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内阴私

第139章 内阴私

孟十三将那封自荐交到孟仁平手里时,大堂兄看过信中的内容之后,那一脸的黑沉,她便知季二小姐没戏。

本来敢于追求自个儿相中的儿郎,她甚是佩服,然季二小姐相中大堂兄,却非真的相中,不过是东宫不成就孟府。

莫说大堂兄本就对季二小姐无意,即便有意,季二小姐此退而求其次之举,便足够令人寒心。

季芷此人一般般,季苓却令她颇为意外。

她虽是直言,却并非自大堂兄口中出来的答案,季大小姐能瞬间领会,教她不必再费口舌,可见其聪慧。

如此女娘,这般闺秀,怎么就一头栽进东宫那泥潭里了呢?

季府两位小姐一心想嫁进东宫之事,大堂兄未曾与她提起过,她能知晓,尽是孟美景与她说的,说时言语间的嫌弃,竟是比嫌弃董玲珑更甚。

季二小姐年十六,还好,季大小姐却已年十八,再拖下去,女娘那么几年芳华便给拖没了,届时少不得低嫁。

倘若低嫁能嫁得如意,那也是好的,怕就怕连甘愿低嫁,亦所嫁非人,自此毁了一生。

孟十三思及此,斟酌着道:“季大小姐,你我从前未曾相交,自无甚交情,有些话儿,本不该由我来说,可季大小姐既是能看透季二小姐与我大哥此生无缘,缘何却看不透自己?”

季苓心上一颤。

“需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不悬崖勒马,柳暗花明。”孟十三有心提点,能不能悟过来,却得看季苓自己。

季苓苦涩一笑,孟十三的意有所指,她自也听懂了,起身一福道:“孟大小姐的金石之言,茵茵感激不尽。”

季苓来前想替季芷讨的答案有了,她自己存着私心想要的答案也有了,没有理由再多留,很快告辞。

孟十三召来赏春问:“你可知季大小姐为何这般容忍季二小姐?甚至于可以说是……宠溺?”

寻常府邸,嫡庶分明,嫡长更甚。

季苓作为嫡长,对季芷此庶妹却多有维护之意,闲聊的数句里,她可以看出来季苓是真心待季芷,那份宠爱并非作伪。

赏春往前是在孟老太太身边侍候的,知晓的内宅之事不少,孟十三的这个问题,她虽不能说是完全知晓,却也能大概推出缘由:“奴婢猜着,应是与季二小姐的生母有关,具体内情却是不知。”

“季二小姐的生母是何人?为何与她有关?莫非她甚得季寺卿之心?”孟十三一连三问。

赏春道:“季二小姐的生母是小蓝氏,在季二小姐出生的第二日,便亡故了,好像说是产后大出血,没熬过来。”

“小蓝氏?”孟十三记得季宽的母亲姓蓝,“她与季夫人有何关系?”

“蓝府统共三位小姐,季夫人是蓝家嫡长,是蓝府的大小姐,小蓝氏排二,乃庶出,是季夫人的庶妹。”说起蓝家,赏春又想到另一件事情,“季夫人有两个庶妹,蓝二小姐同嫁进季府,给自己的姐夫作妾,蓝三小姐则在当年蓝二小姐被一抬小轿匆匆抬进季府之后不久,病逝了。”

“如此说来,蓝府三位小姐,现如今只剩下季夫人一人。”孟十三怎么听怎么觉得怪怪的,“可知当年蓝二小姐为何会给季寺卿作妾,蓝三小姐又因何病早逝的?”

赏春摇头:“这个奴婢不知。”

让赏春退下之后,孟十三召来风筝:“你去查查。”

风筝一出孟府,兜了几圈,确实身后无人暗随之后,她从后门进了雀仙楼。

崔瑜就在后门边上的小院楼阁里,风筝到时,恰与聂宾擦肩而过,她抱拳一礼:“聂首领。”

聂宾回以一礼,令风筝有瞬间的惊愕,转念也想通了其中之故。

聂宾笑道:“你已是孟大小姐的人,不再是七爷的部曲,不再是崔家奴,更不再是我的下属,你对我行礼,我理应回礼。”

他看向小院楼阁的二楼:“七爷就在二楼书房。”

风筝微微颔首。

聂宾提步离开,她提步进入小院楼阁。

崔瑜看到风筝的第一句话就是:“孟大小姐想做什么?”

风筝是在人定前回到的孟府。

孟十三刚用过糕点,正喝着金银特意配上的山楂饮子消食:“可用过夕食了?”

“在七公子那儿用过了。”风筝答道。

孟十三注意到风筝在她面前,对崔瑜的称呼已有了改变,由七爷改成了七公子,由内到外的分别,她很满意:“那说说吧。”

对于崔瑜的能力,她一直都是很信任的。

向他讨人,不无此因,让风筝去查,也是想让风筝借力之意。

到底崔瑜已盘根于京城二十年,天子脚下之事,无论是政权还是民生,他都了解,查一件发生在十数年之前的内宅阴私,不难。

“诺。”风筝开始复述从崔瑜那儿得到的结果,“当年季寺卿与季夫人乃是青梅竹马,两家结亲,可谓水到渠成,恩爱两不疑。”

“然,天有不测风云。”

“就在季寺卿与季夫人大婚之后,生下嫡长子嫡长女,季夫人的庶妹小蓝氏定下亲事,季夫人带着季大公子回娘家庆贺,未料当日入夜,季寺卿亲自到蓝府,欲接季夫人母子二人回季府之际,却被人引入后院一处空关的跨院,与小蓝氏双双被算计,俱被下了药。”

“被发现时,二人已有了夫妻之实。”

孟十三略略挑眉:“可知乃何人所为?”

风筝回道:“十多年前,那会儿季寺卿还只是京衙正六品的推官,尚未成为太常寺正三品的首官。季寺卿当年冷静下来之后,断定下药之人定还在蓝府之中,凭着身为佐贰官查案判案的经验,与自身本就不凡的能耐,季寺卿很快查到蓝府的三小姐身上。”

“蓝三小姐初时尚百般狡辩,然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她狡辩,再抵死不认,亦是枉然。”

“此蓝三小姐真是可恨!”宝珠侍立在烛火旁,忍不住插嘴骂了一句。

孟十三右手搁在榻几上,染着粉色丹蔻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面:“可知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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