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过去了,他可以进行下一步。
迈不过去……他得另想法子。
人都来了,近在咫尺,孟十三岂有不听的:“丁公子请说。”
丁蓝桉立马道:“我想问孟大小姐一声……往后我们还能见面么?”
“丁公子是还有事情?何不今日在此一道说了?”孟十三是未嫁女娘,丁蓝桉是未婚儿郎,二人频频见面,若无正当的理由,并当众避嫌,甚容易招来风言风语。
她想,他该明白才是。
“是我孟浪了。”丁蓝桉即时意会到孟十三的意思,他原也是想先征得她的同意,亦或不同意,他再安排后续的,“孟大小姐说得极是,那……”
孟美景注精会神地竖着耳朵。
孟十三亦是点了点头:“请丁公子长话短说,今日出来久了,我着实有些累了,想早些回府歇息。”
丁蓝桉急忙让开道:“那孟大小姐请!我护送你回府吧!”
孟十三定定地瞧着丁蓝桉:“丁公子尚未言今日此番,到底所因何事儿?”
“也……”丁蓝桉被孟十三在无形之中惋拒,明言不能于往后私下见面之后,她的意思,实则他已然略有些明白,只是他的心意坚定,绝然是不会放弃的,“今日实是我言语不当,孟大小姐能不怪罪于我,已然是万幸,我岂敢再奢求其他?”
“还有其他?什么其他?”孟美景插话道。
丁蓝桉是个能用拳头解决,便不会开口的脾性,故而此前方会与时屿大大出手,继而看到楼上观战的孟十三。
也是在那会儿,他对她一见钟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今日等候在此街道堵她之前,他对自己尚还有几分信心,堵到她并与她说上话儿之后,也不过三言两语,他的心虽未死,却也凉了不少。
间或还有孟美景插嘴扰乱,浑身的躁意瞬时窜上他的脑子,激得他没好气儿地道:“待日后有机会,我自会与你阿姐说明,便不劳孟二小姐操心了!”
孟美景被噎得一口气儿差些没上来:“你!”
“美景。”孟十三阻止孟美景口出不逊,孟美景果不再说下去之后,她方与明显性情不佳,极易暴躁的丁蓝桉明言道,“丁公子,想来你误会了,日后你我并无机会。今日你若说,那我便听,今日你若不说,那往后便不必说了。”
言罢,又等了三息。
三息过后,丁蓝桉依旧没动静,她提步就走:“我们回府。”
“好!”孟美景大声地应道,长姐向着她,给她撑腰,她可太高兴了!
丁蓝桉呆在原地。
半晌,远远看着孟十三带着孟美景,主仆四人慢悠悠拐过街角,看不到她的背影,他才颓废地蹲下身。
一直随侍在旁,却跟个透明人一样的大锤看不下去了,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儿:“公子,要不……您再挑挑?”
“挑谁?”丁蓝桉闷着声音反问道。
大锤语塞了一会儿,而后想到季苓,他兴奋地蹲在丁蓝桉身边:“公子,奴婢想到了!”
丁蓝桉除了孟十三,是谁也不感兴趣,便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大锤无视自家公子的满脸沮丧,悄声道:“公子莫不是忘了?公子此前与季大小姐相看,季大小姐可是很满意公子的!”
丁蓝桉斜了大锤一眼,有气无力地站起身,提步往前走。
大锤起身跟上:“公子?”
“你闭嘴。”丁蓝桉当时没相中季苓,这会儿也不可能因着孟十三对他不感兴趣,而转头去找季苓应付。
如若真这么做了,他会鄙视自己。
将来婚后被季苓知晓,想来她也会恶心不已。
孟美景在回孟府的路上,问了孟十三一个问题:“阿姐,那丁府的公子真的没有机会么?”
孟十三听着反推道:“你对他有想法?”
孟美景惊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才没有!”
“那你问这个是想做什么?”孟十三可还热乎地记得在小面馆时,孟美景对待陆罗颇为不满的敌对态度的,如何对待丁蓝桉便不同了。
孟美景不说话儿了,又往前跟着孟十三走了十数步,方想好要怎么说:“阿姐,我就是觉得比起陆二公子,丁公子或许更适合阿姐……我若说错,阿姐可别打我。”
最后一句,她说得可怜兮兮的。
活像说个真心话儿,孟十三都容不得她似的。
孟十三想到刚才丁蓝桉被孟美景连连问得失了耐心,口气儿不善地强硬地表明不必孟美景多话儿,她此时此刻也有些不想让这个妹妹再开口说话儿了。
孟美景表达完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等了半会儿,也没等到孟十三的回话儿,她越发小心翼翼地抬眼:“阿姐,你别生气儿……”
“我没生气儿,我只是……”孟十三思考着她应该如何说,方能把话儿给说明白,“美景,暂时我是不会考虑嫁人之事的。”
“我知道!”孟美景对此毫不怀疑,她还略懂其因,“阿姐是顾虑祖父祖母与大伯大伯母的想法,他们那么想让阿姐成为太子妃,延续孟氏再出一位中宫的荣耀,阿姐是不想令他们失望。”
孟十三并非此意,倘若换做从前,她大抵会顺着孟美景说,将此话题盖过去,但现下她却不想这么做了:“不是这样的。”
“阿姐?”
“我无意成为太子妃,我也曾与你言,让你也别存此希翼。”
孟美景重重地点头:“我知道!”
孟十三叹息:“你不知道。”
“阿姐……”
“罢,待日后,你便会知道的。”
孟美景似懂非懂地再点头。
她实则想一次性地问清楚,不想待日后再知道,可她更清楚,长姐既是这般与她说了,那便是任她再追着问,也问不出真正的答案来的。
长姐说待日后,想来是看她眼下年岁尚小,经历之事尚少,心性也不怎么成熟,还有一些甚重要的关于孟府荣辱之事,她皆一概不知,故而长姐觉得纵然这会儿同她细说,她也很难理解。
如此,她听长姐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