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裕王心头震撼,“父皇怎么会看起来这么健康?”
当然,此时心中惊疑的可不光是裕王一个人。
内阁众人也都是心中惊疑不断。
“不对,”裕王想着,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中暗道:“父皇太健康了,面色红润,声音有力,可怪就怪在这些上!”
“父皇如今已是五十多的高龄了。”
“别说他常年吃丹药,身体中恐怕早有毒素,就算是健康的老年人,也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健康的表现,哪里会有人越来越健康年轻?”
“事出反常必有妖……”
“父皇一定是吃了药!”
“一些秘术药方,确实能让人短时间内,表现的跟正常人一样,甚至要更健康。”
“但这都是通过损耗自身为代价的…龙虎山来的那国师,或许就是一个幌子!”
“那些道士有太多的丹药手段,保不准就有什么手段……”
“对,肯定是这样!”想到这里,裕王心头的惊疑,慌乱,又再次平复了下去。
父皇他,肯定是在强撑着。
一生要强的父皇,您忍的太辛苦了。
都要油尽灯枯了,还在透支身体,强撑着不让外人看出异样吗?
当然,此时跟裕王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毕竟这次见陛下,跟前几次,甚至更早之前相比,有着太多的不同与反常了。
太健康了!
眼前的陛下,虽然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但给他们的感觉,却像是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人,而非五旬高龄。
一個正常人,怎么可能逆生长呢?
答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皇上他肯定是用了某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在强撑!
“这是都以为朕大限将至了吗?”将下方众人神情间的变化收入眼底,嘉靖淡淡开口。
“朕刚才念的,是宋朝诗人张耒(lei)的《鸣蜩(tiao,蝉)》。”
众人微微躬身低头,听着。
“蝉会在高高的树梢上,高声鸣叫。夜幕降临,又恢复平静。落日后,草虫又开始叫,彻夜嘶鸣。鸣蝉在叫,草虫也在叫。”
嘉靖抬了抬手指向众人,面露笑容,道:“你们这些人也一样,是高高在上的鸣蜩,在这庙堂上,高声鸣叫着,呵……”说着,嘉靖露出一声轻笑,看向严世蕃跟高拱、张居正等人。
“朕在偏殿都听到了。”
被嘉靖调侃打趣,严世蕃几人,都是面露惭色的深深低下了脑袋。
打趣了一声几人后,嘉靖又继续开口。
“那边疆之地,大大小小的官员,也有人在鸣叫,他们就是那草虫。”
“你们看着天,人家也看着天。你们争的是白天,人家争的是夜晚。”
“这自然分昼夜也分阴阳,昼夜在争,阴阳在争,都是在争,无非是仰天而活。谁让这天,掌控万物生长,生灵都要听它的呢?”
听到这里,众人的脑袋杵的越发的低了。
他们都听出来了,皇上这是对他们的表现,感到不满,觉得他们是要把事甩给皇上去办。
如果鸣蜩跟草虫争的一样的东西,那二者有区别吗?
没区别,鸣蜩可以在草丛里叫,草虫也可以到树上去叫,凭什么你鸣蜩就叫白天,我草虫就要在晚上叫?凭什么你是鸣蜩我是草虫?
如果规律乱套了,天养着他们干什么?
嗯,本质上,边疆官员也可以来庙堂高谈阔论,他们也能被下放到边疆去蝇营狗苟。
一时间,众人额头都不由的露出一抹冷汗,就连坐着的严嵩也是挺了挺腰板。
至于裕王,始终一副端端正正,鹌鹑模样,唯唯诺诺的,大气不敢喘一声。
“刚才说的,朕都听到了,”该敲打的都敲打了,嘉靖也不再废话,开口道:“既然你们拿不定主意,那就让朕来替伱们办。”
“就苦一苦朕,福让臣民来享。”
“臣等无能,皇上恕罪。”众人听到这里,再也绷不住了,纷纷跪倒在地。
“宣大总督由唐顺之担任,”嘉靖语气沉稳,道:“原大同总兵去宁夏任巡抚。”
“大同总兵由王崇古担任,大同巡抚由户部主事海瑞担任,谁还有异议?”
“臣等恭聆圣旨,此策甚善。”众人齐齐道。
“果然,陛下还是向着我们严家的!”
听到皇上拍板决定,让唐顺之担任宣大总督后,严世蕃心头狂喜,跪在地上的同时,还不忘给高拱一个挑衅的眼神。
气的高拱瞪着眼,恨不得咬死这个混蛋。
严世蕃开心了,但清流此刻却是眼神黯然,屯兵兴农本就是严嵩提出来的,皇上跟严嵩之间的默契,他们都懂。
可是,皇上您也太偏袒了吧?您要屯兵兴农,恢复卫所制,我们也能配合啊!
“屯兵兴农的国策事关重大,朕玄修有感,会时常闭关,就由裕王帮朕协理内阁!”
见众人没有异议后,嘉靖再次开口。
“唰!”清流的脑袋齐齐抬起,而后看向御座上的万寿帝君,而后又赶紧低头。
惊喜,什么叫惊喜,这就叫惊喜!
“吾皇圣明!”下一刻,回过神的清流,齐齐的杵着脑袋,高声大呼。
原本他们听到唐顺之担任宣大总督,心中暗叹北境这一仗会很难打,没想到还有惊喜。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陛下玄修有感,要时常闭关?
呵呵,说是这么说,肯定是大限将至,身体越来越撑不住了,要强的陛下,又不愿意被人看出来,所以只能用这借口了。
眼下,只有裕王在京城,让裕王帮助皇上,协理内阁政务…嘶,这信号太大了!
裕王有了这一项权力,等同于变相的监国了啊,这是储君才有的待遇吧?
这一刻,清流心中狂喜,几欲在心底呐喊。就连徐阶,此刻面容也是微微松了松。
至于裕王,脑袋杵在地上,身体却是不断的颤抖着,瞳孔微微地震……
终于,轮到我了吗!我没猜错,父皇真的大限将…不对,已至了,他真的不行了!
这一刻,父皇他,终于想到我了。父皇,放心吧,这大明,儿子绝对背得动!
而刚才还没高兴多久的严世蕃笑容凝固了。
他听到了什么?让裕王协理内阁督办北境的屯兵兴农的国策?这什么意思?
皇上这是要用裕王制衡唐顺之吗?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裕王这算是变相监国了?
严嵩耷拉的眼皮,也颤了颤。
短短一小会的功夫,清流和严党双方的心情就像是阴晴的天一样,转了又转,你方晴完我方晴,你方阴了我方再阴。
然而,这还不是终点!
“俗话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清流的好心情没撑多久,嘉靖的声音就再次响起,“着景王朱载圳,即日返京。”
“让他协助兄长,帮朕协理内阁。”
“轰!”这一刻,刚才心情由阴转晴的清流心里,顿时晴天霹雳,霎时间阴云密布。
而严世蕃跟严嵩父子二人心里的阴霾,却是瞬间放晴,而且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
陛下竟然就这么让景王回京了?!
这,这简直不敢想,他们努力这么久,不就是让景王回京吗?这就完成了?而且,景王也能协理内阁,也等同于监国?
这一下,清流和严党可以说同时有皇子支持了。
“天纵圣明,无过帝君!”几乎是在回过神的瞬间,严世蕃就扯着嗓子大吼。
一张脸上,肌肉都在因为激动而抖动着,一时间,面红耳赤。
这时,张居正抬头下意识的开口想要说话,然而当对上嘉靖那双眼神后,顿时闭嘴。
只是心中,却是愤慨难当。
当初为了把景王赶出京,可是牺牲了不少人啊,其中就有翰林院检讨,郭希颜。
而郭希颜的死,引发剧烈动荡,这才让皇帝不得不将景王赶出京城。
如今,皇上竟然要以屯兵兴农的国策为由,调景王回京!
这一刻,清流心里都浮上了一层阴霾。
他们想要劝谏,可他们知道,皇上对景王的宠爱有多深,而且刚才皇上已经敲打了他们,对他们表达了不满,并且还让裕王变相监国。
若是这个时候再触霉头,怕是裕王好不容易得来的,帮助皇帝协理内阁,变相监国的权利也会瞬间被收回,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至少,如此一来,裕王和景王同一起点。
然而此时,刚才还激动的裕王,却是面色瞬间惨白,脑袋杵在地上,目瞪口呆。
宽大袖子里的拳头死死攥着,心中满满的全是不忿。
“父皇啊,您,非要如此羞辱儿臣吗!”裕王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既然都没有异议,那该说的都说了,时间不早了,外面雨下的大,都回去吧,朕就不留你们吃饭了。”嘉靖直接摆手送客。
“是,臣等告退。”
众人起身,裕王收敛情绪,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躬身一礼,声音嘶哑。
“儿,儿臣,告退,父皇保重仙体,儿臣回去后,定日夜祷告,护佑我父仙道昌隆……”
说话间,裕王的眸眼中,含着泪水,神情间,满满的全是孝子对父亲的关切神色。
“你留下。”嘉靖神色平静的起身,转身朝着偏殿而去。
刚走到门口的内阁众人,此刻身体都微微一顿,而后又默默的踏出门,身影没入雨雾中。
“王爷,快跟上吧,陪主子说说话。”吕芳上前对裕王轻声说道,示意别发呆了。
“嗯。”对吕芳点了点头,裕王深吸一口气,抬脚朝着偏殿而去。
玉熙宫偏殿,他第一次来。
一踏入偏殿,突然闻到一股非常好闻的气味,这股气味,让他浑身都感到舒坦异常。不过想到父皇在吃药,他心里倒也没有多想。
看着殿中央的精舍,还有此刻那站在火炉前,煮着什么的嘉靖,站在原地躬身一礼,道:“不知父皇让儿臣留下,所为何事?”
“站那么远干什么,”嘉靖继续用木勺,搅动着灵粥,头也不回的开口道:
“不上前一些,你能看的清楚吗?不上前一些,你怎么能看清楚……”
说着,嘉靖合上砂锅盖,背手拿着木勺,凝视着裕王,道:“朕,是不是大限将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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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在正文里添加这些话的,不过考虑到大家对上两章的剧情铺垫,不是很满意,所以不得不解释一下。
毕竟能一路走到这,都是大家的支持,我要端正态度(手动敬礼)。
一些必要的铺垫和走的剧情还是要走的,屯兵兴农的国策算是一个大剧情,肯定要写完整。
就像昨天的五千所多字,如果把今天的7k+放在昨天,那这段剧情就会很长很长,大家看的会很累,让故事呼吸一下也是很好的嘛。
小剧透一下。
屯兵兴农之后朝廷内外就能相对稳定,就可以合理的加快节奏了。
主角筑基之后,绑定本命,那大明仙国也要跟着再次提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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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万都是起步的那种,肯定看个爽,拜托了,谢谢,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