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百里长渊这么一闹,师红药也躺不住了。她爬起来,回头一看,正好看见一头怪蛇正从林中窜出,朝她奔来。
还不等她出手,百里长渊已经一记罡风将怪蛇斩为两段;但断掉的带有人首的那一截却仍然朝师红药飞去,师红药刚召出问仙剑,百里长渊直接一个闪身来到她身前,然后一伸手将那东西抓个正着。
“给我看看!”师红药好奇地探出头去查看。
只见那颗脑袋虽像人头,有着人类的五官,但口中牙齿却极为尖锐与人不同,吐出的舌头也是分叉的,和蛇信子无异。这头被百里长渊抓在手里,还在呲着牙吐着信子,眼睛瞪得溜圆鼓胀,倒不似生气愤怒,反倒像要急着上前完成任务。
“蛇类化人是只先化人头吗?”师红药看了看百里长渊,脱口问道。
“妖类的寿命比人类长数倍,但修为要到七重境才能开始化人形。”百里长渊将手中那恶心的东西扔到地上,然后一记罡风扫过去,将其斩为两半,“没听说有因为修为低就先化个头的。”
师红药蹲在地上仔细看那分成两半的脑壳,点头道:“那这东西怎么长成这样的?”
“之前去往仙剑派的路上,我们也遇到过。”百里长渊耐心解释道,“这东西八成是有人故意造出来当傀儡用的。”
师红药又去检查蛇身,边看边认真回道:“你说得对,这东西肯定不是自然产物。若知道是谁故意造的,定要去好好教训他一番不可!”
“你现在还有空管这种闲事?”百里长渊表示不解。
“反正杀了楚仁锋后我也要去驭兽宗一趟,顺便查一下嘛。”
“你怎知是驭兽宗干的?”
“驭兽宗最擅长驱使兽类,也经常暗地里搞异兽杂交的试验,先去那里找下线索总没错。”师红药解释道。
“那你猜猜他们搞出这种东西是想干什么?”
师红药想了想,突然顿悟:“探听消息!蛇本来视觉和听觉都不好,有了人类的五官后就解决这种问题了!”
她左右看了看,急道:“我们得赶紧把这些怪蛇都除掉!”
百里长渊从她身旁路过时,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都弄干净了,你赶紧睡吧。”说着,他走回那截枯木旁,重新坐下。
“你早就猜到这蛇是用来查探消息的?”师红药重新躺好,轻声问道。
“嗯。”
“说来也怪,”师红药轻轻一笑,“虽然和你是死敌,但有你在时,我反而能安心地睡觉。”
说完这话不久,她就真的安心入睡了。
百里长渊听着她轻微的鼾声,不禁莞尔一笑。想想确实是如此,但凡是他们一起行动时,她都敢当着他的面熟睡不醒。
大概是认准了他不到时间不会动手吧。
翌日,两人早起上了路。又赶了一整天的路后,终于在第三天早上来到神兵门的金刀岭山下。
“马上就到百宝街了,我们还是乔装打扮一下吧!”
师红药说着,拿出一张术纸贴到脸上,瞬间便变了个模样——是一张带有长长刀疤的女人脸。
百里长渊看着那几可乱真的疤痕,心内兀自突突了一下,忍不住脱口说道:“这是作甚?”
师红药微微一笑,并未急着回答,拿出一副黑色幂篱戴上后才道:“有遮脸的借口啊!”
百里长渊理解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像以往那样讽刺一番。
师红药又拿出一张半遮脸的面具,递给百里长渊说:“你也戴一个吧?”
百里长渊没有拒绝,接过那黑色面具戴在脸上,上半张脸被完全遮住,只露出一双漆黑犀利的眸子,下半张脸倒是依然白皙,薄唇红润,下颌线条完美。
师红药打量他一番,觉得他颈上的项圈有些显眼,于是又取出一条黑色纱巾在他肩颈上围了两圈。
“走,我们去百宝街!”师红药见他如此配合,很是欣慰,冲他弯唇一笑后,便拉住他的手腕往百宝街方向走去。
百宝街上人流众多,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街上这么多人,我还是拉着你吧,以免走丢后还要动用神识去寻人!”师红药小声对百里长渊说道。
百里长渊点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袖子,没有半点不满之意。
“神兵门的门徒制作的法器和机关在神州非常有名,所以这条街总是这样热闹,”师红药兀自说道,“有来这里买法器装备的,有来这里卖法宝和材料的,也有像我们这种来这里锻造武器的。”
百里长渊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这样和她并肩走在一起,然后听她随意谈论些什么。此时此刻,旁边的吵闹和熙攘仿佛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隔开,他已完全将其忽视了。
百宝街沿着金刀岭的山脚而建,一边是山,一边是河,地形狭窄,却长达数十里,虽然叫街,但常驻人口堪比一个村镇了。
师红药和百里长渊沿着街走了几里地后,百里长渊忍不住问道:“你可有想找的炼器师?”
“有,他叫无冶子。”师红药点点头。她之所以知道有这么个人,还是因为叶满天的记忆。在叶满天的记忆中,这人只要给钱,什么都可以帮你造,除非他不会。
两人又走了几里地后,师红药拉着百里长渊来到街角一处不起眼的木门前。
师红药抬手敲了敲门,门鼻上方忽然打开一个巴掌大的小洞,但没人吱声,也没人往外探看。
师红药立即从阳环上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一块灵石,放到那个小洞里。
一只手出现并拿走了那块灵石,同时一个男声响起:“咨询还是锻造?”
“锻造。”师红药回道。
“造什么?”
“宝剑。”
“带材料了吗?”
“带了。”
“品级不同,价钱也不同。先交十块灵石做定钱。”
师红药又取出十块灵石递到门鼻上的小洞里,门板后面开始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然后沉重的门板终于被打开了。
一个中老年模样的男子出现在门内,看了师红药和百里长渊一眼后,说:“进来吧。”
师红药一眼就认出这人正是无冶子,于是对百里长渊点点头,两人一齐走了进去。
无冶子直接带人去了铸造室,然后开门见山道:“材料我看看!”
师红药把早已准备好的材料一一取出,放到眼前的石桌上。
无冶子眼睛一亮,拿起两段金色的材料说:“这是三角金犀牛的犄角吧?”
“对。”
这材料正是薛如意断掉的那个金色大如意,师红药决定用这材料做剑。
“这材料和造型,显然来路不一般啊!”无冶子冲师红药意有所指的微微一笑。
“富贵险中求。”师红药一语双关道。
无冶子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而查看其它材料,然后才又道:“金犀角虽然稀有,且有特殊属性,但硬度肯定不够,做个别的法器还行,做兵刃就只能当辅料了。”
师红药指了指桌上的一块黑色铁板说:“我明白,所以找了这玄铁来做主料。”
无冶子瞪她一眼道:“金犀角配玄铁?你可真能糟蹋东西!一级的辅料却配二流的主料,造好了也是一把二流的剑!”
师红药自己亲手铸造了问仙剑,何尝不知材料对于法器的重要性呢?但她现在没有时间去寻找高级材料,就连铸剑都力有不逮,否则也不会跑来这里找铸剑师了。
“主料用什么好?”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百里长渊忽然开口问道。
无冶子一涉及到擅长的领域,立即脱口道:“自然是顶级妖兽的鳞甲、爪子或牙齿。”
“以我的能力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去寻妖兽,”师红药接口道,“就用这些材料来铸造吧。”
“行,随你便,价钱是五十块灵石!”
师红药刚要付钱,就见百里长渊忽然用手扫了一下桌面,将所有材料全部收进乾坤袖里。师红药和无冶子皆是一愣,同时转头看向他。
“我出去找材料,你在这等着。”他冲师红药说了一句,转身就要往外走。
师红药急忙拉住他道:“不用了!再说你去哪找?”
无冶子则插嘴道:“你们先去坊间转转也好,没准就买到了好材料呢?”
“上好的材料都在拍卖行手里,坊间很难遇到的。”师红药怕百里长渊也是这样想,立即解释道。
百里长渊则看着她执拗道:“你在这等着就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师红药想追上去,又怕惹恼了他,反而更耽误正事,犹豫一瞬后,还是留在了原地。
无冶子上下打量了师红药一眼,虽然隔着幂篱看不到她的长相,但看身段是个年轻姑娘,不由调侃道:“你这情郎倒是上心,想给你铸把好剑!”
师红药想辩驳说他们不是情侣关系,但又怕多说多错反而暴露身份,于是选择了沉默。
本以为要等很久,谁知,百里长渊出去后不久就折返了。他手在桌上一扫,各种材料重新出现在桌面上,只是黑色玄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盾牌大小的透明鳞片。
无冶子看到那鳞片顿时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拿,师红药却抢先一步将所有材料瞬间收走。
“你跟我来一下!”她二话不说拉着百里长渊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