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晓这件事,白曼气愤生气的同时又有些无措。
她没有资格去阻止,自己又不是容正志什么人,如今年龄确实不小了,家里为他相看姑娘也不算什么大事,谁家家户户不是这样?
可就是不行!
上辈子唯一对她好的人只有容正志。
重来一次,给与她往前走的动力,也是容正志。
更何况,容家的人替容正志相看对象,绝对不怀好意。
谁都知道,容家拴着容正志就是为了家里能多一个挣钱的苦工,他们不在意他累不累、过得好不好,如果可以他们恨不得容正志一辈子都不结婚,一直当家里干苦工的黄牛。
上辈子的白曼就很奇怪,这么人人都看得清的事,为什么容正志看不明白?
难道就为了孝道?
可有这样的家人还不如没有。
她总觉得这里面有她还不知晓的事,可上辈子容正志死的太早,根本来不及说这一切。
而这辈子,她以后自己能护住他,再靠着有未来方向的金手指,让他们的条件变得更好。
结果……这才刚刚开始就出了岔子。
明明上辈子就没这回事。
一直到她和容正志定情,容家从没有替他找媳妇的打算。
白曼注视着前方的女同志,她长得并不是十分漂亮,但从她的穿着打扮以及比一般人较为白皙的皮肤,就算是农村的姑娘,显然家境应该不错。
如果没有提前接触过,对方为什么要下嫁?
以对方的情况完全没必要找一个条件不如自己的婆家,而且容家什么情况,红山大队谁人不知?
但凡聪明的人,都不会让自己嫁到这样的人家中。
可为什么她愿意?
“婶婶你就别送了。”董海瑶将手从容母手中抽出来,带着适意的笑,“既然容大哥不在家,那我下次再来吧。”
“好好好。”刘翠凤笑得眯眼,连忙答应着,恨不得她多来几趟。
来了好啊。
每次上门都没空着手,带的东西虽然不多但白得的东西谁不喜欢?
她越看董海瑶越满意,又忍不住抓着她的手,热情道:“那你过几天来吧,这几日我让老大在家等着你。”
“好。”董海瑶应着,又将手抽了回来。
紧跟着告辞离开。
等人一走,屋内就走来一个男人,眼珠子盯着董海瑶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开。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刘翠凤将小儿子拉回来。
容正贵搓了搓了几年书,人家姑娘家肯定乐意。”
那婆娘家里可有钱了,他要是娶了她,不就能过好日子了?
刘翠凤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人要是真不错,还用你提?”
容正贵一怔,“什么意思?”
“你当我没去打听过?”刘翠凤一脸嫌弃的样,“这女人不是好东西,早些日子勾搭上同大队的知青,后来那个知青也不知道找到什么办法回城了,现在着急找下家结婚,你觉得还能为了什么?”
容正贵瞪大眼,“她不会揣着崽子了吧?”
“要真是那就好。”刘翠凤阴恻恻道:“抓着她这个把柄,以后不得拿捏死她?她娘家有钱好啊,正好分给咱们花花。”
一开始她也是和小儿子想的那样。
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也知道家里的名声不太好,以前觉得没所谓,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丝毫不顾及外面人怎么说。
一直到儿女大了后,她才头疼起来。
老大她不乐意管,恨不得让他一辈子不结婚,帮着养一家老小。
但剩下三个儿女,就连最小的正贵都已经成年,结果硬是没有一家上门相看,她找了几次媒婆,还咬牙塞了不少好东西,结果找来的都是条件极差,要不就是人有残疾的门户。
甚至还有一些摸样姣好的姑娘,娘家狮子大开口,只要要好几十块的聘金。
这些她哪里看得上?
求着媒婆多帮帮忙,但媒婆也没法子。
都是娶儿媳嫁女儿,自己的儿女都放在心上,谁都会上门稍稍打听,只要进了红山大队,就没一户人家会夸他们。
前两天媒婆突然上门,说是有一个好姑娘对老大有点意思。
是隔壁大队的社员,家里条件不错,闺女长得也周正,听那家人的意思,等以后结婚了陪嫁也不会少。
这绝对是一门好亲。
除了老大之外,她还有两个儿子,自然想着要不要来个截胡。
结果等她一打听,才知道董海瑶肯定是做了什么事,不得不找个老实人嫁了。
刘翠凤打听到后,非但没有生气,甚至还特别高兴。
有把柄是好事,抓住这个把柄以后还怕拿捏不住董海瑶?
至于会不会替别人养野种,她到是不在意野种跟着容家姓,但绝对不会花一粒米,董家想要这个外孙活下去,那就给钱给粮食吧。
“妈,你可真精明!”容正贵算是听明白了。
立马没了娶董海瑶的心思,一个破鞋他还看不上呢,正好配大哥那个蠢货,他伸出手替妈揉着肩膀,“妈,要是能从董海瑶手里弄到钱,你就给我娶个漂亮的媳妇吧,娶回来给你生几个大胖孙子。”
“你急什么。”
“急啊,这不想早点给容家传传宗接代吗?”容正贵确实很急。
家里什么情况他也看得清楚,爸妈不在意大哥,却在意二哥,真要有了钱肯定是先顾着年长他的二哥,那他岂不是还得再等几年?
他可不想一直打光棍,万一以后发生个什么事拿不出钱,总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吧?
一边哄着自己的老娘,一边想七想八。
两母子完全没发现,在外墙有一个人扒在那偷听着。
两母子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想过防人,院子里说的什么院外是听得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为听得清楚,白曼脸色都已经气白了。
什么都没说,但心中已经将容家的人诅咒了无数遍,恨不得直接将他们千刀万剐。
也正是因为很气,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三个小崽子。
丑牛三人替白知青放好柴火后出门,就看到她缩在墙角,这模样他们并不陌生,很多人听墙角就是这个样子。
还当是那家有什么有趣的事,便悄悄的走到院子的另一侧,学着白知青的姿势趴在墙面上。
这一听,招弟听的是莫名其妙,小声问道:“容叔叔娶媳妇不好吗?”
在大队里,她最喜欢人中就有容叔叔。
以前她被后妈赶出院子,夜里的天灰蒙蒙的,周边一个人都没有,她吓得无声大哭,是容叔叔偶然经过,将她带到了大队长家。
离开后容叔叔又再次返回,塞给她两个大饼。
本该是又饿又怕的晚上,却因为容叔叔的原因,她待在最安全的地方,肚子也吃得饱饱。
“容叔叔也要和我爸爸一样,替别人养孩子吗?”虎娃子也不是太懂。
不过他记得曾经有人说爸爸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他,确实替别人养孩子,只有傻子才这么做,“容叔叔也是傻子?”
“他才不是傻子!”招弟有些不乐意了,刚要说什么时就被丑牛给制止,比划一下三人很默契的绕路离开了这边。
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容家和白知青发现。
等走到没人的地方,面对两个小伙伴不断的追问,丑牛也特别的苦恼,“应该不是好事,刘婆婆一点都不好,大队里谁不知道她最偏心?要真的是好事肯定轮不到容叔叔。”
结婚生孩子这种事对于他们三个小豆丁来说有些太遥远。
但他们知道刘婆婆一家的事,以前没少听过其他人说起,他们都说容叔叔生在这样的家庭特别可怜,还说要不是产婆亲自看到容叔叔出生,还当他是捡来的孩子。
要不然为什么这一家子都这么偏心?
把后面三个儿女当做宝,偏偏只糟蹋老大一人。
“容叔叔真可怜。”招弟同情这个和自己一样遭遇的叔叔,“咱们去告诉容叔叔吧,这样他就不会被骗了。”
“容叔叔去挖渠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丑牛对大队的一些活计还是挺清楚。
想挖渠这种事特别累,但是工分也是最高的。
除了大队给的满额工分之外,公社那边还会贴补一点。
之所以会打听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对这个工分特别的眼馋。
累不累无所谓,只要拿的多就行。
可惜有的是他的年龄太小,人家根本不要他。
“没事,咱们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等容叔叔回来就立马告诉他。”
两个小伙伴连连点头,双手不约而同的放在心口,像是在说他们已经放在心上了。
送完柴,看着日头还早。
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他们便约着一起再去捡柴,“焦知青要的多,咱们正好给他多捡一些。”
“我喜欢他!”虎娃子立马应着。
除了表姑姑之外,他最喜欢的知青就是焦知青。
因为他特别大方人又好,给钱的时候还会顺手给他们塞几颗糖果或者花生。
他立马决定,等自己去买了糖果也送一颗给焦知青。
这叫有来有往!
“杨银,你个王八蛋!”
正走着,突然前面传来一声怒吼。
吓得三个小家伙转身就往一旁的墙角去,躲好之后,又忍不住悄悄探起头朝着争吵的方向望去。
招弟见到两个正扭打在一块的人,有些着急:“他们在打架,咱们要不要去劝劝呀?”
“不行不行,大队长已经说了遇到打架的是小孩绝对不能参与。”虎娃子缩了缩脖子。
他还记得那个参与过的孩子被打的鼻青脸肿,疼的是哭天喊地,想想就可怕。
“他们为什么要打架?”招弟很是费劲,问着身边的丑牛,“他们不是才结婚吗?要是不喜欢干嘛还要结婚?”
“这个我知道。”丑牛特小声的说,“陈婆婆说了,这两个都不是好人,又逼着不得不在一起,以后的日子肯定天天吵天天闹。”
前方正在打架的不是别人,正是杨银和陈寡妇。
不对,现在也不是寡妇,她带着儿子和前婆婆又改嫁了。
“臭娘们你还敢打我?”杨银脸上被扇了几耳光,恨不得直接打死眼前的臭婆娘。
可偏偏……他完全打不过。
连着被扇了耳光后,就算再气也不敢直接上前,而是指着她的鼻头大骂着:“你也不看看自己跟多少个男人睡过,老子娶你你就该为杨家当牛做马,不然老子休了你!”
“我是睡过,我睡过的男人要不要一一跟你数一数?”陈夏梅丝毫不觉得心虚,也没觉得这些有什么见不得光。
要是换个男人,她或许都会遮掩一下。
可杨银是谁?
他当初偷偷摸摸跑上她的炕,难道会想不出她是什么样的人?
陈夏梅双手叉腰,讥讽道:“我不但睡过其他男人,我还睡过你小舅舅,怎么样?要不要用大队新装的喇叭喊一喊,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烂货?”
“你你你!”杨银气得倒仰。
这件事他其实早就知道。
当时被逼着娶陈夏梅,就很不明白为什么老娘不去闹,最后不得已才告诉了他事情真相。
这一下可把他气坏了。
他娶了老婆以前还让小舅舅上过炕,这种事一个大男人哪里接受得了?
“你们要死啊!”院子里冲出来一个老太婆,对着他们气吼道:“这是能嚷嚷的事?真要被其他人听到,咱们一家人还有什么脸在大队待下去?赶紧给我滚回来。”
杨银连吸几口气,看着陈夏梅不管不顾的样子,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狠狠甩了一下手冲进院子里。
陈夏梅却没有善罢甘休,继续嘲讽着:“待不下去又怎么样?大不了我把这件事闹到镇上、闹到省城,闹得他小舅舅一家妻离子散,当不成杨银老婆,我就给他当小舅妈去!”
说是这么说,但这会的声音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大。
显然她心中也有顾忌。
但也正是因为她敢在外面这么闹,倒是弄得对方束手无策。
葛桂听到这话,气得脸上直抽抽。
儿媳当不成,还想给她当弟妹去?
真要这样,她怕是没脸活到这世上。
冲上前一把抓着陈夏梅的手,咬着牙恶狠狠的道:“行,我答应你还不行吗?以后只要是杨银挣的工分,我做主都给你拿着。”
陈夏梅这才满意,直接甩开她的手转身回到院子里。
那一副要武扬威的模样,看的杨家母子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
她闹这一出为了什么?
当然不是白闹,得闹点实际的东西在手里才是。
陈夏梅撇着边上人一眼。
想不到杨银小舅舅的事这么有用,看来以后时不时闹一场,还能从老太婆手里捞出不少好东西。
葛桂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左右看了看。
好在她家附近没什么人,现在又是上工的时候,周边是看不到一个人的声音。
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回到院子里。
可看到陈夏梅那得意的样子,她又觉得头疼。
她这边将杨银的工分拿到手里,那她又该怎么和其他儿子儿媳交代。
不用想就知道,这以后肯定还有的闹。
院门重重一关,三个小家伙这才敢冒头。
招弟听第一场墙角的时候就特别茫然,现在听完第二场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那婶婶的年龄都那么大了,为什么还要跟小舅舅睡?”
“对呀,我五岁的时候就跟爸爸分床睡了。”虎娃子也是特别不理解。
两人挠了挠脑袋,齐齐望着丑牛。
丑牛也很茫然,但他直觉不是一个好事,便道:“他们都不好,别学他们,咱们去捡……算了,咱们还是回家吧。”
总觉得再这么走下去,说不准又得扒第三场墙角了。
和小伙伴们告别,丑牛便回了家。
刚到家,就见奶奶和陈婆婆坐在前院说着话,手里也在卷着毛线团。
陈婶子对他招了招手,“瞧瞧,这个颜色喜不喜欢?你表姑姑让我帮你织件毛衣,等天凉下来就能织好。”
丑牛眼睛一亮,“表姑姑回来了?”
说着的时候,还四处张望找着人。
“没呢。”陈婶子笑着,“不过也快了,应该就这两天吧。”
丑牛发亮的眸子黯然下来。
容婆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担忧道:“也不知道她这一路顺不顺利。”
“你就放心吧,这姑娘多机灵?肯定没事。”陈婶子安抚着,“前些日子不是还打了电话去公社,大队长专门带来了平安的消息,她们两姐妹都好着呢。”
“对对,表姑姑肯定好着。”丑牛连连点头。
他看得出奶奶在担忧,便随便找了一个话题,“奶奶,我跟你说,今天送柴的时候我遇到好多事呢。”
“哎哟,你一个小孩子能遇什么事?”陈婶子笑着,不过也知道他是想活络下气氛,便很捧场道:“你来说说,遇到了什么事?”
丑牛沉思了一下。
他遇到的事还真不少。
一时半会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迟疑了好一会,决定捡最后的说:“杨银的新媳妇说,她不给他当媳妇,想给他当小舅妈。”
“……………”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