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晋江文学城

容修大概知道顾劲臣在试探他,但他确实不想在床上和他聊工作。

所有相处的时光都只想紧着看他,看他痴,看他笑,看他为此迷醉,看他在眼底渐渐变化的身体。

总之这一晚,不管影帝怎么暗示明示提示,试探了好多遍,也试了很多姿势,容修都是一副懵懂模样。

顾劲臣故作无意地,竖着耳朵听容修讲了一会演唱会后的种种安排,诸如去录二专、启程威尼斯等等,偏生就没有参与电影拍摄的想法。

宫霖的角色,至今没有合适的人选,这是李里导演给他的任务。

而且,这也是他参与投资的电影啊,可以赚钱养大宝贝的……

顾劲臣咬牙扼腕。

即将三十二岁的国际影帝,此时的心情与李里导演产生了共情,这大概就是他第一次尝到的“做导演的滋味”。

许多年以后,当记者采访顾导,是什么让他突然有了想执导一部电影的念头,当时的契机是什么?顾劲臣压根就想不起什么“契机”,他只想起了这一夜,还有怀里的这个男人。

顾劲臣轻蹙起眉,脸色泛着红,想继续问容修,又不知如何开口,着急,无错,难耐,那个小模样,也不知是快要来了,还是太纠结。

爱人的这种固执显得十分可爱。

今天容修在脑子里形容了几次“可爱”。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对容修来说,这是比“英俊”“漂亮”更诱人的词。前提是用在顾劲臣的身上。

一旦用到它,往往心动时。

话说回来,容修在称赞顾劲臣时,经常使用各种词汇。

比如,很“好看”“敬业”“优秀”,也包括可爱。

但是,事实上,这些都不是容修最想说的。

容修最想说的,也是他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最为明显——

就是顾劲臣在床上像有“灵性”,与他结合时能够带给他的这种感觉。

这种默契与灵魂相融的感觉,随着次数的增加,而愈发地深刻。午夜缱绻放纵,缭乱了一面床单,水床沉浮得厉害。容修动作慢了些,将人抱在怀里,轻啄他眉眼,那儿却只重不轻,笑着问他:“不问了?不行了?”

顾劲臣攀着他,像是生气,像委屈,又像奈不住,红着眼睛,盯着他薄薄的嘴唇,然后目光透过汗水往下移,在发出带着哭腔的叫声一瞬间,一口咬住了容修的喉结。

此时,两人怎么也想不到——

他们正在上演的,并不是一部歌王影帝版本的爱情动作片的结局。

而是一部摇滚二逼版的……医疗越狱片的开头。

对于dk队长来说,这比演唱会更他妈的让人记忆深刻。

这天早晨下了雨,主卧里很暗,顾劲臣睁开眼,见容修穿戴整齐迎了过来。

顾劲臣还没完全清醒,就被容修从床上抱起来。

出了卧室门,转去了书房,破天荒地大早上又在水床上来了一次。

等结束时,容修对顾劲臣说,上午要去看看白翼。

顾劲臣还要去篮球基地,容修就一个人去医院了。

一路上,容修收到了很多微信消息,家人朋友都在关注演唱会。

他看到了很多粉丝的期待,也接收到了朋友们的祝福,还有加油打气。

乐队的其他兄弟们,也收到了粉丝的支持,微博超话上全是此类话题。

包括白翼也一样。

但是,这时候的容修,并没有考虑到这些。

——演唱会加油啊,哥们买到门票了!二哥,你要加油排练啊!!

容修进病房时,白翼正在睡觉,他的手机还亮着,上面是井子门大哥们的鼓励,叮嘱白翼好好排练。

白翼的手上输着液,贝斯放在身边,睡觉时还抱着。

赵北正在玩手机,见容修进来,连忙站起身。

容修比出噤声的手势,捞过椅子坐在床边,看着白翼的睡容。

平时在龙庭,他很少去白翼的房间。

而大多时候,白翼都是闹腾的状态,也很少会这么安静。

此时看来,白翼和两年前刚出来时差不多,肌肉结实许多,却丝毫没见胖。

原本以为,住院调养一周,气色能更好些。此时这么看着,反倒瘦了点,脸上还有点胡碴。

“医院伙食不好?外卖也不好么?”容修问。

“医院的他吃不惯,一直订外卖,”赵北说,“吃得不多,顿顿都剩饭。”

容修点了点头,白翼剩饭碗的情况,实在不多见。

在家里都是不够吃,尤其是顾劲臣烧的菜,白翼会抢着吃。

“练琴了?”容修问,“昨晚他熬夜了?怎么还在睡?”

“听武西说,他在医院认识了两个病友,昨晚过来找他聊天,喝了两杯,天亮才散伙。”

赵北如实汇报,细细道来:

“琴也练了。这两天,要么和你们视频,要么就一直练琴。不过,心情不是很好,二哥说,不插电,不配合,练了也没什么用。”

容修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白翼说得没错,不管是电吉他,还是贝斯,如果不插电,不配合,就顶多练个爬格子,练个手指灵活。

那是初级选手的基础,对白翼来说,一天半小时足够。

容修和赵北聊了一会,就让对方继续玩,他看了一眼时间,拿出手机订了午饭外卖。

输液药水快打完时,护士过来拔针,白翼醒了。

容修以为,见他过来探病,白翼会特别高兴。不成想,白翼却是皱着眉,一脸紧迫的模样。

白翼坐起来,“你怎么过来了,不排练了?”

“过来看看你,他们在家排着。”容修说。

白翼气笑了:“你不在家怎么排?我不在还好说,蚊子帮着顶一下,主唱不在,还排个几把,你到底过来干什么啊?你说让我住院,我老老实实住院了,你还真的过来亲自看着我?昨天在视频里不是说好了,不让你过来了吗,赶紧回去吧。”

容修注视他:“不差这一上午。”

白翼双手握紧拳头,摁在病床上微微发抖,死盯着他,“不差?我耽误了八年半,现在我一分钟也不想耽误。”

容修:“……”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也变得紧张。

“你的情绪有点激动。”容修说。

“是没你冷静。”白翼低垂着头,抠掉手背的胶带,“四十首歌,我有一多半没有参与排练,我睡不着觉。”

“别想这些,乐队的事交给兄弟们,你应该好好休息,”容修说,“那一脚,踹得可不轻。虽不是骨裂,但也差不离了。咳嗽时,呼吸时,其实还会疼吧?”

“没那回事,我不疼,好得很。”白翼想了想,抬眼看向容修,“我打听了一下,那些检查病房的,也不是天天都过来,而且晚上八点之后,人家都下班了,根本不会过来检查,我能不能……”

容修打断他:“不行,医生说,最好还是养一养,一气儿把那地方养好,免得年纪大了,落下病根。”

白翼瞟了一眼陪护床上的赵北,嗤笑一声:“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出不去这栋楼?”

话音刚落,赵北抬了抬眼。

只一瞬,容修就像感受到了身后的杀气,回头瞟了赵北一眼。

容修又看向白翼,勾唇道:“行啊,那你就试试。”

白翼凝视他:“像监狱一样的生活,时刻被人盯着,你就不怕我产生抵触心理?”

容修摇头笑:“你不会,你知道的,我在保护你。”

白翼没应声,半晌才道:“我不是小孩。”

“我也没有把你当小孩。”容修说,“可是,你扪心自问,你很成熟?我的好兄弟,你,差点被人踢断了肋骨,协议白纸黑字,你不知道现在什么形势?”

“什么形势?”白翼重复了一句。

而后,他反复咀嚼着“形势”这两个字。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翼又确认般地问:“那笔赔偿金,真的能给我们?”

容修点头:“只要你别任性,好好接受治疗。老幻说,大头儿的,两个月,剩下的,最多拖到年底,差不多就到账了。”

白翼轻轻点了点头,忽然笑出了声,“老子终于变成了小时候最讨厌的那种人。”

病房里又安静了一会。

容修想,他可能知道白翼说的是哪一种人。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为了给兄弟出一口恶气,以势压人,睚眦必报……

他以前也不喜欢这种人,至今仍不喜欢。

这话题有点伤感,容修沉默良久,“没有关系,成长了,就变了,大家都是如此,何必惆怅。”

说完,容修轻吸一口气,又故作轻松地问:“你小时候,最讨厌哪一种人?”

白翼一脸苦闷,翘起二郎腿,叹息道:“有钱人,百万富翁。如今,我也是了……”

容修:“??”

白翼:“打个架,住个医院,就有一百万,哈哈哈哈哈,莫名其妙就有钱了,太讨厌了哈哈哈哈……”

容修:“……”

你他吗的,其实一直是在逗我吧?

容修别开视线,懒得再理他。

却没看见笑得痛快的白翼,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白翼笑也笑够了,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床。

他从桌上拿了个大苹果,叼了根烟,又从枕头底下拿出鸭舌帽戴上,转身往外走,“我去放个风。”

赵北放下手机,条件反射一般,也跟着站了起来。

容修回头看了赵北一眼,摇了下头,赵北又坐了回去。

白翼出了病房门,直奔逃生楼梯而去。

楼梯间里,幽幽暗暗,老烟枪们在此集会。

烟雾缭绕中,白翼看见了腺哥,和他打个招呼。

白翼拉着他上楼梯,到上面的缓步台蹲点,两人面对面站着吞云吐雾。

没多久,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蓝色制服的大婶下来。她一边打扫着楼梯上的烟头,一边咕哝着,这帮男的没有公德心。

白翼踩灭烟头,捡起来,走到大婶身边,将烟头扔在她的垃圾篓里。

“张大姨,又是白班啊?”白翼跟她打招呼,“吃了吗?”

“哪有空吃啊,这还没到午饭点儿呢。”大姨道。

“从几楼下来的?您歇会儿啊。”白翼把苹果递过去,“这个给您。”

“别别,使不得。”大姨摆手。

“拿着吧,我是明星,明星知道吗?很多人来病房看我,水果多的吃不完。”白翼笑道,回头瞅了一眼腺哥,“不信您问他。”

腺哥连连点头:“是大明星!您拿着吧,跟我们聊聊,也歇一歇。”

张大姨哪儿认识什么明星,感觉可了不起,受宠若惊地接苹果。

她笑道:“怪不得,前几天我看你在这哭,我就觉得你的气质好……”

白翼:“??”

“等等等,我没有。”白翼紧张地打断她,“我就是坐在楼梯上,揉了揉眼睛。”

“你得了吧,我都看见你流鼻涕了。”张大姨说,“嗐!我儿子比你小不了几岁,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白翼面瘫脸:“……”

腺哥反倒有点担心:“二哥,真有这事儿?为什么啊?还是因为演唱会?没有时间排练?”

白翼艰难地笑了笑,看向张大姨:“昨儿夜里,我这个兄弟被锁在楼梯间了,这里平时都几点锁门啊,楼上楼下的,没个准点儿?”

“哎呦,是吗,怎么不加小心?”张大姨说,“病房准时十二点,其他楼层,十一点就锁了。”

“一楼也锁?”

“锁啊。”

“那被锁在楼道里怎么办?”

“打电话啰!”大姨说,“敲门也行,大多楼层都有值班人员。”

“没其他办法了?”白翼像个建筑专家,谦虚地询问着:“要是上到最顶层,也不能出去吗?”

张大姨想了想:“最顶上有逃生口,上去就是天台了。”

腺哥和白翼对视一眼,颤抖道:“楼顶天台我不知道,昨天我只上到妇科病房那一层。楼道里空荡荡,有点吓人,没敢再继续往上爬,就给哥们打电话来救我了,是管理员开门放我出去的,还把我数落一通。”

说着,腺哥就打了个哆嗦。

午夜的医院,那个画面,可想而知……

白翼视线飘向楼梯上方:“天台也能爬上去?”

张大姨点头:“有爬梯,上面有很多设备,平时都要维护的呀,基本上都开着……”

白翼:“没锁?”

大部分高楼的天台都是封堵的,听张大姨的意思……

有什么管理漏洞?

白翼琢磨着:“a座和b座是相连的吧?我记得,我做检查的时候,就在楼里a座b座跑来跑去”

“是的啊,是连着的。”

“那……”

接下来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打断了——

轻烟嗓深沉的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张大姨吓一跳,望向缓步上楼梯的高个男人。

男人大高个,衣着体面,戴着口罩,凤眸犀利如刀。

“我得继续干活了。”张大姨紧张了下,连忙拿着扫把,继续扫地下楼。

容修驻足侧身,给清洁大婶让路。

“我们老大。”白翼哼哼着,给腺哥介绍。

腺哥怔了怔,浑身一激灵:“容修?”

“你好。”容修来到缓步台,左右看着两人,“你们在干什么,聊天聊这么久,半天不回病房。”

“在……谈正事啊。”白翼说。

容修唇角一挑:“哦?正事?”

白翼点头,指了指腺哥:“我在给朋友出主意,被问题难住了啊。”

“你的鬼主意确实多。”容修不由笑了。

不得不佩服白翼交朋友的能力,更是好奇能把二哥难住的事情。

于是,容修就问:“遇到什么问题了?”

“问题?哦,大问题……”

白翼结巴了下,目光飘忽不定,突然,他盯住腺哥攥着的手机,张嘴就道:

“他啊,勾搭了个有夫之妇,被人家老公在手机上抓个正着,问我该怎么办。”

腺哥一呆:“……”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昨天下半夜喝多了,他拿出手机给白翼过目,让二哥帮忙出个主意。

白翼当时给出了个什么主意?

——约出来打一架,谁赢了谁上。

……上毛上啊,人家是合法夫妻!

容修也有点懵:“这很难么,既然认识到了错误,就悬崖勒马,不要联系了,拉黑不行么?”

“那怎么行?那不是心虚吗,人家都知道他的手机号了,要是被人肉出来,套麻袋打一顿怎么办?”

白翼反应奇快,示意让腺哥调出聊天记录,给容修看。

腺哥手足无措,为了帮白翼打掩护,也是“舍脸陪君子”……

也不要个老脸了,他连忙打开了微信。

容修这一看,好嘛,这聊天记录上,全是些什么东西。

——今天晚上你家有人吗?

——你什么时候到家啊?

——我在你家楼下,正在等你啊!

——我马上就到,你再等一会……

全是这种非常敏感的消息。

最后一条,是女方发来的消息,上面写:

【我是她老公,你是谁?134xxx这是你的手机号。】

白翼:“估计这位老公,已经意识到头顶大草原,随时准备找到腺哥废了他……”

容修:“……”

容修嫌弃地打量了腺哥一会儿,又瞪向白翼。

在医院四五天,都交了些什么朋友?

白翼叹息一声:“兄弟有难,当然要帮个忙啊,老大,你先回家吧,我在这帮他再想想对策……”

话还没说完……

就在白翼以为,容修一定忍无可忍,掉头就走的时候——

容修一下夺过手机,在对话框上打字。

抠了半天,打出一段。

二话没说,直接发送了出去——

【您好,这里是顺丰快递,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支持。】

白翼:“??”

腺哥:“!!”

没到十秒,手机当啷一声,那边回复了。

【啊,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误会了。】

两人:“……”

卧槽?

白翼惊讶地瞪大眼睛,像不认识似的,端详容修好半天。

什么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白翼五体投地,肃然起敬。

没看出来啊,花容月貌,你还有这种……天赋?

以后,容大猫在外面偷腥也不怕了啊,这种天赋技能,岂不是嘴巴分分钟擦得干干净净……

那么,臣臣知道你这么有本事吗?

嘿嘿嘿……

白翼大开脑洞,天马行空,咧嘴笑了出来。

在二哥鬼灵精怪的脑袋里,依稀察觉到,这事儿是把柄,什么时候等容修再揍人,他就可以用来威胁对方……

“跟我回去。”容修转过身,眼角睨向白翼,“一会儿午饭外卖送到,我看着你吃完。”

“哦……”

白翼跟上容修的脚步,回头给腺哥使了好几个眼色。

也不知哪儿给了容修灵感。

回到病房之后,容修就靠坐在床尾,拿着手机,不停地点音符,随手写了几句歌词。

一旦思如泉涌,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有灵感时,即使容修当时在驾驶,也会找个地方停下,再不济也要用录音软件把旋律哼唱出来。

令白翼惊讶的是,这一次,破天荒地,容修写了歌名!而不是abcd。

《心里的我和我》

白翼:“??”

什么我和我。

所以说,这是一首人格分裂的歌?

总之,容修来医院探病的这天上午,大多时间都用来和兄弟抬杠。

还帮兄弟的兄弟解决了“被捉奸事件”。

还有……

写了一首疑似精神失常的歌曲。

[我的兄弟应该是你这个模样,才能带我去更高更远的地方。]

容修给白翼哼了开头。

很轻松的吟唱,却有种变态的偏执感。

白翼非常喜欢这首歌曲,他觉得唱到了他的心里。

尤其是断断续续标注的两句歌词。

——我和我心里的自己。

[我的兄弟经常被我藏在心底,才能逃避被改造成某种机器。]

开头“啊啊啦啦”的随意吟唱,慵懒,神经质,像个在湖边树下数蚂蚁的精神病患者。

“我觉得,可以加个口琴?”白翼举手,“朋克能有口琴吗?”

“没见过,布鲁斯口琴玩的比较多,不过你可以试一试,”容修说,“我记得,你上学时口琴就吹得不错。”

说到这,容修顿了顿,低喃道:“如果有机会完成的话。”

白翼愣住:“怎么了?不写了?”

容修摇了摇头,盯着手机良久,没有再继续创作。

过了二十分钟,容修收起了手机,没有再写一个字。

好像灵感源泉枯竭,歌曲只写了一半,就卡在了那。

这次所谓的灵感,就是来源于和白翼的那些谈话。

——终于变成了自己讨厌的哪种人。

可是,与往常不同,这首歌容修只写了一半。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江郎才尽。

作者有话要说:  白翼:“臣臣,大猫有一种天赋,偷腥之后能把嘴巴抹得干干净净。”

容修:“……”

顾-大猫的小鱼干-劲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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