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晋江文学城

昨晚收到祖煊的微信,对方说,定制的东西完成了。

容修没回复,拿着手机,想定个闹铃,却一个“不小心”给劲臣发了视频。

过于困倦,不晓得几时睡了过去。

黎明时分,容修翻身,感到身侧熟悉温度,眯缝着眼,习惯性展开手臂,将身边人往怀里揽。

搂惯了,睡得沉,没觉得哪不对。连夹带抱的,怀里这人,盘儿靓,条儿顺。那把腰,得劲儿。

大约触碰到皮肤凉意,又扯着薄毯,往胸口埋了又埋,完全没有醒来的征兆。

而劲臣却一夜都没怎么睡。

没经过允许,擅自来客房,钻人被窝里。由于太过紧张,容修稍有点动静,他就睁眼看一看。

早晨五点半,劲臣手脚放轻,小心起床,出了客房。

洗漱更衣时,他还在想,怎么叫醒服务。

“叫容修起床”是一项大工程。

快七点时,丁爽盯着钟点,在走廊里打转转。

见顾哥终于换了衣服出来,忙迎上去,报告道“还没醒。”

“进去了”劲臣换了身西装,看起来优雅又禁欲,“喊他了”

丁爽点头“我在床边叫,但我哥没搭理,眼睛都没睁,怎么办啊”

劲臣轻轻“嗯”一声,来到客房门口,整理一下衣领,又微垂着眸子,仔细系上袖扣,看上去不紧不慢。

丁爽直勾勾瞅着劲臣,急得口干舌燥“顾哥”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劲臣看着腕表。三秒,五秒,直到秒针指向了数字12。

七点整。

劲臣抬手,敲了敲房门“容哥,到时间了,醒了么”

房内没回应。

劲臣又敲,依然没有应声。“我进来了。”说着,便推门而入。

皮鞋踩在地毯上,影帝绅士味道十足,哪儿还有昨夜光着脚丫爬床的模样。

来到床前,劲臣垂眼看他。

容修侧身睡着,薄毯随意搭在腰间。

劲臣俯身,在他耳边唤他“容哥,七点了,该起了。”

就像丁爽所说,容修毫无反应,只是呼吸加重了下。

“容修。”

劲臣唤了他的名字。

安静两秒,容修鼻腔发出一声“嗯。”

劲臣“起床了,七点了。”

“知道了。”容修说。

嗓音格外深沉,语气相当严肃。

如果换做外人,肯定会从中听到一种镇定的、从容不迫的、把时间拿捏得死死的气势。

但事实上

接下来的两分钟,客房陷入一片死寂,说着“知道了”的男人没有任何动静。

劲臣又唤了两声。

容修翻个身,扯着薄毯,盖住耳朵,“知道了。”

劲臣“”

丁爽“”

来了。

就是这种情况

噩梦死循环,一句“知道了”秒杀一切。

丁爽站在房门口,既担忧,又沮丧。

看来,即使是顾哥,也没办法啊

全家兄弟都没有办法,所有手段都用过。

尤其是容修熬夜创作时,作息完全颠倒,连封凛也拿他没辙。

容修发了火,还向封凛砸过枕头。

就在丁爽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只见顾劲臣站起身,掉头离开了床边,往门口走来。

丁爽欲哭无泪,完了,连顾哥也放弃了

劲臣进了书房,丁爽跟在他身后。

劲臣扫了一眼书桌上,忽然问“你知道,用什么招数对付你哥最管用我是说,假设。”

“啊假设”丁爽呆住。

这个假设,谁敢想啊,这也太大逆不道太劲暴了吧

容哥不怕打架,不怕吃苦。据说,特种侦查出身的,有一项训练就是“逼供”,演习动真格的电椅,小黑屋,七日禁闭,严刑拷打,这些对容修来说都不管用。

“难道是鬼”丁爽浑身一抖,“可别介啊,顾哥你又不是没看到,我哥是怎么对付人装鬼的,我会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劲臣瞟了他一眼,用眼神否定了他。

丁爽一脸懵逼,看劲臣在书桌前忙活,迫不及待地想听到答案。

劲臣收拾了乐器,拿着一个手卷键盘,转头道

“把他的手脚挷住。”

丁爽“”

不等他惊叫,劲臣唇角挂着一抹淡笑,接着道

“然后,在他的眼前,摆上一堆经典的、大师级的、限量绝版的电吉他。”

劲臣转身往书房门走去。

丁爽呆呆望着他背影,猛地后背一激灵。

挷住老大,在他眼前摆一堆大师级的吉他,看得见,摸不着

这是诛心啊,也太毒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最了解老大的人,不愧是我顾哥

劲臣拿了个手卷键盘,出了书房,又去了客房。

丁爽回过神,拔腿就追“等等,顾哥你该不会是要”

哎呦我的哥,万万不可呀,咱们只是叫他起床,不是自寻死路

然而,丁爽冲到客房,并没看到想象中的画面。

只见劲臣将手卷键盘打开,平铺在容修的床尾,点亮了键盘开关。

丁爽大概看出点儿门道。这是打算像封凛一样,用“制造噪音”的方法可是,以前试过了,这个办法并不管用。

劲臣站在床尾,这次没过去,只淡淡道“容哥,该起床了。”

容修没有动静。

而劲臣似乎只是说说,并没打算等他回应。

紧接着,他的手落在了键盘上,客房内响起一个和弦音。

只弹奏了一下,没再继续。

丁爽的视唱练耳不强,并没听出劲臣弹的是什么,仿佛只是在键盘上随意按了几个叠音,不怎么好听。

短短一秒不到,劲臣弹奏一下之后,转身就往卧室门外走去。

丁爽一脸懵逼“顾”

劲臣比出食指,立在唇间,丁爽没发出声音。

然后劲臣就走了,示意丁爽在门口等着,出了卧室,淡定地往客厅走去。

丁爽一脸懵逼,还焦虑,躲在玄关,伸着脖子,往床的方向张望。

卧室里一片安静。

起初一点动静也没有,丁爽叹了口气,暗戳戳地想着别的办法。

然而,过了一会儿,容修动了动,忽然翻身了

翻身之后,床上又静下来,秒钟没再有反应。

只不过,床上睡着的男人,眉头却越皱越紧。

又过了几秒

容修突然睁开眼睛,局促呼吸两下,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诈尸一样,丁爽吓了一大跳,憋着气,看着眼前的画面。

容修胸膛起伏不定,看上去身体似乎十分不舒服。

要知道,老大即使在生病时,都很少吃退烧药,大多时候硬挺过来。丁爽从没见过他这么难受,简直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然后,丁爽就看见,容修一下掀开了薄毯,匆匆下了床。

容修快步走到床尾,来到键盘前,弯下了腰。

修长手指落下,他在键盘上弹奏了四个音1351。

和劲臣一样,只弹奏了一个和弦。

而后,容修站直了,长身而立在键盘前,深深舒了口气。

一脸大功告成,听着和弦余音,极为享受,像是大病初愈,终于舒坦了。

当然,人也精神了,彻底清醒。

容修眯了眯眼,眸光一扫,望向房门口。

丁爽呆住“”

容修脸色冷冰冰,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朝门口走来。

丁爽打了个哆嗦,忙道“不是我,不是我。”

“知道不是你。”

容修走出客房,廊厅里没见到人。他抿着嘴,轻哼一声,扭头往浴室走去。

丁爽追出去,怔怔望向老大背影,想问怎么回事,却没敢开口。

丁爽当然不明白。

这是他所无法进入的世界,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抵达的两人世界。

进了浴室,站在淋浴下,容修低声喃喃“解决。”

什么叫逼死强迫症。

顾劲臣弹奏了一个属七和弦,c大调第二转位,也就是三四和弦,2457四个音,人就走了

走了

人走了,没声了。

不协和的和弦,悬在那儿,不上不下,极不稳定,容修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必须要解决的

在音乐中,属七和弦和导七和弦,包含着调式中最不稳定的音级七级音、二级音、四级音

在音乐中,不稳定,就必须解决,解决到主三和弦上。

而一首音乐作品,一般也都是遵循了从稳定、到不稳定、再解决到稳定的这样一个行进过程。

不只是音乐,在容修看来,现实中很多事物,都遵循了这样的发展逻辑。

反正,必须要解决,必须,必须

有些作曲老师,以及唱作人,听到不协和的和弦,会有这个强迫症。

容修也一样,但没有人知道。

和弦不难,难的是攻心。

微妙地掌控着主人的心理,弱点,软肋,玩弄于股掌之上

实在是太放肆了。

浴室雾气蒸腾,热水流过胸肌。

容修手撑住墙壁,咬牙切齿,无可奈何,还有点委屈“顾劲臣”

丁爽和花朵下楼准备车,劲臣等在客厅里。

今天要去录音棚,还要去看大篷车的演出。

听到脚步声,劲臣转过身,见容修从廊厅过来,一下怔在原地。

容修一身舞台风,缓步朝他走来。

深v领银灰色衬衫,扣子开到胸口,露出琐骨和小片胸膛。

黑色紧身工装裤,包裹着大长腿,硬朗的皮靴勒住裤脚,浑身散发着野性的美感。

要命的是,他手上还拿了个皮质的细带子。

愈发走近了,犹如当初把玩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甩在掌心。

牛皮,藏银。

劲臣一眼就看出,那是一条

choker

容修怎么会有这个

先生想要了,就是现在吗,但是

在劲臣的记忆里,建立契约关系后,容修从没有对他使用过任何道具,也不曾给他佩戴过颈圈之类的宠物标志物。

顷刻间,血液涌上头顶。

劲臣一身西装革履,站在客厅中央,浑身僵住,久久无法动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容修来到劲臣眼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劲臣屏住呼吸,垂着眸子,迎面而来的气息太过明晰,他瞬时感受到了召唤,下意识地,等待对方下命令,等着先生唤他“小家伙”。

他想,只要对方开口,他一定会像引颈的天鹅,伸出脖子任他宰割。

而容修并未停步,与他擦身时,劲臣闻到他身上的男香。

juicyuture。

脏话

檀香木、麝香、黑檀、皮革。

皮革的气息,男人身上如果没有一点雅痞魅力,就无法掌控这个气味。

还有香根草,沉稳的香,和着那双眸中的温柔,混合着周身散发霸气和冷静,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容修来到穿衣镜前,指尖绕过那条皮链。动作慢,试探地,他将手里的皮质项圈,戴在了自己的脖颈。

“”劲臣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晕眩。

容修从镜子里似笑非笑凝视着他。

一副慵懒而又玩世不恭的模样,参杂着骨子里的绅士温柔,像一杯不加冰的烈酒。

深v,choker,惑人的琐骨,小片胸膛。

如果再加一件夹克外套,和一辆奥古斯塔,任何一位冰山美人都不会拒绝,想被他霸道地搂在怀中。

劲臣的耳边,幻听般地,有黑金属的旋律响起,沙哑而细腻的黑腔,令人血液喷涌。

眼睁睁地,看着先生把choker戴在了他自己的颈项,在这位rcy大的既定三观里,这完全不合规矩,不合情理和逻辑。

但是,帅得叫人挪不开视线。

于是,顾影帝毫无预兆地,被容修的举动撩得懵在原地无法动弹,大脑暂时无法思考。

容修转过身,来到劲臣眼前,嗓音柔和,却带着压迫感

“顾影帝,感觉怎么样”

劲臣眼神抖了一下,嘴唇微动,没发出声音,耳朵却通红。

容修“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劲臣几乎本能地照做,立即抬头,微扬着下巴,注视着他。

“回答我的问题。”容修说。

劲臣头脑发晕,来不及思考,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也不受控制,小心又谨慎地,他仰起头,倾身上前,将唇印了上去。

容修垂着眸子,手垂在身侧,任他吻上来。

劲臣侧过头,唇贴在他颌边,“yfaith。”

容修笑里藏着满足,还带了丝意味深长,“看清楚了”

“是。”劲臣应他,“我想”

话没说完,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口哨。

楚放一身日常服,斜倚在玄关,歪头打量容修,“这么帅,我用不用回去换身衣服”

“多事。”容修瞟了他一眼,“上来干什么,车还没到”

劲臣退开半步,对楚放颔首,转向容修,声音低微下来“楚总也去”

容修点头,往门口走,来到楚放近前,“一起过去,熟悉下环境。”

“我去拿东西,你们先走。”劲臣说。

“车早就到了。”楚放站直身,扭头瞄向容修,目光停留在颈间,伸手往他脖子比划,“带劲儿啊,还戴了个狗带你们搞摇滚的,是不是都喜欢玩这个怎么没给我弄一个”

话音未落,容修突然抬手,捏住他手腕,嗓音沉下来,“这不是你能碰的。”

说完一甩手,松开了他,出门直奔电梯。

楚放愣在原地“”

刚才那一瞬间,容修身上散发的气势铺天盖地,楚放禁不住浑身战栗了下,只觉手腕快断了。

商务车开往艾迪和他伴侣的家,容修坐在临窗位。

劲臣则坐在另一侧。昨晚一夜没怎么睡,刚上车不久,他就靠着车窗睡着了。

容修拿出手机在看信息,然后给祖煊回了微信,关于定制商品的事。

祖煊这不是寻常的五环契约,反正你一直剑走偏锋,与众不同。

容修我知道了,回国我去取。

等了好一会,祖煊一直没有回复。此时是早晨七点半,他打理俱乐部的生意要熬夜,这会儿可能在睡觉。

不知是不是出了问题,或者是我的方式不对,发展好像不由我掌控

容修犹豫半晌,没有在对话窗口发出这句话。

他想起初入rcy论坛时,曾在帖子里看到sub们的讨论和谩骂。当时,他并没太在意,此时回想起来值得深思

诸如,两人通电话时,明明告诉对方身边有外人在,还让sub立即执行某个命令;正在公司里加班,主人突然命令下楼见面;和朋友聚餐时,主人命令马上离开

在容修看来,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必须在“规范”之内,必须建立在不影响对方工作和生活的前提下。

这种复杂的多重关系,被许多规范所约束,将来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两人是相互依赖,又彼此独立的,规则和底线必须要有,这也是当初容修首先提出“事业不干涉”的协议原因。

而他始终严于律己,克制且自觉,小心地平衡着这种关系。

指尖顿了顿,容修点了删除,重新打字

容修当心态有悖契约规范,乃至于影响到感情关系时,该如何平衡调整

发送出去,容修收起手机,看向靠窗睡着的顾劲臣。

昨晚做了梦,应该算是噩梦。在深夜空旷的黑暗里,只有他一个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周遭雾气蒙蒙,看不清前路,不知身在何处。后来,顾劲臣出现了,迎面抱住了他。

不记得梦里对方说了些什么,但容修始终记得当时的心情,犹如跌落山崖时抓住了藤蔓,迷途沙漠时看到了绿洲。

也不知用了多久,像是鬼打墙,黑暗里只有彼此。这场梦简直让他脱了一层皮。后来,终于两人一起脱离了黑暗幻境,仰头就看到了光芒

无穷无尽的天光,日出扶桑,万丈青芒。

牵着爱人的手,站在山岗上,还没好好地感受那“拨开乌云见月明”的喜悦与感动,他就被人叫醒了。

他想再睡一遍,接着梦,上下集的,迷迷糊糊,兴许能接上。

然后他就听到了该死的属七和弦。

杀伤力之强,直接粉碎了一个钢铁硬汉的浪漫。

容修“”

隔着过道,容修目光落在那张睡脸上。车窗遮了帘,长睫遮了眼,那张脸略显苍白,在光影里时隐时现。

话说回来,顾劲臣白天很少睡觉。即使熬了夜,也相当自律、体面。容修几乎没见过影帝睡到日上三竿,除非夜里荒唐得狠了

昨夜读剧本到很晚

不在他身边时,就完全不把身体当回事。

在剧组片场也这样,李导和工作人员根本管不了他,更别提那些不懂事的新人,大半夜不去敲影帝的门就谢天谢地了。就应该让明轩那样的老大哥和他搭档,双影帝,彼此之间还有个照应,拍得顺畅,利索,杀青快,拍完赶紧回家。

看来,回国之后,应该到恒影总部走一趟,见一见哥嫂,和李导一起吃顿饭

不过,容修很快意识到,这也是逾矩。

一方面欣赏着对方努力工作时神采飞扬,一方面又忍不住想要把这光芒拢在手中。

这是心魔。

容修眉心微动,不自然地抿了下唇,肩膀变得有些僵硬,手指蜷成拳,又松开。

他伸出胳膊,越过走道,握了握劲臣的手指。

商务车里冷气大,温度低,好在掌心里的温度正常。

温热的,肤质细腻,虎口处、掌心里,能隐约摸到很细很细的痕迹,是常年拍戏留下的疤。这触感和梦境中很像,容修想。

商务车前往艾迪的家,在中央商场一带的老城区,对面还有克兰河,他伴侣的工作室在也这附近。

艾迪似乎已经在路边等了很久,见车停下,激动地迎上去。

容修首先下了车,与艾迪握手寒暄。随后,楚放和两位助理下来,环视着四周的老城建筑。

劲臣最后下车,戴着太阳镜。

起初,艾迪并没注意到,直到容修示意,劲臣来到他身边。

“gu顾先生您怎么”艾迪惊讶,紧张兮兮,“您也来了,真不敢相信”

“不欢迎我”劲臣笑道,与艾迪握手,“很多马来西亚的知名音乐人,都曾经在这个街区居住过,我也想沾一沾吉祥和喜气。”

“是的是的”艾迪连连点头,说了一长串马来籍明星的名字,真诚地说,“您是一位优秀的演员,也是歌星,我知道您发过唱片,一定吉祥的欢迎您的到来。”

原本以为,容修能赴约,就已是十分荣幸的事情。艾迪真没想到,顾劲臣会一同前来。

艾迪“容先生,我们先去看录音的地方,昨天大家一起收拾了一下,但还是有点简陋”

“别这么说,我相信这是一次有趣的音乐之旅。”容修说。

对于容修来说,每一次接近音乐,走进一个新环境,认识志同道合的朋友,都是一次奇幻旅程。

这和他喜欢格斗,徒手攀岩,冲浪滑雪一样,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经过闹市街区,来到较为偏僻的街道。

推开一扇老旧的土灰色木门,眼前是一个狭窄破旧的走廊,斑驳的墙壁上画着彩绘涂鸦。

只有一眼,容修就喜欢上了这里。

和公司高端奢华的录音棚不同,和龙庭地下录音室也不同。走廊里堆放着包装乐器和设备的纸箱,还有一个露出弹簧的沙发,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货车轮胎,看上去格格不入,却又浑然天成。

自由随性而又散漫的气息,轻易地让容修感到一阵亲切感,他想起从前在破车库的日子。

“咳,这”

来到通往地下室的转角,楚放拎着琴盒,指尖挡在鼻间,“比我想象得还要糟糕。”

楚放说着,不由皱起了眉头,他不确定,在这种地方真的能完成录音

艾迪带路先下楼梯,他走在前面,回头尴尬地笑了笑,“确实有点简陋了,这里的房租便宜些,平时很少对外开放。”

容修对他露出“别介意”的目光,扭头瞪了楚放一眼,“音乐家在地狱里也能奏出安魂曲。”

“不要在地底下说那种话,”楚放落在后头,看上去不情不愿,“太不吉利了,我车库都不在地下。”

迈下台阶时,有些阶梯缺损了边角,容修回手扶住劲臣的手臂,“看路。”

“这里很像以前破车库附近的那家地下录音室。”劲臣反手抓住他的手,“就是走廊里有很多木头椅子那家。”

容修微愣,片刻后,诧异地转过头,凝视着劲臣的脸。

注意到容修的视线,劲臣这才反应过来,眸光躲闪一瞬,垂着眼下楼梯。

十年前,破车库附近,有一个私人录音棚,也在闹市楼群的地下室。

是一位退圈的摇滚老炮经营的,容修经常带着乐队去捧场,因为喜欢那里自由随意的环境,有紧急演出或专场时,乐队常常不回家,把录音棚当成排练室。

顾劲臣怎么知道那个地方

还知道走廊里有木头长椅

容修记得,那些椅子,是他和白翼亲手放的,就在练习室的门对面。

那时候,他和兄弟们在室内排练,劲臣就在隔音门外面么,两人只隔着一道门

走到楼梯尽头,来到地下走廊,依稀听见音乐声。

艾迪带他们来到一个厚实的木门前。

敲了两下,没听到回应,艾迪就推开了门。

眼前豁然开朗,迎面一个巨大的玻璃,工作台前没有人,男人们都在录音间里。

电吉他和鼓音从音响传出,震撼的音乐扑面而来

艾迪朝玻璃墙内的男人们挥了挥手。

“嘿”抱着电吉他的男人,停下了演奏,对话筒用英语大声道“伙计,来这里录音的男人,需要很大的勇气”

说完,他又换了一段更激烈的旋律。

容修一下就听出,那是2的一段经典riff。

艾迪有些无奈,对容修说“他是乔希,就是我的伴侣真的抱歉,他没有恶意,可能性格有点怪”

“谁不是呢”容修笑了出来,倾身凑近工作台上的话筒,“男人的勇气需要试炼。”

说完他直起身,只听音响里传来一阵口哨声,玻璃墙内的四个男人都嗷嗷尖叫起来。

容修转头对劲臣颔首,抬步朝玻璃门走去,“真是愉快的一天。”

拉开厚重的隔音门,一阵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涌出,随后门就关上,容修进到了录音区。

没有任何寒暄与交流,容修来到四人组中间,拿起高脚椅上的电吉他,接住了乔希正在弹奏的和弦。

一言不合就斗琴。

ja是吉他手的文化,掰头是音乐人的对话。

不用一句语言,想了解彼此,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

修长手指快速游移在把位上,容修o12个小节,乔希比出大拇指。

另外三个小伙子激动不已,贝斯和鼓很快跟上。

与华人明星同台飙琴,只是想想就很让人兴奋

摇滚,用宣泄的方式,寻找治愈的力量。

录音间里热火朝天,震撼摇滚乐让人热血沸腾。

容修空开一只手,解开了第三颗扣,深v银灰色衬衫,露出成片的胸膛。

o时他垂着眸子,眼光里全是笑意,注视着琴颈上的把位,抬眸时又漫不经心,他望向玻璃墙外的那道身影。

遥遥地,顾劲臣与他对视。

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劲臣很想打开那道大门,冲破这道玻璃墙,飞奔到容修的身边去,但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就像此时此刻,站在人潮边缘,劲臣望向摇滚大篷车的方向,花朵紧张地护在他身边。

张南带着容家三小,远远站在劲臣身后。

丁爽则在观众前排,打开了直播。

此时已是傍晚。

完全没有事先宣传,得到直播消息,dk姑娘们全都疯狂了。

容修在大马参加音乐节为什么之前一点消息也没有

乔希站在集装箱舞台上,台下乌泱泱一片音乐爱好者。

乔希大声道“今天我邀请了一位大家意想不到的朋友。”

河边花园,户外音乐节已经持续了两天。

夕阳洒在河上,震耳的音乐中,传来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弦音。

没有经过任何的宣传,观众人群中竟然有人大叫“容修容修”

封凛赶到时,满头大汗,接到容修的电话,说是要在户外玩玩,他差点摔了手机。

什么音乐节大篷车大篷车合法吗

容修在大马名气飙涨,风口浪尖上,可千万不能惹出什么事端才好。

和封凛一起来的还有司彬,两人挤在人群里,紧张地望向舞台上。

那小子倒是够帅的。封凛哭笑不得,看他那身骚气的衣服,这是出门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登台了吗

天还没黑,没什么华丽灯光,只有明亮灼眼的太阳,还有热情似火的音乐爱好者们。

橘色的夕照日头,余晖洒在一袭神秘黑衣的男人身上。

容修站在麦架前,指尖拨响电吉他,弹奏出一段旋律。

“这是一首战争歌曲,写给在战争中牺牲的战士。”容修对话筒说道,“Пo3oвnhrtnxoпonhn,希望世界和平。”

他分别用英文和汉语翻译了歌名

“轻唤我名字。”

紧接着,小提琴的弦音跟上。

楚放演奏了一段荡气回肠的小提琴前奏,思乡情愁的悲伤旋律,一瞬间让热烈的现场安静下来,眼前充满了战争过后一片萧条的画面感。

宁静忧伤的音乐里,容修对着麦克风,唱出了第一句。

丁爽注意到直播弹幕,粉丝和路人都刷飞了,大家都没想到,容修竟然唱了俄语歌曲

记得之前直播时,容修念了两句俄国诗人的诗句,有不少路人怀疑是节目组作弊他和劲臣答出的问题太多了,尽管有学俄语的大学生表示容修的口音非常纯正。

而此时,容修直接用事实回答了他们。

他伫立在麦架前,敛了脸上笑容,严肃而又认真,轻轻地唱

choвaвxoдrt6eohhыe,

黎明又一次在无眠后到来

choвa3actrthectekлaokohhыe,

窗玻璃又一次遮住我视线

taknвaюtehьnooдnha,

远处丁香花和醋栗在摇曳

Пo3oвnhrtnxaroдnha

唤我名字吧,静静的故乡

刚一开嗓,就把在场听众震住,实在太抓耳了。

听不懂歌词在唱什么,但音乐不分国界和语言。

男人那把好嗓子,犹如倾诉一般,伤感旋律,直抵人心。

只一段,就让人鼻间发酸。

如同演唱前的一段介绍,这是战士们怀念家乡的歌曲。

小提琴加入进来,是容修的要求,摇滚与弦乐的搭配,或交响乐团与电吉他的合作,最近他一直在做这个实验。

劲臣屏住了呼吸。

太好听的轻烟嗓,默契十足的乐器配合。

楚放站在乔希的身边,小提琴与电吉他的较量,竟然也会这么悦耳。

而容修则始终安静地站在舞台中央,有一种庄严的仪式感,轻声唱出每一句俄语歌词。

有一种歌手,只要一开嗓,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在舞台上,他从不在意自己的技巧和音准,他所有的精力都在音乐表现上。

他用灵魂唱歌。

他是最独特的乐器。

他与音乐融为一体。

安静的抒情演奏中,小提琴旋律愈发悲伤。

简陋的舞台上,容修仰起头,眯了眯眼,望着灼眼的太阳。

他的唇角勾起,像是在笑。

那双眼中似乎有无尽的期盼,是边疆战士的期盼不知家乡何时召唤自己回去。

那嗓音哀伤而富有力量,充满了坚定的信念。

“Пo3oвnhr”

呼唤吧。他唱,在日落时,呼唤我吧。

没有撕心裂肺的呐喊,深情演绎中,嗓音仿佛饱含了泪水,思念,惆怅与痛楚

弹幕上粉丝们一片“呜呜呜呜”,大家一致表示,一定要去搜这首歌,简直太好听了

容修安利的歌曲,大家好像都很喜欢,果然是粉丝偶像之间磁场相合。

“安可安可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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