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琳*
记不清当时他说过什么话了,引来我俩同时笑出声来。
笑过后,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向前。
不知为什么,眼前的景色有些恍惚,心头有一种别的情绪突然之间就冒了出来,一种淡淡的伤感,将我包围。
眼里,悄悄地浮出一层薄薄的水雾,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在感叹什么,我在伤感什么?
看夜景美如斯,帅男如他,我行走在这幅如画的图里,为什么仍然觉得那样的孤独和寂寞呢?
也许正是因为太美了,才让我有种不真实感。
而这种不真实感,又让我无端害怕。
不对,我在害怕什么?这些美也好,帅也好,根本与我无关。
我只是不小心,偶尔发现了,看一会,并没有想到自己也能融入。
也没有这个奢望。
“小心,前面有水!”突然有人猛地拉住了我,同时一声轻呼响于我的耳边。顿时有如元神归窍,我清醒过来。
“我们在哪?”一片茫然中,我的嘴里吐出这几个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仿佛看穿了我刚才那几秒钟的飘忽,轻轻地说:“我家附近。”
他家附近?他家在哪?答了跟没答一样,我又不需要知道他家的方位。于是我又吐出几个字:“我家在哪?”
“你家在那!”他用手指朝前遥遥一指。
“哦。”我好象看见了我的家似的,安心了,嘴里还舒了一口气。
不经意抬头,发现他正绕有兴趣地看着我,神情怪怪的。
我不由得在脸上摸了摸,脸上没什么。当手指抚过鼻梁时,不禁啊了一声,很紧张地问:“我的鼻子很难看吧?”
我这两天上火,鼻尖红肿,且有小小的溃破。
“鼻子?”他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又赶紧摇摇头:“没事,挺好的。”
我不相信他的话,从他的神情上看出,他分明没听到我的话的重点。
“现在去哪?回家吗?”又横过一条不宽的马路,他的脚步稍稍地放慢了。
“回家?行啊,现在几点了?”我随口答道,又随口问道。
“应该还早,七点左右吧。”他似乎有话要说,不知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我抬眼看着他。
迎着我的目光,他顿了顿,忽然以一种很快的语速对我说:“你会做卫生吗?”
“会。”
“做得好吗?”
“好。”
“喜欢做吗?”
“喜...”话没说完,我猛地刹住了:“呃,不是太喜欢。”
“哦,那就算了。”他有一些小小的失望。
我那灵活的大脑飞快地转了一小圈,很快得出答案:“你是要我帮你收拾收拾?”
“不,不用了。”他赶紧否认。可是我看到的,却是相反的意思。于是很坚定地回过身:“走,到你家去看看。”
“嗯,,,”他沉吟了一秒,便答应了:“好吧。”
事实证明他没有说谎,我们当时真的是在他家附近。因为十分钟后,我们便站在了他家的楼道下。
“七楼,有点黑,不好意思。”不知是为七楼,还是为黑,感到歉意。
“没事。”话虽如此,心里却发虚。七楼我不怕,可是,我有夜盲啊!
楼道里真的很黑,而我是真的看不见。他快步在前按亮了路灯。上完4楼后,他抓住了我的手:“上面几层没灯了。”
这是他第二次抓我的手。依然是那么温暖有力。
我晕晕乎乎地拉着他的手,跟着他在黑暗中不断盘旋,上升,终于,我们停在黑暗中的某一点上:“我们到了。”
他松开我的手,掏出钥匙开门。
在能见度如此低的黑暗中,在我看来那就是整个一伸手不见五指啊,他却很快打开了门。速度之快,令我不得不感叹古人发明的一个有着什么巧字在里面的那个成语了。
在按亮屋内大灯的同时,他回过头来对我说:“不用脱鞋。我的家,有点特别,希望你不介意。”
他的口气淡淡的,可越是这样的口气越让我紧张。
我带着怀疑与探究的心情站在他家那空旷的大厅里。
当我的眼光扫过电视机柜、沙发、茶几、餐桌以及地板时,不禁由衷地、发自肺腑地感叹道:“哇!真是个....狗窝!”
他严重地点头表示赞同:“用词准确!这里真的是个标准的....狗窝!”
放眼望去,宽大的茶几上堆满了各类报纸、杂志、书籍,一个装满烟头的烟灰缸见缝插针地挤在茶几边沿;
两个短沙发上都堆满了衣服,其中一个沙发上还堆放着一床大被褥;
餐桌上也全是大大小小的纸片及塑料袋,凌乱不堪。
如果说凌乱还能让我接受的话,那么最让我惊叹的便是覆盖在所有物品上那厚厚的灰尘了。
看着那密密的、匀匀的、深褐色的物质,我在猜测,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用了多少时日,才将它们聚集到这个厚度?
“怎么样?”耳畔传来他笑吟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暇想。
“嗯。”我点头,好象除了点头,我一时找不到别的词汇。
“我们家的地板上都有云彩,你在别的地方应该是没有看到过的。”怎么从他的口气中,竟然听到了自豪?
自豪?还是自嘲?
云彩?看着墙沿处平常脚步不常走到的地方浮着的那些絮状物质,真佩服他的用词。
“放下包,放松心情,我带你参观我的家。”他接过我的包,随意扔在沙发上,然后领着我,推开了饭厅左边的门。
“当然,在参观之前,先得洗手。不管你是第一次来,还是熟客,进了我家的门,就得遵守这个规矩。”他一抬手,打开水龙头。
我当然是照办。同时心里在回味着那个词。
规矩?
规矩。
“顺便参观,这是厨房。”与客厅、饭厅所不同的,是厨房里的灰尘上明显有油烟的颜色。
那些随意扔置在台面上的大小碗碟里,有的还有汤渍,不过都已干涸。
不知怎的,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射雕》里牛家村的场景。
“好了,看一眼就够了。多看可是要收费的。下面就是我最私密的地方了。”他随手关上门,领我到了卫生间门口。
打开门,意外地发现这里竟然干干净净,除了洗脸台上有些杂物外,其余的地方都很整洁。
象是猜到了我的心思,他得意地说:“这是我最私密的地方,当然要弄干净。你知道我有洁癖的。”
洁癖?
听到这个词,我仿佛有些呆了。这个屋子的主人,居然有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