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皇上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在宣华门汇合一起上大觉寺吗?”瑾颜看到来人,笑意更浓的低头问道。
二个人的身形那么相似,日思夜想看错也是难免。他终是去了,这是事实。
适耀“嗯”了一声,瑾颜低下头静候下言。适耀一笑,那笑犹如冬日的残阳暖暖地却少了点阳光明媚的味道,若有所思好像有什么心思。瑾颜的心没来由的开始沉没。
适耀走到她的身边缓慢说道:“没有什么,只是忽然想接你早点去大觉寺,母后说大觉寺中的法师开光度过法的玉佩有镇静心神的作用,你刚好提前去求一块送给母后吧!”望了望她怀疑的眼神叹了一口气道:“其时是因为有人秘密报信,说朝中会有些事情发生,所以……希望你可以明白。”
瑾颜的目光带着丝冰凉,想了想曾经琳若公主派人送来的话,继而抬头看着他,展露出自己最美的笑容:“瑾颜明白,这就收拾下随适耀哥哥前往大觉寺。”适耀听她同意的这么爽快,叫他也是叫的这么甜美,也没有再问原由。心中暗暗轻了一口气,欢喜起来。
大觉寺中,瑾颜静静的跪在大觉堂里随佛缘大师诵念着《大慈大悲咒》,面前是一尊纯金如来佛祖像,瑾颜久久凝望观看如来佛祖的面庞,那双眼睛里是无量的空灵,仿佛看尽世间悲欢离愁,充满禅机。佛祖面前,心本是心神安宁的,人人都道:佛祖面前心可以平静的忘记所有,可是她的心却莫名的心烦意乱,皇上今日的行为太过异常,匆匆送她来到大觉寺留下无数大内高手就转头离去。
佛缘大师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取出一串念珠,送到她的手边道:“一切事物皆有因果,则善因必应生善果,恶因必产生恶果。娘娘何必想不开。”瑾颜随意拨动着手上的檀木念珠,一时间有点恍惚和眩晕。
她看出适耀心中的犹豫,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却想不到是什么事!却不知,错过了,就是一生的茫然!
适耀从大觉寺回宣华门后,刚刚踏入城门,就有个侍卫出现在他面前。正是他派去跟踪奕宸的,心中一惊,没有问话,只是直直的站在那儿。
“回皇上,奴才送阮统领出了城门后,阮统领果然如皇上所言又回到宁王府寻问郡主的下落,留在王府的晴空姑娘已经告诉阮统领,郡主进宫陪伴太后,数日后才会回府。”那侍卫弯腰打了一千,神色小心谨慎的回道。
适耀点了点头,想了一阵子,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继续派人跟踪阮统领,他接到吴国太子后,立刻传朕的旨意:就说外族异动,让他速速赶到镇国将军处。同时想办法叫阮统领知道,朕已决定将琳若公主赐婚给吴国太子,而太子此行只是为了迎取公主一个目地。随便告诉他,只要他和镇国将军清退外族,回朝后朕就帮他赐婚。”
适耀说完后,走到一处宫殿院落,独自坐在宫椅上,开始思索他跟奕宸见面的情景。那个时候他本要安睡,却因为心神不宁非要去看一眼瑾颜,结果发现要去找她的奕宸。不知是老天的故意安排,还是什么,大约这就是天意吧!
深夜的皇城大街没有一个人烟,诺大的街道只有适耀带着一群宫中侍卫匆匆赶向宁王府。脚步踏在青石板的路面上,发出响亮的声音。街面落满了枯叶,风在地上打着旋。寒风吹在身上,带着浓浓的凉意,不由的打了个寒战。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如何的深夜,还有谁会在外面游荡。
适耀心中一惊,顺着马蹄声看去,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影离他越来越近,又几步上前。跟随他的侍从已慢慢向他围拢,模模糊糊看到来人的脸,却让他触目惊心。
奕宸!依稀是奕宸的身影!宛如镜不是说他已经过世。怎么……
周围的气氛突然间让人窒息,适耀的心瞬间宛如燃烧后的烟花,呼啦啦的从五彩缤纷变成暗淡。脸上是莫名的担忧,
适耀看着他,若有所思。
偌大的街面,站在中间一动不动的适耀格外惹眼,马在他们面前十几步的地方,猛的抬头长鸣数声,立刻原地停了下来。马背上的男子定眼看向他们,忽然面露惊讶,弯腰下马,跪地请安道:“皇上深夜出访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适耀见到他一怔面色渐白,满是惊异之情。身边的侍从这时开口怒吼道:“大胆来人,敢拦皇上的道。”适耀从话音惊醒,见状挥手止退那名侍从,微微一笑,温和笑道:“奕宸终于舍得从终南山回来了,有人可是天天盼望。”
“哈哈,皇上又在取笑微臣,微臣那日中了剑伤后,晕迷数月,还好师父妙手回春。伤势转好后,就急忙下山向皇上复命。”奕宸见适耀完整无缺的站在他面前,便知那日他们顺利避开刺客的暗杀,不由开怀一笑继续问道:“皇上深夜是要去何处,怎么只带了数名侍卫。”
适耀的脸色变了变,心中的犹豫数下:奕宸活着,他故然是高兴的,只是大婚的旨意已下,各国来贺,只怕收是无法收回,那么只有推波助澜。上苍总是这样捉弄世人,就算他是天子也一样。他知道他们曾经情深似海,可是今日,可是今日要他如何去办,可有人可以告诉他。
退,国威无存。进,情义何在。
奕宸是因为他而受伤晕迷不醒,一时间左右为难,习惯地摸了摸腰上的玉牌,上面依稀是一个“阮”字,是奕宸亲自交给他的玉牌,是瑾颜亲口答应送给他的玉牌。其时他们都是少年时的玩伴,谈不上谁爱谁多一点,就如他与涵若,曾经以为爱的多么浓烈,其时只是兄妹间的情意。他想到那日在沁雪阁,瑾儿脸颊上的羞色,她的唇,柔软地好似鲜嫩的花瓣。
她曾经在沁春阁红着脸含笑答应过要嫁给他为妻,那么他们之间也是有诺言的不是吗?嘴角是她滚热的甜蜜,他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他希望这种甜蜜可以天长地久,他喜欢听她叫他笨蛋。
他的心瞬时明了,终是下定决心,叹了口气道:“吴国太子向本朝长公主求亲,听说到了临安城,朕这就去迎接迎接。说来这个吴国太子你也认只,正是以前的吴国世子——吴凌宵。”适耀的声音低沉,温和中带着迟缓,似有万种理由,又有千种难言。
奕宸皱了皱眉头,静静的看着他说完,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担忧的对适耀说道:“就算是吴世兄,就算他是吴国太子,皇上也不必亲自去迎接,这于礼不合,而且临安城离京城有些路程,皇上还是小心为妙,不如派个亲信大臣代劳。”
适耀故意露出难色,脑中却是灵光一闪道:“同来的还有吴国的紫缘公主,说起这位公主还是瑾儿的救命恩人,跟我们的瑾颜郡主很是投缘。”
奕宸听到提到瑾颜,傻傻的露出开心的笑容,脸上更是红潮佛面,小心翼翼的询问道:“瑾儿近日可好,上次有没有受伤吧!可受了什么惊吓,有没有受凉生病……”也许再温文而雅的人提到心上之人总是多了份矜持,多了份喜悦。奕宸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脸上犹蒙上了一层担忧。
适耀看在眼底,心中更是不忍,只是低下头一笑,欢快道:“瑾儿自从听宛姑娘说你在终南山冶伤,问东问西一阵子后就安静不少,母后因怕她出什么意外,特招她进宫相伴。她到是天天念着紫缘公主,说答应教别人用双手习字,一听他们要来,开心的跟个小孩子似的。”
奕宸听说一切安好,笑意越发浓厚,口中喃喃自语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次一定要好好感谢下吴兄和他的妹妹。随即俊脸忽然严厉起来道:“就算有恩于瑾儿,皇上也不可亲自去接,其一礼节不合,其二路途太远,其中变迁无数,还是小心为妙,一切以龙体为重。”
一时间周围安静细细,默然无声。适耀和言悦色地打破宁静道:“阮统领所言极是,不如就由奕宸去帮朕迎接吴国太子与公主,刚好你与凌宵相识数年,他的习惯和爱好也是知道的,派别人朕也不放心。”
奕宸眼眸中滑过一阵失落,露出淡淡笑意,行了个礼,道:“皇上吩咐,本应尽力行事,只是微臣离家多日,还没来的急向家中报一声平安,现在又匆匆离去,只怕家中担惊受怕。”奕宸的额上细密的汗珠更浓,皱了皱眉头,推卸道。
“朕当什么大事,原来是怕阮相担心,这有何难。今日早朝后,朕亲自向你跟阮相道声平安,你看这样如何。”适耀的神色陡地一凛,绷着脸故作严肃道。
奕宸暗自叹了一口气,心中虽然有万千不愿,可还是无可奈何的微微行了一个礼道:“臣遵旨。”
凉风飑飑,吹得心海清凉!有些事情,从开始就注定。
适耀满意的点了点头,向身后的侍卫冷冷地扫视了一眼,随意指出几位道:“你们几个跟随阮统领向往临安城方向迎接吴国太子和公主。”随即对奕宸道:“朕看你现在就动身,晚了就怕错过了。”
奕宸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适耀挥手打断。奕宸低头寻思半响,也只得点了点头随他派的几个侍卫扬长离去。
适耀看着奕宸的身影慢慢消失和夜色混为一体,闭上眼睛舒了一口气,嘴角却是淡淡扬起一抹哀笑,微微踌躇思索,眼神看向一个头目样的侍卫,声音终于响起:“你去悄悄吩咐跟去的几个人,不许说三日后大婚的事情,向时如果阮统领回头前往宁王府让他们拖延下时间,告诉晴空就说郡主进宫数日,晴空知道如何去说。”
他的眼中是无边的喜悦和悲痛,像是一杯上好的清茶,深深的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