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顾大局 世子换人做
15。顾大局世子换人做
孛日帖赤那从嘎必雅图的住处出来，脸色阴郁的吓人。早先就已经从胤禩胤禟那里得到一些蛛丝马迹，在听了他父王的话之后心中更是一片冰冷。
“世子，侧福晋来信了。”一走进院子，心腹就匆匆上前低声道，并将一封密信送上。挥退了手下人，孛日帖赤那看过了信一向带着丝邪气的脸上完全变成了暴戾之色，“布日固德！”布日固德竟敢联合嫡福晋软禁她母亲，好大的胆子！转过身，孛日帖赤那出了院子往旁边布日固德的住处而去。布日固德看到孛日帖赤那神色不善，心中先是一凛，连忙起身道：“阿哥，你怎么来我这儿了？”孛日帖赤那危险的看着他，“布日固德，你好大的胆子！”布日固德一怔，以为自己和大皇帝合谋的事让他知道了，心中也吓了一跳。但是他也不很害怕，从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孛日帖赤那冷笑道：“你胆子不小，和嫡福晋合谋？你以为凭你们斗得过我么？”布日固德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不甘示弱，冷笑道：“不过是凭着父王的宠爱罢了。一个下贱女奴的女儿还想和蒙古两大部落斗不成？”他早就从黛玉那里知道了孛日帖赤那生母的真实身份，沙俄皇帝的异母妹妹又怎么样？不过是个夷人的野种罢了。孛日帖赤那心中怒极，嘎必雅图刚刚苦口婆心跟他提大皇帝因为他的血统不同意他继承王位，现在布日固德居然还敢拿这个说事。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平日里布日固德不会那么大胆的，现在他这样挑衅自己……
“你已经知道了？”
布日固德一怔，很快又笑道：“不错，我确实早就知道了。而且…大皇帝对科尔沁王位继承人不满，还是我跟父王提的。”孛日帖赤那盯着他，不屑的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你和大阿哥他们勾结在一起？为了王位……”布日固德比他更不屑，冷笑道：“蒙古本来就向大清称臣，总比你勾结沙俄好得多。为了你那愚蠢的野心，你想把整个科尔沁拖进地狱？”
“你……”
“我？我怎么知道？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更多。你额娘若是被沙俄皇室承认也该是个公主吧？成吉思汗的后人不会承认一个流着曾经的夷人奴隶血统的人是科尔沁草原的王者的。”布日固德道。
“住口！”多年的小心隐忍，多年的野心付之流水。孛日帖赤那恨不得立刻杀了眼前的人。布日固德看着眼前的兄长，他甚至是有些同情自己的这个哥哥的。他太低估了大清的实力，在他还毫无所觉的时候大清的皇帝早已经查清了他的底细，甚至已经定下了铲除他的计划，而他甚至有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他暗中的对手是谁。孛日帖赤那杀心顿起，布日固德的功夫在草原上或许算得上是不错，但是在孛日帖赤那眼里却只有一个弱字。这二十多年来除了一个大清的四阿哥，单打独斗他从来还没有输过。想要杀了布日固德更是轻而易举。布日固德将孛日帖赤那眼中的杀意看得清楚，本能的想要退，但是不知想起了什么，反而笑得更加挑衅。孛日帖赤那冷笑一声，纵声而起扑向布日固德。布日固德不闪不避和孛日帖赤那正面对打起来，到底实力差距甚大，不出二十招，布日固德就落了下方。
布日固德随手抹了嘴角的血丝，眼角扫到门口正走过来的人冷冷一笑一跃而起向着孛日帖赤那冲了过去，孛日帖赤那冷哼一声，“不自量力！”腰间的刀出鞘，划出一道绚丽的银芒在布日固德胸前绽出一朵血花。
“孛日帖赤那，你在干什么？！”嘎必雅图王爷惊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布日固德伸手抓住胸前的刀，完全不在乎自己手上的不断流下的鲜血，低声笑道：“阿哥，你输了。”嘎必雅图一脸惊骇的快步冲进院子一把拉开孛日帖赤那，狠狠地一个耳光过去，怒吼道：“孛日帖赤那，你疯了么？！布日固德是你弟弟！”孛日帖赤那皱了皱眉，将目光从手里的刀尖上慢慢移到依旧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的布日固德身上。布日固德满不在乎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心虚表情。
嘎必雅图挥了挥手，道：“来人，将世子押下，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院门口立刻出现了一群高大健壮的蒙古勇士。孛日帖赤那心思如电转，猛地抬起头来等着眼前的嘎必雅图，嘎必雅图却不愿意在此时对上儿子的眼神，偏过头去吩咐院外的人，“带走！”孛日帖赤那冷冷的盯着嘎必雅图，问道：“父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现在他才想明白，从一开始布日固德对他的挑衅就是他父王为自己设下的圈套。嘎必雅图无奈的轻叹一声，道：“孛日帖赤那，父王也是为了你好。你好好的跟父王回去，依然是父王的好儿子。”孛日帖赤那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会信他的话？扫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蒙古侍卫，孛日帖赤那不屑的冷笑一声，手里断刀划过一道寒光，一刀劈开了去路便想要飞身离去。
一道妖红的身影挡住了去路，孛日帖赤那大怒，横刀斩出，红衣身影弯腰错步让开，一条长鞭展开招式却是凌厉毒辣，招招致命。孛日帖赤那没想到这热河行宫里竟然会有这样的高手，一心求胜反而被她逼得退回了院子里。院子里等待着的蒙古侍卫们连忙一拥而上，十几柄刀齐齐架住了孛日帖赤那。最宠爱看重的儿子落到如此地步，嘎必雅图也是心疼不已，但是看着那突然出现在高强上的红衣女子心中却更是暗惊。朱赫冷冷的看了一眼低下的人，一转身消失在高墙的另一头。嘎必雅图心中重重的叹息一声，对侍卫们挥挥手道：“押这个孽子去见大皇帝罢。”回头看了一眼布日固德，问道：“你伤的如何？”布日固德起身，恭声道：“小伤而已，孩儿没事。”嘎必雅图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宣太医去看看吧。”这个儿子虽然不如孛日帖赤那优秀，却也是个不错的好孩子。
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底下的人，嘎必雅图恭敬的跪在地上请罪。身边跪着的是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孛日帖赤那。如果不是刚刚暗部的人已经事先一步来禀告了事情的经过，这会儿只怕自己也要被嘎必雅图的动作吓一跳了，想到这里康熙有些不悦。
“嘎必雅图，你这是怎么了？孛日帖赤那怎么回事？”康熙佯装不解的问道。
嘎必雅图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才道：“皇上，孛日帖赤那辜负皇上的恩典，手足相残，杀伤了布日固德，请皇上处罚。”其实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往小里说就是兄弟两个私下相斗，嘎必雅图自己关起门来将孛日帖赤那打一顿就是了。但是往大里说，孛日帖赤那是科尔沁世子，将来的亲王。却在听闻兄弟将要受封郡王的时候将人杀伤，那就是心胸狭隘，毫无容人之量。不堪为科尔沁之主。康熙眯了眯眼，淡淡道：“原来如此，布日固德伤的如何？”嘎必雅图道：“多谢皇上挂心。布日固德的伤不碍事，已经请了大夫去看了。”康熙点头道：“没事就好。既然布日固德没事，孛日帖赤那就由嘎必雅图你自己小惩一番就是了。”嘎必雅图心中一跳，知道皇帝这是在逼着他表忠心。咬了咬牙，看看跪在一边一脸桀骜的孛日帖赤那，嘎必雅图狠心道：“嘎必雅图识人不清，孛日帖赤那如此心胸实在不堪重任。因此臣请求将王位传给布日固德。至于孛日帖赤那，还请大皇帝帮忙调教一二。”言下之意是孛日帖赤那任由康熙处置了，但是嘎必雅图也同时让出了亲王之位，相信大皇帝会给他一个面子留孛日帖赤那一命的。
康熙不动神色，想了想道：“既然嘎必雅图心意已决，那朕便册封布日固德为科尔沁德泽亲王。赐婚固伦温恪公主。至于孛日帖赤那，朕封他为和硕贝勒，回京再行指婚。嘎必雅图，你看如何？”嘎必雅图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接过了，何况之前指婚的温恪公主晋了一级被封为固伦公主嫁给布日固德，也表明了皇帝对科尔沁依旧恩重的意思，跪下再次拜谢了康熙方才留下孛日帖赤那转身出去。
康熙盯着跪在地下一脸忿怒不服的孛日帖赤那，心里思索着对这个人的处置方法。杀是肯定不能杀，嘎必雅图虽然同意立刻传位给布日固德，但是毕竟是几十年的亲王，在科尔沁的声望权势不是年纪轻轻的布日固德能够比得上的。但是放也不能放，若是让他逃到了沙俄去，大清的脸就丢大了。皱了皱眉，康熙道：“出来吧，说说该怎么办？”胤褆胤裪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脸冷漠的朱赫。胤裪对这个蒙古世子可没什么兴趣，只要皇阿玛交代的事情办完了他就心满意足了，道：“请皇阿玛圣裁。”胤褆点了点头，显然表示支持胤裪的意思。康熙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胤褆，这个儿子似乎有些不同的。若是往常，不管有没有好办法，胤褆总会先一步站出来献计献策，在自己面前求表现。
“这个嘎必雅图，朕倒是小瞧了他。”嘎必雅图平时看着好说话的有些不像豪迈的蒙古人，但是真的有事的时候这份决断，这份心智，果然是个不简单的。
胤褆笑道：“皇阿玛所言极是。咱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却不想叫嘎必雅图王爷抢先了一步。如此一来，咱们势必得留孛日帖赤那一命，以让嘎必雅图明白皇阿玛的圣恩浩荡了。”康熙点点头，侧首看朱赫，问道：“你家主子怎么说？”即使在皇帝面前也不见朱赫有半点软化，面无表情的道：“主子说不是科尔沁亲王的孛日帖赤那无关大局，皇上随意就是。有玉衡开阳在，保证孛日帖赤那有生之年不会再踏出京城一步。”康熙满意的笑道：“既然她如此有信心，朕就放心了。孛日帖赤那回头就交给你们照看。嘎必雅图有生之年，他…要活着。明白么？”朱赫淡然道：“遵命。”
孛日帖赤那脸上的表情由原本的忿怒不甘渐渐变得麻木，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即使是小时候被自己的兄弟们欺辱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屈辱感。现在自己只能跪在这里听着大清皇帝随意的谈论对自己的处置。但是即使在极度的怨愤之中，他也依然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抬起头狠狠地瞪着站在胤裪身边的红衣女子。他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见过这个武功高强的女人，这个女人口中的主子到底是谁？他知道，自己如今的下场，有多半都是拜那个神秘的人物所赐……
“罢了，送孛日帖赤那回去休息吧。胤褆胤裪，专心准备恪儿的婚事。”
“儿臣领命。”
朱赫走下殿阶，走到孛日帖赤那跟前出指如风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孛日帖赤那闷哼了一声咬牙瞪着眼前的女人。朱赫伸手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轻轻击掌。门口出现了两名相貌普通，穿着侍卫服饰的男子，朱赫道：“送世子回去，派人好好照看。”两名男子沉默的走到孛日帖赤那跟前做了个请的姿势，孛日帖赤那起身，沉默的走了出去。
胤褆皱眉，道：“朱赫姑娘，这样行么？”孛日帖赤那的武功早几年他可是见识过的，何况暗地里有多少亲信一时间他们也未必能完全掌握，万一出了什么事。朱赫道：“不会有事。”黛玉既然将孛日帖赤那交给朱赫和开阳阁一起看守，那意思就是说如果敢跑直接杀了就是。毕竟司杀的天枢阁可从来都不是用来看守犯人的。见她如此有信心，胤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八哥！八哥！”胤祯急匆匆的闯进胤禩的书房，胤禩和胤禟正坐着下棋。看到两人那副悠闲的模样，胤祯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我的好八哥，你怎么还有心情下棋啊？”胤禩抬眼看了他一眼，莞尔笑道：“十四弟这是怎么了？火烧眉毛的？”胤祯没好气的道：“可不是火烧眉毛了么？八哥你没听说么？皇阿玛刚刚下旨册封布日固德为德泽亲王，赐婚固伦温宪公主。”不只是孛日帖赤那的事情让胤祯震惊，十三格格被封为固伦公主更让他惊讶忿怒。他从小什么都和老十三比，但是现在老十三的亲妹妹成了固伦公主，他的亲姐姐也是从小受尽皇阿玛宠爱却也只得了一个和硕公主。胤禩把玩着手里的棋子，笑道：“固伦公主啊…位比亲王。以后咱们见到十三妹也得行礼请安了呢。”胤禟和胤祯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胤禩失笑道：“你们那是什么脸色，十三妹马上就要出嫁了。你们以为以后还有几次机会看到他？”
胤禟皱眉道：“可是八哥，如此一来科尔沁嘎必雅图王爷那一支可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胤禩无奈的道：“这次是我错估了皇阿玛的意思。咱们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不错了。嘎必雅图彻底放弃了孛日帖赤那，之前我已经派人去试探过了，说是孛日帖赤那病了，但是根本没人能靠近他的院子左右。孛日帖赤那…算是完了。”胤禟不甘的哼了一声道：“真是没用，亏得咱们这几年还为他费了不少心思。”胤禟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嘎必雅图这个人，只不过是为了他身后的势力才一直忍着罢了，合着自己这几年是白忍了。
“八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胤祯问道。胤禩皱了皱眉，看着胤祯道：“德妃娘娘有什么说话？”胤祯一怔，摇头道：“额娘只说叫我不要惹皇阿玛生气，一切听八哥的。”胤禩淡淡一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胤禟同样很急，“八哥？”
胤禩道：“这次大哥看来是办了个漂亮的差事。接下来就看太子爷的了。”胤禟眼珠一转，呵呵的笑了起来，道：“可不是么，接下来才是精彩的戏码呢。太子爷肯定不会让咱们失望的。”胤祯眼中露出一丝不屑，“太子爷想整死大哥都快疯魔了。现在老四老十三又不在，看谁能帮得了他。”
胤禩转头迎着外面淡淡的阳光眯起了眼睛，轻声道：“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大哥赢还是太子爷赢。或者……”最好的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但是大哥刚办了一件漂亮的差事，皇阿玛那里圣眷正浓，不知道这一次皇阿玛是否还是一如既往的打算护着太子爷了。
胤禟也很是期待的笑道：“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太子爷也挺可怜的。”太子的位置只有一个，这么多兄弟虎视眈眈的瞧着，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二十多年大概也觉得烫的很了。太子爷现在才有些疯疯癫癫的已经很坚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