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支舞

第二章 一支舞

有些人,看一眼,便是劫数,在劫难逃。

东子后来总是在想,如果她没有遇见白羽,她的人生,会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因为是元旦,本来侧重于理工科的学校也举办了一场舞会。校园里树上都挂满了彩灯,一片火树银‘花’。

青梅硬要拉着东子去参加舞会。那天青梅在东子的耳边囔囔着:“东子,我要给你做做思想工作。你知道大学舞会意味着什么吗?它意味着你可以认识到更多的帅哥!虽然呢,你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但是呢,帅哥是永远都不嫌多的。再说,你闺蜜我呢?还是没有男朋友的人,你忍心让我孤独到死去吗?”东子见青梅说的话越来越不靠谱,就赶紧堵着她的嘴,说:“好好好,哪敢耽误我们青妹妹的终生大事呢,我去还不行嘛。”

在要踏出宿舍的一瞬,东子朝宿舍‘门’后的镜子里看了看,她的嘴角微微向上‘抽’了一下。这,这么妖媚的风格,根本不是她的一贯作风嘛。她又转过头看了青梅一眼,她脸上的妆不比东子的淡多少。她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只因为青梅说:“美貌,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然后便拉着她,硬要给她化妆。尽管她不适应这样的风格,但她不得不承认,镜子里的自己,很美很美。紧贴额骨的鬓发,如柳的眉,细若游丝的眼线在眉角微微上翘,浓密的眼睫‘毛’,遮不住眼睛里那两颗明珠似的瞳仁。嘴‘唇’像两片薄薄的樱‘花’瓣,合在一起。她站在镜子前,忽然想起,如果王昭此刻在她的身边,那他,应该也是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如果此刻是她最美的模样,她最想让王昭看到。她侧过身,在镜子里留出一副侧脸,眼睛似睁非睁,伸出右手,朝前微微翘起兰‘花’指。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那个越发成熟,越发妩媚的自己,她着实被吓了一跳。青梅的妆画得很浓,如果将东子比作樱‘花’,青梅便是芙蓉。她本来就生的一副‘玉’容,这样一番打扮,便只有国‘色’天香来形容了。

东子的学校是没有礼堂的,所以舞会只有在文体中心举办。因为是学校‘性’质的舞会,参加的有各‘色’各样的学生。

第一曲是兔子舞,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排成一个长队,在偌大的舞厅里折了几折。跟着音乐的节奏,又蹦又跳,舞会上的气氛骤然上升。东子排在青梅的后面,她本来安静的脸上也‘露’出欢快的笑容。

第二支舞是圆珠舞,学校的舞团站在舞台上,边跳边教着台下的人群跳舞。

圆珠舞是需要男‘女’对跳的,青梅早早便在跳舞的人堆了找了一个男舞伴。东子看了青梅一眼,觉得青梅的重‘色’轻友真真是到了极点,她不好意思和别的男生一起跳舞,又觉得不跳舞站在舞厅中间不好,便打算退到舞厅角落的椅子上,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下。在她退出舞厅中心的时候,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舞厅里的人本来就很多,被人挡道纯属正常。她也没抬头,只淡淡说一句:“那个,麻烦让一下。”

那个人影一动也不动,东子觉得可能是她说话的声音太小了,而舞厅里的噪音太大了,他没有听见。所以,她又说了一句:“麻烦让一下。”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明显提高了。

可是那个人没有丝毫移动的想法。东子有些生气了,她觉得这个人太没礼貌了。她抬起头,正想和那个人辩驳。当她抬起头,和那个人对视的那一眼,她呆住了。

许是光线的缘故,她忽然觉得那个人的脸上像钻石一样,闪烁着白‘色’的星星点点。眉骨入画,就像是民国时期锦衣‘玉’食的少爷。如果不看他额前浓密的短发,还真能以为他是‘女’孩子呢。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即高傲又优雅。在眉眼间,竟然能看到一丝淡淡的忧伤,那种气质就像是与生俱来的。

本来两首歌之间的休息时间就短,在加上那个人的挡道,东子还没出去舞厅,圆珠舞曲就已经响起。

东子面前的这个人,忽然对东子说:“要不要和我跳一支舞?”

许是她的鼻子出‘毛’病了,不然她怎么会闻到一股淡淡的樱‘花’香。她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一片落英缤纷,遗世独立的樱‘花’丛。大片大片的樱‘花’,从四面八方,轻轻地飘来,轻似羽‘毛’,铺天盖地。而这样的景‘色’下,背景是一座白雪皑皑,冰雪常年不化的雪山。白‘色’与浅粉相互衬托渗透,显得益发纯洁与可爱了。

东子陷入自己的想象中,忽略了面前的这个人。

那个人似乎很有耐心,又说了一遍:“要不要和我跳一支舞?”

东子忽然从幻想中惊醒,她木讷地点了点头。后来她总是在想,她为什么要点头呢。应该是在她小学的时候,上课总是跑神,老师提问她的时候,总是说些判断题,比如是与不是,她总是点点头,一般都是对的,能‘蒙’‘混’过去。或许,这个叫做,潜意识?

那个人很快便一只手拉起东子的左手,十指相扣,一只手便把东子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左肩上。东子的反应太慢,她刚想说不合适,已经被那个人引导着跳了几步。

当然,她也狠狠地踩了那个人几脚。踩完之后,她会以十二万分的歉意说一声,“对不起。”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太笨了,肢体不协调。那个人只是在被踩的那一瞬间,‘露’出了比较狰狞的面目,之后便云淡风气地说了声,“没事。”东子倒是‘挺’佩服他的耐心的。忽然觉得他有些像革命烈士一样的崇高。

那么近的距离,东子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不怎么说话。

那个人说道:“我叫白羽,你呢?”

“我叫东子。”许是太紧张了,她差点把“东子”说成了“青梅”。她也在心里默念着:“青梅,你有点良心就快来救我!”

可是她四下打量,还是没见青梅的影子,她觉得青梅应该是和某某帅哥中途出去厮‘混’了。想到这里,她不免心头一凉。

她没想到,跳舞也是这么费体力的事。跳到第五支舞的时候,她跳的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圆珠舞了,而应该被叫做“踩脚舞”。因为体力不支,她以更大的频率踩到白羽的脚。

白羽看出了她很为难的样子,就对她说:“不如不跳了,我们中途溜出去?”

东子顿时把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地。她其实早就不想跳了,只是碍于白羽的面子,不好意思拒绝。东子跟在白羽的后面,他们两个一起从后‘门’出去。

嘈杂的舞厅被远远地甩在身后,在眼前的,只有夜的静谧。

月是朦胧的,星光却很明亮。从远处不知名的地方,冉冉升起一颗孔明灯。橘‘色’的光在夜空里飘‘荡’,带着祈福。

他们两个在‘操’场上,比肩散步。

东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这个名为白羽的男生,怎么有那么多的话。白羽,就像是她认识了很久的好朋友一样。

那天就像是黄粱一梦。东子和白羽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因为白羽问东子的联系方式,东子只说:“何须挂念。”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样。

可是劫数,不是注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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