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处,苏道阻慢悠悠地穿过层层青林。
林间乳白色的雾霭弥漫在林间,望不见前头的路,宛若一条白纱蒙在他的眼前,恍若蜃楼。
手中捧着一滩烂泥,似乎是在捏着什么东西一般。
阳光透过白雾稀稀落落地倾泻下来,落在了一袭白色长袍的苏道阻身上,倒有几分朦胧感。
“君不见温公年方髫龀时,奋然击瓮活小儿。”
袖口当中那双修长白净的手在不停揉搓着这泥巴,没有粘上一点。
“至今遗事在图画,活人手段良可奇。”
在不停揉搓之下,这泥土的模样渐渐有了人的雏形,宛若尚在母胎当中的婴孩一般。
“又不见赵翁昔年困疏勒,孤城凿井踰千尺。”
微风徐徐吹来,两鬓缓长的发丝随风飘扬。
“整衣一拜精诚通,俄顷枯泉飞为液。”
细长的食指和中指慢慢在泥人的脸上刻出了五官。
“路隔幽冥生望绝,三宿沉魂岂能活。”
宽长的衣袖之中忽然吐出云雾一片,苏道阻慢慢蹲下身子,没有沾染泥土的左手径直插入这土地当中。
这土壤松软、清凉,宛若清池溪水一般清冽。
声音陡然变得阴沉了许多,湿冷的水雾晕染在他的眉角上,添了一丝单薄的寒凉。
白色的衣袍,沾染了晨间弥漫的水露,和山间弥漫的白雾好似融为一体。
“鬼神莫救功莫施,天遣仁人为之出。”
挖出了一片土,将那人形模样的泥土胚子放入土壤中,然后再埋入土中。
苏道阻手捻道印,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成一线,死死贴在右手掌心。
宽大的衣袖随着晨风吹拂而鼓胀起来,灵气自右手掌间浮现出来,慢慢凝成一朵如墨似漆的焰火绽放出来。
“天缺一亢,地却一陷。豪光四方,十方肃清!”
掌中焰火迅速灌入泥土当中,整个山坳为止震动,不少碎石自山顶滚落下来,似有塌颓的先兆。
不过片刻的功夫,山顶处轰然炸开,升起一道浓浓的烟雾,席卷了万里晴空。
滚动的浓烟当中,一道昊光落到了苏道阻的跟前。
“你失败了,在没有诡师的命令之下,你竟然擅自行动。”
昊光渐渐褪去,一个童稚模样的小人,倒是生得面如冠玉,梳着两丫角,穿着青布短衫裤。
那小童慢慢睁开双眼,定了定神,面色有些阴狠,全然不像是个稚童。
“哼!我可是牺牲了自己大半道行为诡师打探了他们的实力有多少,那个姓关的小鬼倒是有些来头!”
苏道阻眉头轻蹙,声音愈发沉冷。
“罗石英,你为什么擅自行动,诡师的命令可是让他们到了菩提慈苑之后再动手。你这般鲁莽,险些让让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罗石英脸上也泛起了冷笑,伸手指着苏道阻。
“苏道阻!别以为诡师器重你,就拿个鸡毛当令箭了!想当年,老子出来闯荡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胎里呢!”
苏道阻倒是没有恼色,右手的中指和大拇指轻轻一碰,掐在了一起,口中不知道在低喃着什么。
罗石英起初并没有在意,几息的功夫,只觉得腹部好似被火灼烧了一般难忍,面露痛苦的神色,一下子蹲在地上。
冷汗自额头泛起,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是对你的惩罚,你的傲慢无知险些让我们功亏一篑。从现在开始,他们一刻没有到达菩提慈苑,我们就不能动手,你听明白了吗?”
罗石英喘着粗气,只能无力地点了点头。
......
......
远远望去,便可见到一处庙宇林立在这片人迹罕至的林地当中。
关鸠从外面便可见得一宝塔耸立其中,阁楼林立,威严肃穆。
再往前靠近几步,可听得僧人们源源不断的诵经声,好似能净得人心污秽,三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朱漆大门上悬着一个牌匾,上面赫然写着‘菩提慈苑’四个大字。
只是四个字的字体各不相同,‘菩’字显得颇为凌厉,一笔一划透露着一股金刚伏魔的气势。
‘提’字写得中规中矩,隐隐透露着禅意。
‘慈’字亦如其意,写得颇为柔和,隐隐流露出悲天悯人的味道。
‘苑’字倒是瞧不出有什么花样,和前面三个字相比显得普通许多。
“早听说过‘菩提慈苑’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辜泓清发出一声感叹,好似被眼前景致所震撼。
“这周遭也没什么人啊,这么大的寺庙建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显得瘆得慌吗?”
似乎是出于职业本能,抑或者对先前所受的埋伏几天几夜都没有消化殆尽,张顺依旧心有余悸。
因此再见到这般宏伟的寺庙后,随口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关鸠瞥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厮有些哪壶不提提哪壶的味道。
辜泓清无奈地笑了笑,便走上前去,轻轻叩了几下门。
不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