“你好像很紧张?在紧张什么,嗯?”
他唇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擦着她的耳朵,随着说话,气息也灌入耳中,仿佛直抵心海,身子都跟着一阵酥麻。
整个人也有些迷糊起来。
燕少淳垂眸看着她迷离的凤眸,情不自禁的侧头就要吻下……
车身突然一晃,外面响起成风的声音,“王爷,王妃,可以下车了。”
成风的这一声,犹如一道雷般打在临千初的头顶上,顿时神清气明,这才发现自己有多不争气,当即懊恼,一把就推开了燕少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燕少淳暗暗磨牙,这个该死的成风,真大煞风景,一点都不机灵。
随后不等二人说什么,门帘一挑,成风已经挑开了车幔,“王爷,王妃到家了。”
转而成风就接收到了自家王爷那凉飕飕的目光,当即虎躯一震,一脸懵逼。
满心不解和委屈,他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怡太妃笑吟吟的站在车外,“哀家让人打探了几次,你们总算回来了,快,下车,母妃啊为你们准备了晚膳……”
燕少淳先下了马车,随后回身伸出了手。
橙色的夕阳铺满了整个天际,辉芒洒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映的透明如玉,又那般的秀丽无双。
临千初有些犹豫的伸出手,还不等递到他的面前,就被他一把握住了,握的极紧。
好像带着惩罚,临千初觉得手指有些发痛。
但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痛楚,清浅淡淡的笑意完美的令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躲在怡太妃身后的诸葛佳依看着二人交握的手,恨不得上前去拍开才好。
然而两个人好像都没有看到她一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她用力的咬着唇瓣,很没有存在感的跟在众人身后进了花厅。
临千初看着里面果然已经摆好了饭菜,洗了手后才坐定。
怡太妃表现的很是热情,不住的给临千初夹菜,“多吃一些,看看你都瘦了。”
临千初真心受宠若惊,很不适应这样的怡太妃,很怀疑她被人下药了,“母妃,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啊?你看母妃这不是好好的?”怡太妃一脸无辜,恨不得站起来转两圈给她看看。
放在腿上的手一热,她侧头看向燕少淳,他回以她一个宠溺的笑,心里还挺心疼自家媳妇的。
更是自责,媳妇受了太多委屈了,对她好点都草木皆兵了。
并且决定,以后一定要加倍对她好才是。
“千初啊,母妃知道你受委屈了,母妃对以往做的事,给你道歉……”
临千初听着怡太妃这忏悔的声音,只感觉各种不适应,让她都怀疑怡太妃吃错药了。
一旁的燕少淳却没有半分惊讶,反而还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不是小孩子,也不是那种愚孝之人,所以在母妃用死逼迫他之时,他才离离府去了将军府。
他就是用行动告诉母妃,他这一生认定之人只有临千初。
至于今天,母妃去将军府的事,自然是他受益的。
母妃多次以各种理由迫他回府,他都将自己的心意明确的告诉了母妃。
还想要他这个儿子,那好啊,就接受他的媳妇。
母妃用不孝压他,他也明确的告诉了母妃,这辈子除了临千初他谁也不要,她更不用想有孙子了。
这几个月,就是给母妃时间想明白。
可看到母妃有些消瘦的脸,他又有些自责,夹了一筷子鱼肉,将鱼刺挑出,“母妃最近身子不好吗?怎么清减了?”
怡太妃因儿子这一句关心的话,差点没落下泪来……
几乎是突然间,她觉得她所想的那一切都是多余的,再没有儿子的幸福来的重要。
原本去将军府请临千初的时候,她还觉得委屈。
此时得到儿子这一句关心,让她瞬间就想开了,儿子说的对,再是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
怡太妃眼里一下就聚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