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三点点头,她想到那个及时给她送来活证翠柳的陌生男子:“大哥,殿下在乔二夫人状告习小姐逼死乔小姐一案上,是不是派了人帮我?”
“那人叫同光,是保护在殿下身边的两个御影卫中的一个,乃是陛下所赐。”孟仁平答道,“你亲上京衙,我知晓后请符丰帮忙,殿下则是直接派出同光,在刚出通州地界离回京城官道的一段路,符丰还遇到了曾大公子,与曾大公子同行,又遇到同光与另一个人,在和二殿下身边的两个侍卫对打得很是激烈的场面。”
“后来,殿下的两个侍卫败逃,翠柳由同光带回京城,带进京衙交给你,符丰则回了宫见我与殿下,随后不久,同光也回了宫复命,至于曾大公子,听同光说,回城便跟着到京衙,只是没进去,一直在衙门侧墙等着。至于原来和同光一起与二殿下身边的两个侍卫对打的那个人,听符丰说,他若没认错的话儿,那个人是崔七公子身边的随从。”
“那个人确为崔东家身边的随从,名唤湖岩,也是帮我的。”孟十三略去她让风筝去向崔瑜求助交易的那一段。
回府后她被唤至上房,当着刚落衙的祖父与大伯,祖母与大伯母的面,她讲述了上京衙公堂的整个过程,包括找到活证翠柳,唯独也是隐去了这一段。
她想着,省得他们还得问她,为何需要援手时,不向他们求助,却向崔瑜求助?
难道要她实诚地告知他们,她可以和崔瑜交易,交易完也就互不相欠,她却不能和他们交易,他们不会同意,会觉得她在跟他们划清界线,不把他们当家人,公堂之上时间紧迫,她没时间费在这样的事情里。
故而找上崔瑜,是她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她觉得当下最好的法子。
诚然现在她已是适应了在孟府里的生活,也在无形中接受了他们是她这具人身的血脉至亲,此为事实,便是原主的人魂早已不在,被她的妖魂取而代之,她也改变不了她占据的身体,里面流着的是孟氏的血。
“帮你的?崔七公子为何要帮你?”孟仁平疑惑道。
“我跟崔东家做了个交易,他帮我,我也帮他,互利罢。”孟十三如实道出这一点儿,“大哥放心,我有分寸。”
孟仁平正想要追问孟十三与崔瑜做了何交易,便听到孟十三后面的这一句,他顿时明白大妹妹这是不想他多问,他收回已到嘴边的问题,改而问道:“殿下说你在打主意,你可能告知为兄,你在打什么主意?”
“事儿未成,不可说也。”孟十三没告知与之相关的孟仁吉,自然也不会提前告知孟仁平,对两个兄长,她是一视同仁。
“那……”孟仁平想到进泰辰院之前带来的第二个问题,“你对未来的郎婿可有什么要求?”
孟十三眨眨眼:“大哥如何突然问起这个?难不成祖母让大伯母帮我挑朗婿,已挑到能与我相看的了?”
孟仁平道:“不是……”??
“大哥,我懂,我都及笄了,说亲是应该的。”孟十三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
孟仁平见孟十三顾左右而言他,搪塞他不作答,他也识趣地没再往下问,点点头道:“懂就好。”
“大哥长我六岁,我娘病逝时,大哥已然年十一,大哥可还记得当年我娘得的病,到底是什么病?”孟十三从孟仁吉口中得知曾氏当时生病时的异状,若说此前便有想问个清楚的念头,那么现在她便有了一探当年有关她娘病症的真相。
“你如何突然问起这个?”孟仁平未答反问。
孟十三听着这般耳熟的反问,想着几息前她刚问过大堂兄,没想这会儿大堂兄就把问题给她一字不差地抛回来:“我不是刚去过外祖家么,和四表姐五表姐一同睡时,表姐们提起我娘,说在我四岁之前,我娘还经常带着我到外祖家去,四岁之后,直至我娘病逝,皆不曾再到过外祖家。我想着在我五岁那年,娘病了,还病得连外祖家都不曾再踏足,便生生病没了,此病得多严重,我便想问问到底是什么病?”
孟仁平在曾氏病重的那一年,他确是府中公子小姐们当中年岁最长的:“什么病我不太清楚,只记得当时祖母与母亲都不让我靠近,说不准我到善方院去,说怕我年纪小,会过了你娘的病气儿。”
“除此,还有什么?”孟十三不信孟仁平半点儿都不知晓,连当年还小大堂兄三岁的长兄,都听过她亲娘一发病,便会在屋里唱戏的症状。
确实还有,孟仁平道:“那会儿我尊母命,便不曾踏足善方院,但善方院里,却总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出……”?
和孟仁吉说的一样。
也是关于一些曾氏一发病,便会唱凄凉婉转的戏曲,那戏曲的调也不是梨园唱的那些调,音调柔美之中,总带着些许瘆人的诡异。
“母亲得知我在下人的议论中听到这些,发了好大的火,祖母也动了气儿,勒令母亲一定要将府里的歪风邪气好好地整顿一番。”
“此后,别处我不知道,反正我再听不到关于你娘的病的任何消息。每回问母亲,或问祖母,她们都只说你娘
的病还是老样子,回答我的神色,每每都很无望。我便暗下猜测,你娘的病定然是越发重了,只是母亲与祖母怕我知晓后,不仅帮不上忙,还搁误了学业。后来,直接让我不准再请假回府,好好在青北书院住读,每月休沐也不必非得回来,在书院里多读些书也是好的。”
孟仁平说到这儿停了下来,他看着孟十三道:“夭夭,我虽不知当年你娘得的是什么病,但我想着,你娘的病定然不是普通的病。你娘病逝之后,我也曾在私下问过母亲,母亲不肯告诉我,只对我说,往后不准再问。故而,我也就知道这些。”
“多谢大哥。”孟十三越听越觉得古怪,更觉得曾氏之死,其中定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