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太太看着云宋,一脸儿子你在说什么笑话儿的表情。
云宋:“……”
带泰辰院的丫鬟婆子,还是健壮的仆妇,宝珠跟赏春说一下即可,但要孟府里的护院,宝珠还是得跟商氏禀一声才行。
商氏问清楚了孟十三要护院做什么,得知是为抱打不平,向宝珠再三确认孟十三并不在当场,离麻烦事儿远远的,这才准了宝珠的禀明。
她就一个意思,大侄女想拔刀相助可以,但大侄女不能被伤着。
宝珠带着几个护院赶到路家面食的时候,尚未夕阳西下,隔壁面馆所言的三日期限尚还有些许时辰,赶到时很来得及。
路家面食的老板路曼与伙计侄儿路呈面面面相觑。
老半晌,路曼才走近最后面一桌:“这位姑娘……”
宝珠即时起身道:“店家勿需客气儿,喊我宝珠便好,他们俱是我们孟府的护院,我们奉小姐之命,前来这儿坐着。谁要敢进店来闹事儿,店家无需害怕,有我们呢,准保路家面食安然无恙。”
连宝珠都站起身了,围坐成一桌的护院们也随跟站起身。
个个健硕高大,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阳刚之气,把路曼看呆了。
店内几桌客官也是看呆了。
好在护院们很快在宝珠的示意下,纷纷坐回去,不然没等到隔壁面馆来捣乱,那气势说不准便要将店内几桌老客官吓跑了。
路呈见状走过来,悄声与路曼咬耳朵:“叔,您还不承认您有关系!”
路曼茫茫然地看回路呈,在路呈的挤眉弄眼兼佩服的目光之下,他转回头问宝珠:“宝珠姑娘,请问贵府是哪个孟府的?”
路呈也期待地看向宝珠,他也想知道是哪个孟府。
京城里姓孟的府邸可不少,论权势,其中可天差地别着呢!
“我家小姐的祖父,乃是当今吏部的天官。”宝珠娴熟地直接报出孟天官的名头。
不消说,只要报出孟天官来,谁都能一下子就想到是哪个孟府。
“天官?”路曼还在反应之中。
路呈已然倒吸一口气儿:“竟是孟天官府上!”
“正是。”宝珠笑意盈盈。
路呈深深弯下腰,叉手道:“宝珠姑娘与各位好汉慢用,本店面食与茶水管够!”
“多谢。”宝珠坐回长凳上。
路呈随后把路曼拉回狭窄的后厨里,路曼一脸懵地任拉着拽着,叔侄俩来到后厨。
“叔!这下咱家店有救了!”路呈面色红润,欣喜痛快得仿佛刚刚痛扁了隔壁面馆全体所有人一般。
路曼反应是慢了一些,但他在京城经营这家面食店这么多年,半辈子都扔在这儿卖面,吉斐街又是一条贵人富人来往最多的街道之一,他脑子再没路呈好,这会儿也已经反应过来了。
反应过来之后,他半晌没能说出话儿来。
他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侄儿的那句话:“叔,您还不承认您有关系!”
他有关系?
不,他没关系。
便是他有关系,他也不可能和东宫外家的孟府攀上关系,他实无此能耐。
他要是有此能耐,那还能任由隔壁面馆那黑心混账欺负了这么久?
万万不能!
路曼接下来在后厨忙活,时不时得愣下神儿,往外面最后一桌,也就是最靠近后厨的这一桌,瞧两眼宝珠与诸护院。
瞧着瞧着,他的心慢慢地定了下来。
不管这关系是如何攀上的,侄儿说得对,这下他们家祖上传下来的这间百年老店终于有救了!
一想通,他揉面团的力道越发有力气了。
路呈从后厨出去,亦是整个人飘飘然的,对宝珠与护院这一桌,那叫一个殷勤。
孟十三不知路家面食的状况,她将事情交到宝珠手上去办之后,也就没再多想。
宝珠的能力,足以办妥路家面食这件事儿。
沉生看着宝珠从孟府里带出几个护院,再看着宝珠和护院们回到吉斐街,原以为是要回雀仙楼,没想到却是进了路家面食,这家小小的面食店。
在店外盯了一会儿,他便回到满汉全席雀仙楼复禀。
董宽还在,仍然是一个人独坐于大堂,喝着茶吃着点心,悠哉游哉的一副好景。
沉生走近道:“公子,奴婢回来了。那宝珠从这里离开之后,先是回了一趟孟府,带出来几个护院,直接又回到这条街,却没回这儿,而是直奔路家面食。进了路家面食,宝珠和几个护院就坐下了,坐在最后面的一桌,店家像是和宝珠认得,还跟宝珠来回说了两句。再后来,店家回到后面厨房忙活,伙计在店里来来去去,对宝珠极是殷勤,一会儿问要不要添茶,一会儿问要不要吃面……”
董宽见沉生说得喉咙略微沙哑,他倒了杯茶,递给沉生。
沉生接过茶杯,两大口便见了底:“多谢公子。奴婢还打听到,宝珠之所以会带着孟家护院坐镇在路家面食店里,尽因隔壁面馆想要欺负路家面食,想将路家面食盘下,两家店打通合为一家,路家面食没同意,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百年老店,价格再高也不能卖。隔壁面馆仗着东家与明尚书是亲戚,便想强行以低价买下路家面食,给了路家面食三日期限,今日乃是最后一日,到掌灯时分,路家面食要是还不肯卖祖传的老店,壁隔面馆就要收拾路家面食的店家。”
“如何收拾?”董宽问道。
沉生仔细道:“此前隔壁面馆碰了钉子,便将路家面食店家的闺女祸害了,害得原本已然定下亲事儿的店家闺女被男方退了亲事儿,此番再给三日期限,警告店家说,要是店家不识相,不止店家闺女得遭殃,连店家的儿子儿媳与孙辈都得倒大霉!”
董宽皱起眉头:“路家面食的店家就没想过告官?”
“大约想过,不过一想到隔壁面食的东家乃是明尚书的表亲,可能就打了退堂鼓,没真正到京衙去告过。”沉生其实很能够理解路家面食的店家的想法。
自古民不与官斗。
何况那官,还是一部尚书。
百姓光那么一想,谁能不胆寒,谁还敢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