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罗衣

待一众弟子全部集合后,石长老在甲板上清点了人数,共五十多人。他睹见队伍角落里的青宸,毫无表情地扫视过去,看见旁边的祁萤和昼玉时,这才又亲和一笑。

石长老尚不知道假扮成雪羿的人是谁,但从鹰城时,对青宸的印象就不怎么好。她也无所谓,走完流程点完卯,就随初秋师姐他们一起回到舱房。

宗门仙船很大,这次也是每人一间房。青宸来到初秋的房间,听她介绍这次的任务。也是这时她才得知,原来掌门早上还已宣布,近日心法临近破境,需要闭关三月,任何人不得打扰。

明明清早还与他见面了,他却未跟她提过一句。罢了,她又不是什么特殊的人,他为甚要提这个。青宸压下心底的淡淡失落,继续听初秋说起罗衣镇。

罗衣镇并不靠海,而是坐落在靠近中原的紫绸湖岸边。好在湖水通过一条大江连通着东溟海,仙船可以直接航行到湖里。这次由于时间紧迫,仙船施加了更多灵力日夜疾行,只用了不到十天时间,就来到了紫绸湖。

刚从大江进入湖面时,湖水还是幽幽碧色。烟波浩渺的大湖,看不见尽头。待仙船疾行半日,能远远看见岸边城镇时,青宸发现,湖水逐渐发紫。

没错,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她见过许多江河湖海,还是第一次见到紫色的湖水。buwu.org 梦幻小说网

离罗衣镇越近,水中紫色越浓,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紫色琉璃。就连冒出水面吐泡泡的鲤鱼都是紫色鱼鳍。

看着这样的水,青宸本能地感觉浑身不适。

她想起刚上船时,初秋所说的罗衣镇异象。

“罗衣镇本是个热闹繁华的城镇,家家户户以织锦染绸为生,尤其擅染紫色锦缎。中原皇室极爱紫色,上行下效,这里出产的紫罗衣被争相求购,故而家家富足。奇怪的是,前段时间忽然有一天,湖水变成了紫色。”

很快,仙船靠近湖岸,青宸站在船舷边,看到岸上的田野,又是一惊。

虽然初秋也早就说过:“后来,湖水上涨漫过堤岸,浸泡了田野。水里的鱼,地里的庄稼,树上的叶子,开的花,结的果,全都变成了紫色。百姓们吓得再不敢吃本地粮果,不敢去湖里打鱼,都从外地采买吃食净水,以致物价飞涨。”

但当青宸下船,亲眼见到举目之内土壤都泛着紫色,每片树叶、每根草茎都变成了紫色,如此诡异的景象,比听闻时更加触目惊心。

玄洲仙宗弟子列队进入罗衣镇。

镇子不大,沿街大多都是染坊、绸庄。晾在衣杆上的锦缎随风飘扬,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只是街上冷冷清清,不见行人。

他们路过一家医馆时,只听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喊。

“我的孩儿啊……才八个月啊……怎就变成了一个怪物啊……”

“大夫,快看看我的孩子!湖水变紫之后,我们格外注意,怎么还是这样了!”

大人焦急的声音里,穿插着婴儿嘹亮的哭声。

接下来,便是医馆大夫的叹息:“这病甚是奇怪,老夫看过了这么多孩子,竟没找到半点原因。”

青宸往医馆里瞄了一眼,里面几乎都是父母抱着孩子,大的有五六岁,小的仍在襁褓中。医馆,竟是他们进镇以来,最热闹的地方。

她想起,初秋之前所说:“一开始湖水变紫,草木变紫,就已让百姓心惊胆战。直到十天前,镇上孩子的皮肤陆陆续续变成紫色,像怪物一样,弄得当地人心惶惶。有孩子的富户都连夜搬走了。”

当时青宸还诧异:“只有孩子皮肤变紫色,大人不变?”

初秋看着手中卷宗点头:“确是如此记载。”

直到今日,青宸亲眼所见,果然如此。医馆里的大人肤色都很正常,唯有那些孩子……如果是误饮了异变的水,导致皮肤变化,那所有人都应该被影响。

可现在,只有孩子的皮肤变了颜色。

眼见为实的那一刻,青宸几乎可以肯定,罗衣镇异变的背后,定有妖邪作祟!

医馆里,不知是谁先看到了外面的玄洲弟子,先喊了一声:“仙家来了!”

里面的人看见他们,纷纷奔出门来。

他们大多是怀抱婴儿的长辈,跪在玄洲弟子周围,哭声涟涟,恳求仙家出手救救怀中的孩子。

襁褓中的婴儿尚在懵懂无知的年岁,露出来的所有皮肤却变成了紫色。惊鸿一睹之下,着实骇人。也难怪这些长辈们如此焦灼。

只是围聚人群一多,空气便浑浊起来。青宸蹙起眉头,轻轻抬袖掩面。

这时,路旁一位老者突然伸手,似要抓住她的手臂向她恳求。她连忙习惯性地往旁一闪,却不小心撞到一人的肩膀。

“抱歉。”青宸忙抬头一看,见是陆学。

他轻轻颔首,表示无妨。

“阿尘师妹怎么了?”走在后面的初秋问道。

“没事。”青宸说罢,却见陆学走到她外面,将她和路边百姓隔开来。不知怎地,周围浊气瞬间消失,呼吸都清爽许多。

青宸心下一震,忙转头看向陆学。而他面色平静,正留神端详着那些紫色婴儿。

“路上人多,当心。”初秋嘱咐着,把青宸拉到身旁。

青宸连忙点头,悄然走在师姐的里侧。

队伍正走着,前方街上出现一队官差。见到玄洲弟子一行,官差们停下脚步,散开两旁。他们身后一顶方轿落地,走出一名官员,匆匆上前拜见队伍为首的石长老。只见他们说了些什么,便携手一起前行。

刚过片刻,前方又出现一支队伍。几名高壮的家丁护卫着一顶软轿,来到前方。软轿落地,这回,走出来的却是一名身穿紫罗裙的中年妇人。

她款款前行,朝官员和石长老一礼,说了几句话,又朝队伍后方张望起来。

“娘!”队伍中的祁萤眼中一亮,匆匆朝妇人奔去,猛然扑进她怀抱中。

那妇人眉眼弯弯,朝着祁萤温柔笑起来,旋即又拖着她的手,与石长老他们并肩前行。

原来,来者正是祁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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