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要命丧于此了吗?
苏醒过来后的关鸠,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在眼前这凶煞恶兽面前,关鸠就像一只随时可以被碾死的臭虫一样渺小。
这短短两天内遇到的惊险,怕是要比他过往半年碰到要多得多。
“哇哇哇,年轻人你终于醒过来了!”一旁的曹宗祠见关鸠终于有动静,便在旁边不停咋呼。“快点动起来!否则你就命丧鬼口了!”
“闭嘴!”
甫恢复神智,关鸠的嗓子变得沙哑了一些。
定了定心神,又想起了那时候关山道在教授他刀法时候,所传授给关鸠的口诀。
只要自己的佩刀沾染上了那邪祟的气息,便会如跗骨之蛆一般依附在那邪祟身上。
“去!”
暴喝一声,一道流光直接往患鬼的眼睛杀去。
光芒褪去,那刀不偏不倚地插在了患鬼的右眼上面。
许是太过疼痛,患鬼不得不捂住自己的眼睛,发出痛苦的呜咽,四蹄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只是这次没有乌黑色的浓雾流出。
“那就是患鬼的致命弱点!”
关鸠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再度运起神通,一道流光回拢到自己手中。
光芒渐渐淡去之后,一把通体碧玉如翡翠晶莹,如琉璃透彻的宝锋紧握在关鸠手中。
许是运气使然,虽说手中长刀起初是找了城内一处铁匠铺打造出来的,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长刀,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是跟随关鸠历经了好多次诛邪杀鬼的任务,这长刀也发生了一些蜕变。
令关鸠感到惊奇的是,这长刀没有受到过一次折损,反而在关鸠手中是越用越顺手。一人一刀,已经成了密不可分的伙伴。
好像化作蚕蛹的蝴蝶,又或者是等待雕琢的璞玉。
需要历经一段时间的磨练,才能彰显出它应有的价值。
此刀便名为......
“玉琢成器!”
关鸠跃至高空当中,自然是不打算给这患鬼有任何还手的机会,双手紧紧攥着刀柄。
大喝一声,为了给自己壮些胆量。
自狱海当中释放的灵气,经由眉间的冥府,再通过双臂,径直灌入到了长刀身上,刀锋上映出青色的光耀。
无论邪祟有何千变万化的形态,它们都有着自己的死穴。
而方才,关鸠伤了患鬼的眼睛,使得患鬼痛苦不堪,连带着气势好像也弱了不少。
关鸠便大胆猜测,这死穴便是在患鬼的双眸。
此时患鬼那只被刺伤的青眸已经失了光泽,仰头朝关鸠望去,朝关鸠发出一声怒吼。
“操.....”
关鸠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有些忐忑。不过当下的情况,已经是容不得他有第二个选择。
而人在被逼到绝境当中,总是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情。
化作一道青芒,关鸠瞄准着患鬼的青眸径直落下。
千钧一发的瞬间,手中的长刀【玉琢成器】成功插在了患鬼的另一只眼上。
患鬼的惨叫声更是添了三分凄厉。
关鸠跃到刀柄上,接着刀柄为支点,一下子来到了患鬼的头顶。
毫不犹豫地掏出匕首,狠狠地插入到患鬼的头顶百穴,使其没入其中。
患鬼的脑袋率先肿胀起来,接着是脖颈,再到肉躯,再到四肢......
这硕大的躯体终究是膨胀到了一个极限,当中似乎泛着一丝青色的光芒,如同幽林山涧当中奔涌而出的碧泉。
患鬼终究是无法承受着这涤清的刀意,肿胀的身躯终于崩散开来,化作缕缕飞灰。
一同出来的还有一阵清凉的夜风,扶着关鸠,慢慢落到了地面。
脑海中,一张泛黄的纸页上勾勒出了那患鬼的模样,相貌如牛,下生四蹄。与此同时,又是那缥缈的声音又在脑海当中回荡。
【凶煞患鬼,二十年修为!亲手诛杀!修为获得!境界提升!习得摄魂术!】
摄魂术?
关鸠想了下,似乎是和烂柯鬼一样的手段。
自己这保命的底牌越来越多,对自己是一件好事。
“哇哇哇,年轻人!老曹我真的没看走眼,没想到我们酆都府竟然出了你这个天才!”
关鸠本来想清静一下,在地上打坐慢慢恢复一下。只是耳畔又响起这令他厌烦的声音,使得关鸠紧蹙眉头。
“闭嘴!”
关鸠低吼一声,内中饱含着无法忍受的愤怒。
“抱歉!抱歉!”曹宗祠见关鸠真的动了怒火,只好一旁讪笑。“我方才以为我们没命活下去。”
“方才....?”
关鸠掀开双眸,冷冷地盯视着曹宗祠,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趁我昏迷的时候,你是在想着夺舍我吧?”
“哈哈哈,怎么会呢?”曹宗祠干笑了几下,矢口否认。“我堂堂一名酆都府的馗首,不会做这种下作的事情!”
“是吗?”关鸠轻笑了几下,许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目光落向在空中耍宝的曹宗祠。
“人到死途之时,为了活命,什么手段都可以用上。”
“更何况你现在不过一个需要依附我才能存活下来的生魂。你那些曾经的辉煌,和你有关系吗?”
这句话倒让曹宗祠有些哑口无言,或者说,戳到了曹宗祠的痛处。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现在只要在酆都府里现身,立马就能夺回你应有的权势?”
“别开玩笑了!但凡我直接向刑堂上报,他们可以直接将你当做邪祟处理!教你真正的从这世间消失!”
这最后几乎是咬紧牙槽说完的,自是有些狠厉。
在这一番话全数抖搂出来后,关鸠心中畅快了许多,胸中的烦闷也减了不少。
曹宗祠被关鸠放的一番狠话,耷拉个脑袋,迟迟没有说话。
只是紧紧握着的拳头在不停地发颤,昭示着内心的动荡。
半晌,曹宗祠才从牙缝里怯怯地挤出一句话来。
“求你了,帮我找回我的肉身。”
“这份恩情我至死不忘!”
曹宗祠语带哀求,没了先前的虚张声势。
直接跪伏在关鸠面前,肩膀有些发抖。
直到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一起变故,曹宗祠的半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在不过三十的年岁,便是成为了历任南都酆都府的馗首当中,最为年轻的一位。
甚至更有坊间传言,不出十年,曹宗祠便是最有希望执掌司天监的人选。
只是事实变幻多端,宛若浮云聚散,哪曾想自己遭遇一番变故后,成了一介孤魂。
更令他感到可悲的是,曹宗祠自己竟然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害,令他落到了这般田地。
而眼前这年轻人,是他仅存的希望。
而关鸠方才的一番话,摘掉他仅存的遮羞布,令曹宗祠无地自容。
毕竟这是事实,是曹宗祠极力想回避的事实。
“起来,我不喜欢有人跪在面前。”
关鸠看着跪伏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仅仅因为自己先前的一番话而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心中生起了不屑。
曹宗祠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只是整个人佝偻着背,包含泪花的目光带着殷切。
“非常不好意思,我拒绝帮你。”
关鸠盯视着眼前的生魂,十分果断地拒绝了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