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方宇吁出一口气,坐在地上,发觉背脊已爬满冷汗。
听到这里,蒋佐明也要抹去额角上的汗珠。
她像与人打过架般劳累,没想到听故事也会累坏人。
这不是一个寻常的故事,伦常惨变,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承受。
品硕的声音像微波一般:“母亲被控误杀,由许律师代表辩护。”
“结果如何?”
“自卫杀人,无罪释放,事后她在精神病院住了一年。”
佐明松口气:“康复没有?”
“托赖,不过,至今仍看心理医生,我也是,每周一次,诉说心事。”
佐明握紧品硕双手,这些都被这小女孩熬过来。
广田提着行李出来。
她说:“我们三人之中,品硕最小。”
佐明问:“要走了?”
“我的家即是你们的家,随时来住。”
“去多久?”
甫见面,就要分手,品硕不舍得。
广田答:“起码半年。”
“这一去你就是国际作家了。”佐明由衷地说。
广田涨红了脸:“你也来揶揄我。”
“不要浪费时间。”
“是,”广田说,“我想进修英语,同时学些法文。”
“不,”佐明说,“我是劝你把握时机找到对象。”
广田别转面孔。
有司机来取走了行李。
广田陪女儿吃饭。
佐明对品硕说:“换了另一个律师,恐怕没有这样顺利。”
“这是真的,许律师力证多年来家母饱受虐待,身上新旧伤痕达七十多处,体无完肤,骨折多次。”
佐明十分欷唏嘘。
“接着,我看到报上启事。”
“那是我刊登的。”
品硕疑惑地问:“救我母女于水火的究竟是什么人?”
佐明答:“此刻我更加糊涂了,你看我们三人并无相似之处。”
“蒋姐,你愿意跟我去探访家母吗?”
佐明点点头,太好了,她想见见这个不幸人。
“她生活还过得去吗?”
“你亲自来看。”
佐明跟她出去。
车子驶往商业区。
佐明问:“你们住这附近?”
“不,请稍候,你会得到答案。”
车子停下来,佐明抬头一看,只见是一间时装店,橱窗内展览着结婚礼服。
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
佐明脸上展露出笑容。
品硕轻轻说:“那位先生通过许律师,作投资,开了这一爿婚纱店,由家母打理。”
佐明见到小小铜牌上写着“光”字,多么巧合:“店名叫光?”
“正是。”
她们也叫他光。
推开玻璃门,她们走进店内。
服务员迎上来说:“方小姐在店后看客人试衣服。”
只见一个少女挽着一件礼服裙脚,喜极而泣:“我就是在找一件这样的礼服。”
佐明看了,也甚向往。
她忍不住拉起其中一件缎裙一角,在身上比一比。
“蒋姐姐有空不如试一试。”
佐明微笑低头。
店员过来,把缎裙自架子取下,往佐明身上披。
那是一件罗伞裙,背心形,没有多余的装饰,可是说不出清纯飘逸。
佐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边的人,会是罗天山吗?
她接着讪笑,人家好端端为什么要娶一个独眼单腿的人,她一声不响,把礼服还给人家。
“请到贵宾厅来坐。”
那是一间小小会客室,精致的家具灯饰,小小玻璃柜里放着各式钻冠。
有人捧来下午茶,品硕替佐明斟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