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赶到庭院的是了志。
映入眼帘的是跪倒在地上的辜泓清和江鹊,这让了志面色一变。
他素来不喜酆都府,但若是阴曹吏在普渡慈苑内有什么三长两短,届时面对酆都府的威压,可是有口难言。
“这什么情况!怎么了缘师侄倒在地上了!怎么净法师兄受伤了!谁能和大和尚我说道一下!”
一声惊若狮子吼,让关鸠眉头一蹙,挠了挠耳朵默默站到了一侧。
只见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僧人从关鸠身侧走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最先是看到了站在一侧的关鸠,便想要伸手抓住关鸠的衣襟去问个明白。
“喂!小子!他们身上的伤是不是你留下的!”
关鸠面上露出嫌恶之色,他只感觉这些个吃斋念佛的僧人一旦不讲起理来竟然比南都酆都府的冷调寒还要可怕。
那魁梧僧人一怔,但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歇,继续往前伸过去。
“净心。”
一道熟悉又平静的声音传入到了净心的耳中,净心连忙停下了动作。
方才慌乱倒是没有仔细观察周遭,这次啊看到在净法的身后还站着净梦。
“师兄。”
净心连忙低下头,双手合十,朝净梦行了个佛礼。
“来者是客,这不是待客的道理。更何况事情还未明朗,你便这般咋咋呼呼,需知当初师尊给你取下净心法号的用意。”
“和尚明白。”
净心似乎不太敢忤逆净梦的意思,整个人朝着净梦深鞠一躬,身子蜷在一块,显得颇为滑稽。
随后,净心又朝着关鸠深深地施了一礼。
“方才和尚多有冒犯,在此给施主赔礼道歉。”
这般态度似乎十分真诚,不掺杂丝毫作伪的成分在其中。
关鸠也懒得和这和尚纠缠一二,也只是轻声一‘嗯’,默默点了点头。
“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道声音也随之传来,只是有些发颤。
一股药味充斥着整个庭院,随着净悟一同赶来的还有净宁以及他们身后一众僧尼,皆是为眼前所见震惊。
“了想,你先将你师伯、师兄以及两位施主送到药师殿疗伤。记住把他们分开到不同的房间里去。”
了想赶忙点了点头,招呼了几个僧尼将在场的四人扶了起来,往药师殿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院落内只剩下了五人。
“师兄,这下你可以告诉和尚发生了什么吧?”
净心实在没有忍住,开口询问净梦。
他是实在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在这通往洗尘殿的庭院当中莫名起了冲突。
原先感受到了这股威压,净心还是吓了一大跳。
自己那个貌若枯木的师兄竟然动了武,而且那股佛压威力庞大,哪怕是在远处也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在往那中心赶过去的路上,净心感觉到了身上的压力蓦地一松,便知道出了大事。
正常来说,自己那较为顽固的师兄收敛佛气的时候是讲究循序渐进的。
那股佛压一下子撤走,饶是如他一般粗心,也能明白又起变故。
因此,在净梦撤走众人之后,净心实在按捺不住,开口发问。
“净心!”
净悟连忙出声制止,同时眼神有意无意地往关鸠身上瞄。
“无妨,方才若不是有关鸠小友出手相助,恐怕了缘便是死在了净法师兄的掌下。”
净梦的声音再次响起,庭院内顿时安静下来,其他三个和尚皆是一脸惊讶之色。
就在方才看到这庭院的场景,净悟和净宁无一例外以为是了缘遭受了另外两名阴曹吏的突袭,才招致了净法的出手。
对于了缘的秉性三名僧人还是心知肚明的。
虽然性情毛躁,但是那颗向佛之心却是从不有假。
净法师兄怎么对了缘下如此狠手,竟然还动了**......
“若净法师兄所说无假,了缘学了济世宗的血招,所以净法师兄要下此狠手。”
净梦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的流露,语气也是相当平淡冷静。
只是却在其他三名僧尼心中掀起波澜万丈。
“即便是如此,师兄他怎么能够对自己的师侄下如此狠手......”
净悟有些难以置信净法的果断,对于这般霹雳手段他是万万不敢苟同。
只是话说了一半,他才明白过来了净法的所为为何。
快刀斩乱麻!
即便因此造下杀孽,从此无间是归途。
为了不让酆都府有再多的借口向普渡慈苑发难,或者说上朝在背后施压。
净法只能出此下策。
济世宗和昭天道一般皆是受到了十方世界各地的通缉。
而在西方佛界五宗更是共同立下了约定,若是发现有和济世宗牵连的僧尼,可以先斩后奏。
若果真如此,了缘就成了这个约定下的第一个牺牲品。
“妄造杀业,这岂非和济世宗那帮血僧一般,有何异同......”
净宁面色沉重,他是不太愿意普渡慈苑受太多风波干扰,当更不愿意见到寺内有人妄行杀戮。
即便了缘学习了邪宗武功,也不敢立马就地正法。
净法此举.......
过了。
“我想削除了了缘的戒牒,赶出寺庙。”
净梦的语气仍是相当冷静,听不出任何悲喜哀怒,就好像了缘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单只是在场的其他三名僧人面露震撼,一旁的关鸠也不禁蹙起眉头。
率先一步将人赶出寺庙,也省去了酆都府的来人质问。
只是却苦了了缘这个和尚。
虽然在方才和净法的对峙当中,他也能隐隐感受到了缘身上那若隐若现的煞气,就如同他身处梦境时候所感触到的气息一般。
但关鸠也不会当即认为是那个大和尚偷偷学习了什么邪门歪道。
他更倾向于认为是遭人陷害。
毕竟在一个月前,关鸠才从了缘脑中拔出了傀丝。
这般躁动的人显然容易受到周遭之人的暗算。
而身为他师尊的净梦想来最是清楚不过。
“师兄!和尚以为应该先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了缘这孩子实诚,肯定是遭人暗算了!”
净心率先开口,自己这师兄向来是有惊人之举,且不顾他人劝阻。
可如今这般太出乎自己意料,就这么将了缘逐出寺门,有些小题大做。
“我和净心的意见一致,值此多事之秋,将一名颇受弟子爱戴的师兄逐出寺门,恐怕会使得人心浮躁。”
净悟也是摇了摇头,虽说他知晓和济世宗有了牵扯是相当严重的一件事情,但就这么不问清楚事由便将自己的弟子逐出寺门,不单是让他人瞧去笑话,更是让门下一众弟子心忧。
净宁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神情上明明白白写着不赞同净梦的做法。
只是净梦的面色如水平静,没有丝毫波动。
关鸠一直盯着净梦,似要瞧出什么端倪,可一无所获。
回想起数天前对着他伏跪的模样。
关鸠实在想不清楚净梦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净梦没有说话,单手竖在胸前,只是默默念了一声佛号。
随即,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