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街?
苏依依瞬间清醒。
“她为何会想去营商?”
士农工商,商最轻贱。
林婉意一个新贵人家的女儿,怎么会想不开去营商。
此举难免遭上京贵人的非议,她那样好门面的人,怎会自降身价去做生意?
还有那谣言。
她果真是沉不住气散布出去。
这样的心性,还妄想做太子妃,也不知日后到了皇宫会死得如何凄惨。
“姑娘,奴婢听说,那女人街应有尽有,里面一切都是女儿家的用度,大到家居装潢,小到衣食住行,全都是姑娘家用的,奴婢听着,可气派了!”
苏依依见她那万分好奇,又碍于自家姑娘的情绪而不敢表现的纠结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你若是想去,大方去好了,何必如此为难自己?逛个街罢了,我还能吃了你?”
“姑娘……”
绿玉扭捏的扁了扁唇。
“奴婢即便是想去也去不了呢!那女人街还没落成,那林婉意说了,要集筹资金,若有人看好那女人街,便出银子买她的什么股,到时盈利了,还能分银子。”
“泥风巷建成时,还有很多院子,若有人想要,便先下定银子,三日后交付后银,待日后房子建成时再住进去。”
“建院子?”
苏依依嚯得起身:“她的意思,是要将泥风巷拆了重建?那泥风巷的百姓怎么办?他们住哪里去?”
“泥风巷的百姓?”
绿玉茫然摇头:“并未听说这事,林婉意也未细说,姑娘,泥风巷不是流民所居么?哪来的什么百姓?”
苏依依沉下眉:“流民就不是百姓了?”
“姑娘,奴婢不是这意思……”
“不必废话,快替我梳妆。”
一炷香后,二人来到泥风巷。
那些原本有容身之所的流民,此刻被全数赶了出来,才修缮的屋子被人粗鲁的拆除,只留下残破的框架。
不远处,一群人围站在一起,争吵着什么。
苏依依赶忙上前扒开人群,就见李舒然挡在李伯的屋前,不然那些负责拆除的工人上前一步。
“你们这些人最好听着,我和婉儿姐姐可是手帕交,你们今日若敢动这里分毫,明日她便会将你们全都拉去大狱!”
负责拆除的领头张三,为难的弓着身子。
“姑娘何不放过小的,让小的先把事情办了,您趁空去向未来太子妃求求情,兴许这事就变了不是?”
李舒然一脸怒意,三两下便将企图上前的一小厮打了回去。
“本姑娘自然会去向婉儿姐姐求情,但你们也不能动手拆李伯的屋子,他如今五十有六,好不容易带着一家妻儿老小在泥风巷按了家,这不过才住了几个月,说拆就拆,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张三看了眼抱头痛哭的李伯一家。
因着家里顶梁柱早死,如今只剩下一对孤寡老人带着不足三岁的孙儿。
那屋子显然也是新修的,屋顶还是锃亮干净,如今要拆,他们也于心不忍。
但他们到底是拿钱办事,主家若是不满意扣了他们工钱,那他们近些时日也就白干了。
他们也有老小,也有家室,不能因着旁人的苦难饿死自家妻儿。
虽不忍心,但他们也毫无办法。
“姑娘,求求您,莫要拦着了,我们也是辛苦做的活计,也有妻儿老小,您这般拦着,我们又如何养家?”
“姑娘,您问问我们这些兄弟,哪一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若是不将上头交待的事情办完,他们可怎么办?”
其余前来拆除的工人见状,纷纷求饶放过。
李舒然一时心软,但一想到日后泥风巷的百姓就要流离失所,她更无法接受。
“你们这活接了多少银子,我给你们就是,既让你们养家糊口,又不至于让他们流离失所,你们这活多少工钱,报来!”
“小秋,你记着。”
“是,姑娘。”
那些工人左右为难,到底还是寻小秋报了工钱。
待记好账,打发走了那些工人,小秋脸色不太好看。
“姑娘,要两千两银子呢,咱如今哪有这么多银子?三日后就要给他们工钱,这么短时间上哪凑这么多银子啊?”
“将我那些首饰,还有贵重的料子全都拿去典卖了吧。笼笼算算,两千两银子总还是有的。”
“姑娘……”
小秋咬了咬唇:“姑娘,今日打发了他们,明日呢?后日呢?”
“泥风巷如今已是林姑娘说了算,姑娘倒不如再去找找林姑娘,说不定……”
“没用的。”
李舒然轻声叹息。
她早就去找过林婉意了,许是知道她要说什么,连面都未见,她是铁了心要拆了泥风巷,好做成她口中的女人街。
看了眼旁边嚎啕大哭的李伯一家,她调整好心态上前安慰。
不远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苏依依眉目拧紧,脸色阴沉。
这就是林婉意口中的女人街?
与土匪何异?!
“姑娘……”
绿玉眼眶通红,“这些百姓怎么办?他们都是逃难来的,本就是背井离乡的可怜人,好不容易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如今又要流浪到哪里去?”
“这大冬日的,让他们这些人走哪去?那林婉意,怎能如此狠心?”
苏依依没有回答,走上前,凝眉看向李舒然。
“我有个法子,你可愿意试试?”
李舒然抬起头,见来人是苏依依,微微错愕。
“苏依依,你怎会在此?”
苏依依解开身上的狐皮披风,披在她身上。
“你腿上才好,莫要受了风寒。我有法子处置这些百姓,你可愿信我?”
李舒然看着身上的白色狐狸毛,瞬间暖和许多。
再联想到从前苏依依帮她识破骗子,想着这苏依依也没那么讨人厌。
她重重点头。
“好!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