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纪棠闻言点头道:“你说得对,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连这三座城池都能放弃,本王确实还猜不到。”
“既然没有理由,那晋谦王之前所说种种,便都只是些不切实际的猜测。”江倦川扯了扯嘴角,只是这次的笑意,似乎带着几分冷意,“晋谦王若是现在闭嘴,我看在南朝皇帝的份上,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七弟。”一直坐在原位的太子忍不住开口道,“你既然没有证据,方才说的那些,确实站不住脚,还是别再说了,和江大人道个歉,此事就算了了。”
太子这话一出,原本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的叶珃,眉头便是一皱。
连向铭熠都是一抬眼,微微皱眉:“蠢货。”
这里是南朝京都,一个是自家胞弟,一个是他国朝臣,还是个前来求和的战败国。
这世道本就是强者为尊,既然东汉输了,他区区一个使臣,莫说只是被这样说几句,便是再过分些也无妨。
可他身为太子,不维护自己兄弟也就罢了,竟还要堂堂一个王爷给使臣道歉,简直愚不可及。
向铭熠声音没有压低,苏晗自然能听得到。
他原本以为除了涉及到向挽清的事,向铭熠扶持太子到还算尽心尽力,可如今看来,太子只怕也是他勉强挑剩下的那个人选。
太子话刚出口的时候尚且未曾觉得不对,可见周围人一个个突然面色奇怪,这才惊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可又不知该如何辩解,只好眼观鼻鼻观心,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倒是叶纪棠无甚所谓的轻笑了下,垂首敛目,将整个大殿照的通明的烛光在他脸上有一瞬间的跳跃,将这张本就美的惊心动魄脸,又笼上一层不切实际的虚妄。
即便是不合时宜,但还是有不少人歪了念头,不得不赞一声,晋谦王这张脸,确实是生的近乎妖孽。
“这么说,江大人不与本王计较,本王还要多谢江大人了?”叶纪棠像是有些坐累了,一边说话一边慢悠悠的起身,将折扇拢在右手整整衣衫,“要不要本王再给你行个礼?”
他“礼”字话音刚落,脸上笑意便生出几分冷意,右脚一点便朝着江倦川疾驰而去,左手成掌直指他下颚处。
江倦川没想到他竟胆大到会在大殿上直接动手,右手一拍案几,整个人带着整把椅子顺势向后退去。
两人一追一退之间江倦川已经被逼近墙角,见已经无路可退,索性直接停下身形,一手抄起身后椅子直接往叶纪棠来的方向狠狠砸去,一手一拍宫墙,顺势往叶珃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南朝皇帝,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江倦川低吼出来的这句话,与那木椅彻底碎裂开来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而众人直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惊呼的同时皆纷纷后退。
“叶纪棠,你给朕停下!”叶珃大怒道,在他举行的宫宴之上,他的皇子追着东华的使节满宫殿打,要是传扬出去,他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父皇放心。”叶纪棠浑然没有停下的打算,脚尖连点几下,左手变掌为爪,直指江倦川面门,“儿臣没有胡来。”
江倦川没想到他的速度竟能比方才更快,面色微凝,抬手侧挡,同时身子下仰,躲开这凌厉一抓,右脚抬起,狠狠朝着叶纪棠的双腿扫去,势沉力稳,竟隐隐传来破空之声。
若是这一脚踹实,必然伤筋断骨。
叶珃大怒的脸色猛地一沉,右手轻抚那白玉扳指的动作瞬间顿住,豁然起身。
面对这般凌厉一击,叶纪棠神色依旧毫无变化,左手一转抓住江倦川格挡的右臂,整个人借势凌空而起,右腿狠狠扫向他的脑袋。
去势狠戾,毫不留情。
江倦川想要后退,却因右臂被抓根本逃脱不得,脸上笑意第一次尽数收敛,变得阴沉难看。
他知道叶纪棠做事张扬不顾后果,却没想到他竟能疯到这种地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直接动手,而且招招凌厉,根本不留后路。
眼看着这一脚一旦踢实,便是血溅当场的惨状,叶珃想出声阻止,却也根本来不及。
生死存亡间,大殿之上突然射来一道黑影,径直朝着向挽清而去。
苏晗与向铭熠均面色一变,可他们与向挽清所在,正好是整个大殿的两端,根本来不及截下那段光影。
如今禁卫军早已经将大殿正中团团围起,向锦易正守在叶珃身前,向挽清身边,除了唐禗与宫人,离得最近的也是隔着一丈距离的叶朔宇。
眼见惊变突起,直跟在向挽清身后的锦碧突然狠狠一咬牙,握住向挽清肩头用力一推。
向挽清猝不及防之下,竟还真被她推得一个踉跄,皱着眉头看去,才发现锦碧推开自己之后根本来不及躲开,分明浑身发抖害怕的不行,却偏生握紧了拳头咬紧后牙。
锦碧不知自己这一瞬间是哪里来的勇气推开向挽清,让自己暴露在那箭弩之下,可破空之声阵阵逼近,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只能紧紧闭眼,等着那箭弩刺破胸腔。
正当所有人的心都被紧紧揪起的瞬间,猛然有一道银光自天而始,怀着几乎要劈开整座宫殿的威势赫然落下,将那箭弩一劈为二,可尽管如此,那箭弩前段端依旧带着余速狠狠刺入锦碧的右臂之中,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跌跌撞撞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跌坐在地上。
而同时,那道银光又极速收敛,最终化为一把银色软剑,被一个突兀出现在向挽清身前的玄衣男子握在手中。
向挽清看着锦碧留出的满地鲜血,眉头紧紧一皱,若非森尧及时出手,方才那一剑改变了箭弩方向,只怕如今锦碧早已没了性命。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不过眨眼之间,而叶纪棠那边虽知道向挽清有森尧护着,但总归是担心则乱,有瞬间的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