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千初想说你们是商量好的吗,竟然同时过来。
只是她说出口的却是:“你们那边也沦陷了吗?”
几人同时一静,还是燕徊从众人的身后走出来道:“母后,我们还是先进大殿再说吧。”
临千初被簇拥着进了燕天大殿。
平时这里都是安静,冷清的,此时人一多,一下就感觉到了几分热闹,也多了些人气。
临千初先是看向燕楚。
近一年没见,燕楚比离开前沉稳了些,“阿楚,你没见到你小舅舅他们吗?”
燕楚神色一整,道:“见到了。”
临千初心下一松,正色的道:“那边情况如何?”
“那边没事。”
听了燕楚的几句话,对于临千初来说,总算是还有值得安慰的。
随即她就是眉头一蹙,“谁让你回来的?”
燕楚仿佛早就料到母后会说这些话,面色格外严肃:“母后,儿子不再是襁褓中需要您保护的婴孩,如今大燕危难,儿子岂能让母后一个人来面对这一切?”
“胡闹,这不是普通的战争,这……”
燕楚眼圈有些发红,“儿子知道母后一片爱子之心,而可是儿子宁愿挡在母后身前死,也不愿做那个懦夫。”
临千初一下就愣住了,她的鼻子有些发酸,可她却笑了,极力将那股酸涩压下,用力的拍了拍儿子的肩头,“好,不愧是我的儿子。”
尽管母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可燕楚却是十分激动。
对燕楚来说,这句话虽简单,可这是母后对他的一种肯定。
一旁的燕徊垂下了眼睛,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同胞兄弟,可他却被困在这里,不能如弟弟那般肆意……
就在这时,只听到母后问起长乐王和淮安王道:“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越澈和燕黎的脸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是身上多了一股子成熟的魅力。
听到临千初询问,二人恭敬的一抱手,“可能距离燕京太远的关系,那边现在还算太平,只是这一路很不乐观……”
临千初只静静的听着,心中却是快速的算计着接下来的打算。
等二人的话告一段落了,临千初颔首道:“我知道了,如今局势严峻,你们回去守护好自己的封地吧,稍后我会给你们一些防卫武器……”
两个人顿时单膝跪地,“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太后对我们有再造之恩,请太后留下我们,我们愿为大燕尽一份绵薄之力。”
燕黎和越澈两个人的封地相近,二人不打不相识,渐渐地竟然成了莫逆之交,这么多年一直相互走动。
两个人这次相约同来,便是抱着破釜沉舟之心而来。
临千初静静的看着他们,能清楚的看到他们眉目间的坚毅和决心。
她心中一洒,有些感动,“好。”
听到她这个字,燕黎和越澈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看到了欣喜。
不等临千初开口,闲云道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好,好啊。”
众人都齐齐的看了过去。
闲云道人带着兰谱走了进来,满面欢喜,“你们能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候敢站出来,不愧是真男儿。”
众人一番见礼,闲云道人又是那种十分诙谐幽默的性子,很快,又送上酒菜,众人可谓是欢聚一堂。
难得有这种放松的一刻,临千初也配合的脸上带着淡笑,并未将沉重的心情表现出来。
越澈端着酒水走到了她的食案边上坐下,“太后,好久不见。”
临千初也端起酒水与他碰了一下杯子,“好久不见。”
两个人是旧友,变的只是褪去了年少青涩的容颜和意气风发,多了些时光的沉淀。
不变的是这份相互守望厚重而纯粹的友情。
两个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到的是对方眸里的真挚。
就在这时,燕黎嚷嚷着,“快快快,越澈快过来,师伯他老人家开始发宝贝了。”
临千初和越澈同时看去,灯火下,那黑珍珠散发着莹润而流动的光芒。
越澈便起身笑着走过去,“兰谱师伯手里的一定是宝贝了,我看看……”
临千初从袖子里那处兰谱给他的那一枚黑珍珠。
黑珍珠如小鸡蛋那么大,她捏着打量,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竟然看见里面好像有一条血丝似的。
那血丝仿佛活了一般,竟然好像在游走。
等她细看的时候,竟然又不见了。
“师侄,你在看什么?”
临千初闻言看向她斜对面而坐的兰谱。
不知怎么的,她对兰谱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防备。
不动声色笑了下道:“没什么,我在想师伯太破费了……”
下一瞬,临千初明显的看到了兰谱轻松的笑了起来,“这只是身外之物罢了,之前越澈他们所言不错,如今生死存亡的时刻,不过是尽老夫的一份绵薄之力罢了。”
临千初将珠子塞入袖子里,对兰谱举起了手中的酒樽,“千初在此谢过师伯。”
酒喝过之后,兰谱便开口道:“师侄,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看向临千初。
临千初放下酒樽,抬眸笑道:“难道轻松一会,我们今天不说正事。”
闲云道人顿时嚷嚷道:“师兄啊,你是故意扫兴的吗?今儿难得热闹一回,有今天没明天的,你就不要扫兴了,还有,你看看我徒儿,眼睛都累青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好了喝酒喝酒……”
越澈和燕黎自是从旁插诨打科起来。
临千初面带疲惫,“师尊,师伯,你们吃好喝好,我先回去歇歇。”
“对对对,徒儿,你快回去吧。”
燕徊和燕楚同时起身,“母后,我们送您回去。”
临千初摆手,“又不是多远,无需你们相送。”
虽然他们年岁在众人之中最小,可他们却也是主人,作陪款待是应该的。
临千初出了大殿没走几步,手臂便被人扶住了,回头一看,竟然是燕楚。
她当即道:“说了不用你送,你回去吧。”
燕楚却是笑道:“儿子好久没有见母后,想母后了,您就不要赶儿子回去了。”
难得儿子撒娇,临千初一直蹙着的眉峰微松,脸上多了几分平和,没有说什么。
母子俩走在青石路上,有宫人在前面提着琉璃宫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光火照亮了脚前的路。
良久,临千初才出声道:“燕楚,你不怪父皇和母后吧?”
燕楚一顿,侧头去看母后,调皮的眨眨眼,“母后,您是不是偏心谁了?”
明灭的光火下,少年身姿如一根青竹,挺拔而秀丽,夜风吹来,吹动着少年的衣袍,犹如一把即将要出鞘的宝剑。
临千初沉默了片刻才道:“母后从未问过你,可有想过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位?”
燕楚轻笑了声,歪着头神秘兮兮的道:“母后,如果我想呢?那母后您是帮我还是帮皇兄?”
临千初嘴角一抽,随即挑眉看儿子,“为娘知道了,等明日我就和燕徊说。”
燕楚面色一愕,转而改口道:“母后,我就是玩笑,玩笑一句啊,您可别害儿子啊……”
废话,燕徊多次给他写信抱怨劳苦,满篇都是对他的羡慕和妒忌,若是母后和燕徊说了,他就敢撂挑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他才不干。
“母后,您知道的,我只对医术感兴趣,您知道吗?如今东凌郡那边就快完工了,完全和您设计的图纸一模一样……”
临千初听着儿子兴奋的描述着东凌郡的一切,心中向往,那里才是她多年的梦。
只是一直各种事务缠身才无法前去。
到了凌霄台,燕楚眉头一蹙,“母后,您这里怎么连个宫人都没有?还有阿珂姑姑呢?”
临千初想了想,“阿楚你随母后来。”
燕楚跟着母后进了凌霄台大殿,“母后,我之前问过大哥,他只说您比较清楚,父皇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祖母她如今……”
他回来之后,燕徊有将家中的情况说与他听过。
只是让他都有些不敢相信。
临千初没有回答燕楚,当即握住了儿子的手腕,意念微动,进了空间。
阿疾和阿珂一见到燕楚,顿时激动的上前跪拜,“见过楚王殿下。”
燕楚本来一眨眼就换了环境正在发懵中。
突然多了两个巨人,吓了他一跳。
临千初对燕楚道:“想必大致的情况你大哥已经和你说过了,阿疾和阿珂是经过进化之后的样子。”
看着燕楚发呆,临千初知道燕楚需要时间消化。
有阿疾和阿珂在,她就先去看燕少淳了。
她看着燕少淳眉头紧蹙,这时间也太久了吧?
可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让她有些焦灼。
“小初初……”
听到身后的声音,临千初微微转头,看到玄机一脸苦兮兮的模样,她转过身,抱着手臂往后一靠:“怎么,打算坦白从宽了?”
玄机慢吞吞的挪了过来,打着商量道:“说实话,我在神海城里,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神海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们生活在水中吗?”临千初随口问道。
她的目光却是看着不远处正与燕楚说话的阿疾和阿珂两个人。
玄机一脸的生无可恋,只是身子却好像和没骨头似的,“怎么可能,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