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这是父亲对母亲的誓言,我的名字就取决其中。弱水,若水,母亲总是这样轻轻的唤我。
我恍惚地做着一个又一个梦。梦中的童年,美好而温暖。夏天的荷花岸边葡萄架下,明亮到透白的阳光一点一点细碎地从叶子间洒下来,娘亲在葡萄架下教她舞剑,父亲总是微笑的看着她们,手中弹出一曲又一曲的琴音,父亲说《广陵散》他只为母亲弹奏,若水也要学会,将来弹给心爱的男子听。
从那以后她真的开始跟父亲练琴,同来的还有张家的二位姐妹,宛宛和珉珉。每次练完琴都是她们最快乐的时间,宛姐姐会在这个时候,坐在窗下,一心一意绣着手绢,一针一线,蝴蝶穿花飘渺入世,宛姐姐总是专心致志,阳光下的脸越发端庄从容。
娘亲说:宛姐姐这样的大家闺秀也只有皇亲国戚才可以配。
而我和珉珉,总是藏在小轩窗外,看宛姐姐刺绣的神情,偶尔会有清脆的低笑声发生。宛姐姐听见后,冲她们温柔一笑,那一笑,温柔沉静,似一潭碧绿清水之间绽放出的一朵水莲花,凌然在碧波之上,光滟无法可挡。
美好的日子总是那么短,那么短,短暂的让人还没有捉到就已经消失。父亲,娘亲,还有宛宛及珉珉,仿佛她们的音容笑貌还在耳边,仿佛她醒来依旧可以跟她们一起读书习字练琴。可是一切的一切随着秋日的那次变故都已埋葬,她们莫名的死得这样冤枉,只消稍稍一想,心头就习惯的痛了起来。
张,任二府一百多口人命,就死在一纸圣旨之下。通敌卖国,我不相信,温文而雅的父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张世伯这个长年征战的将军就这样命归离恨天,刑场之外我看到一个被人称呼“宁王”的男子丢下一根行刑签,他们的头一个一个被砍下,血色映红我的视眼,从那时我的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
晕迷不睡,那满地的血色,是我幼小的心灵无法接受的事实。
是义父将我带回府中,别人也渐渐忘掉张,任二家的灭门事件,可是我不会忘,我的双亲,还有自幼一起长大的张家姐妹,宛姐姐的《广陵散》弹奏的那般好,如此沉静的气度风华,她还没有找到相伴一生的良人,怎么可以就这么去了。
那日的事情给我留下太深的记忆,终究只是一场幻梦罢了,却改变了一生。
我只是头日去灵隐山母亲的师妹家住了二天,再回来门外已贴上无数张封条。那日黄昏雨疏风骤,冷雨“扑扑”敲着砖瓦叮叮”作响,雨水从檐下泠泠滴落,吵得人脑都要崩裂开来。风雨之中的白色封条,像极送别亲人的火纸。我推开下人的阻拦,死命的拍打府门。
然而,没有人理睬。平常这个时候,父亲早派奶娘在门口等候。
远处传来马蹄声,不远的地方有马车行驶而来,恍然之间有人从马车上跳下,我一个旋身飞跃到一边。而马车上跳下的男子去纵身一跃飘落在我的面前,捉住我的手,任由如何也无法松开。我心中一急,不由跟他一招一式的过起招来。
他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你是任家小姐——任若水吧!那个世人相传的武学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