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九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今日是她大意了,没有料到姑娘会现身醉仙楼,要不然她是万万不会拿百川图出来竞卖的。
“女儿日后会更加小心的,娘,姑娘还未想通吗?西厥那边恐怕……”
黄嬷嬷伸手阻止,“此事不必逼着姑娘,也不必将西厥之事告诉姑娘,姑娘想如何过此生,该由姑娘自己决定,你我只需护她一生顺遂便好。”
她家王爷为国操劳半生,不也是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她实在不愿她家姑娘重蹈覆辙,若姑娘愿挑起重任,她便陪她戎马;若是她不愿,她亦甘愿做个管家婆子,犹如当初陪着她娘一样。
吉九眸子渐深,犹豫再三,自胸口拿出个黑色包裹。
“娘,这是我在西厥士兵身上取来的,取自颈后上三寸。”
黄嬷嬷一惊,慌忙打开包裹,果然见里面一根带着血迹的三角玄铁,脸色猛地一沉。
“吉九,你不必久呆,立刻起程继续追查,务必确认此事,若有任何线索立刻向我汇报!”
“好,娘,我知道了,我这就动身。”
“粮草准备妥当了吗?”
吉九点了点头,“已经分散给城中各个镖局,水路陆路皆有,转运时接应的人也都安排妥当,不日就能到达。”
“好!”
黄嬷嬷起身准备离开,却在门口停住,并未转身,身形略微僵硬。
良久,说道:“你也忙了许久,稍作休整再动身吧。娘给你准备了些爱吃的零嘴,就放在被褥上头,你一并带去。”
声音柔和,虽看不清面色,吉九却听出了几分关切。
这难得一见的母女温情让她微微错愕,笑道:“娘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请娘注意身体,莫要过于操劳。”
“嗯。”黄嬷嬷轻声应着,抬步离开。
翌日。
苏府书房。
一想到先前的百川图卖了三千两黄金,苏依依赶忙去书房拿出从前随意画的画作,想着收拾收拾,说不定还能值不少金子。
绿玉听闻青云居士竟是自家小姐,惊得瞪大眸子:“姑娘的字画居然这么值钱?!早知道我就小心护着了,也不会随意将它们放在字画缸里。若不然我们让九儿将这些字画全拿去卖了,多多换些金子回来?”
“你倒果真是个财迷。”
苏依依笑着摇头,“字画这些专攻人心尖的物件,自然是物以稀为贵的,若是我一次性将这些全都抛了,往后不值钱了怎么办?”
“这倒也是。不过姑娘,都说文人墨客清高桀骜,你如今也算是名人了,怎不见你如他们那般视铜臭为不耻,还画得出为人称道的画来?”
绿玉问的认真,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问的伤人,苏依依拿画的手微顿,若不是这丫头自小就跟着她,她都要以为这是在故意羞辱了。
苏依依白了她一眼:“你是想说你家姑娘我明明爱财如命,为何偏偏还能画出让那些文人争抢的画来,被那些整日里之乎者也之人捧上天吧?”
“对对,还是姑娘聪明,奴婢方才就想这么问来着。”绿玉拼命点着头。
苏依依无奈,“你这丫头,你管他们如何想的,他们喜欢画,我喜欢金子,冲突么?”
绿玉想了想,摇头:“倒也是不冲突的……”
“那便是了!古往今来读书人虽唾弃铜臭,将它们视作俗物,可你看,人活世上谁能免俗?确有些清风傲骨的不假,但那仅限于未迫之底线,爱银子罢了,有何为耻的?再者,才能和爱好又不是只能存一。”
“何况世间万物形形色色,又不是单单拘泥于一种,清风傲骨也罢,爱权爱利也罢,都是选择,只要确有其才,严于律己,没什么过分的。”
绿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姑娘说的好大一番学问,绿玉虽听不懂,但也觉得极有道理呢!”
苏依依见她那呆憨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不懂还觉得有道理,你可真是个傻丫头。”
“姑娘……”
知道自家姑娘这是在调侃,绿玉红着脸嗔视。
黄嬷嬷走了进来:“姑娘,太子来了。”
“太子?”
苏依依皱眉,“他又来做什么?”
按着她的性子,二人已经取消婚约,自然也不必有过多交集,偏偏谢祤竟还来找她,这也就罢了,上次踹门而入,今日倒斯文起来了,还能让下人前来通禀,如此反常,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
苏依依来到正厅,看着一身明黄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谢祤,微微叹了口气,物是人非,她真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偏偏,这人又阴魂不散。
苏依依上前行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
谢祤神色复杂,兰花苑内的场景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犹如梦魇一般,他仿佛中了魔障,今日鬼使神差的过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做什么。
只知道他想见她,双腿便不由自主的来了。
“依依,你还好吗?”
“谢殿下关心,民女安好。”
“本宫……”
谢祤顿住,她的一句安好,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得犹如相隔沧海,脸上表情淡然疏离,甚至连正眼都未曾瞧他一眼。
他恼怒,拂袖侧身:“本宫今日来,只是想问问苏姑娘,为何百花宴上要为难婉意?”
苏依依眉眼微挑:“民女不解,民女何时为难过林姑娘,宴中比舞,不是林姑娘自己要求的吗?”
苏依依实在懒得应付,当日在场之人众多,随便拉个人问问都该知道是林婉意挑衅在先,他即便是要为心上人抱不平,也该寻个好些的理由吧?
“本宫所指并非此事,你当众打她贴身丫鬟耳光,可有想过日后旁人会如何说她?”
“何况,外人即便是说出去,也只会说林姑娘德善大度,说民女嚣张拨扈欺压下人,不管如何,于林姑娘而言也是美名一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