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令人烦恼的上元节

沈继宸本就因皇后过于恣意的言行,而市场感到无奈。

而今日佳节,萧相与安国公都在揽月楼上伴驾,结果母后当众评议人两家的女儿无福,就算孟皇后和气说话时嗓门不大,但如今揽月楼上人多口杂,想不传出去是不可能的。

纵有自己“不宜早娶”的名声垫底,但世间人对女子总是更苛刻些,传扬出去,萧、朱两家的女子要如何自处?

眼见沈继宸面色沉下去,庆安公主已拣了块蜜饯梅子,递在孟皇后唇边:“母后快尝尝这个吧,甜着呢。”

她这边只想堵亲娘的嘴,偏竖着耳朵听的齐王也开了口。

“母后明鉴,此事儿臣也早揣在心中,却不好多劝,”沈惟良全然关爱兄弟的笑意,“母后是该劝劝殿下了,不好整日里和那朱姓商户女纠缠,徒惹众人议论。”

“兄长!”

“商户女?”

孟皇后那如被踩着脖子的尖叫,彻底掩盖住沈继宸不满的低喝,不但内外命妇噤声,连那边吟诗的百官都安静下来,太平帝难得皱了眉头,看向陪伴多年的老妻。

“母后轻声些。”庆安公主心中叫苦,只能一边安抚她,一边拼命冲两个哥哥使眼色,让他们赶紧换个话题。

可已被点燃怒火的孟皇后,此刻只不满地打量沈继宸,虽因皇帝的目光低了声音,依旧不依不饶道:“一个商户女,是太子在妄想,还是她在妄想?”

那商妇不但害她族人受罚,竟还敢招惹她的儿子?什么东西!

成功激起冲突的沈惟良后退一步,老神在在地欣赏起来。

婚事?笑话。事到如今,他怎可能再让东宫平添助力?

“母后慎言,她待人恭谨有礼,儿臣亦只是欣赏她的为人与技艺而已,”沈继宸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扫了眼沈惟良显出得意的脸,淡然道,“我听闻兄长也在她那铺中买了绣品?不如到时搬来让母后瞧个新鲜。母后,说来儿臣虽认识她早些,却也没有她店中的东西呢。”

什么?!长子竟也去见过那玉娘子?听话意,二人是为个民间商铺的俗物起了龃龉?

会错意的孟皇后更加恼怒,扭头就又瞪起了沈惟良。

荒唐!

凭她什么好为人,好技艺,怎至于让她的两个儿子为她争风吃醋?

“本宫在宫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不看。”她甩脸冷哼一句,连沈惟良都不理了,只和庆安公主议论起蜜饯好坏来。

她就多余管沈继宸的事情,倒惹一肚子气。

沈惟良泰然自若,笑眯眯地瞥了沈继宸一眼,想要欣赏他此时的神色。

但沈继宸早已经转过头去,依旧是靠在栏杆上,流露出少见的慵懒感,看着楼下飞舞的鹤灯,还对身边侍立的宫人低语,要赏赐那做鹤灯的匠人。

啧,沈惟良不屑嗤声,他倒是会装,明明是在看楼下人群中的人。

不过说来也怪,那玉娘子容貌虽丑陋,但站在人群中倒很醒目,有种天生天养的气派,无论是方才还是现在,连他都能在人群中一眼找见。

找见了,便不想再移开目光,只想多看一会儿那出挑的气质。

……可真像自己那位故去的王妃啊,若他与石震所谋可成,也不失为乐事。

齐王如是想着,人已坐到了孟皇后身边,演起了孝顺儿子。

恰此时,刚得了太平帝赏赐的保儿从皇祖父怀中挣脱,捧着快玉佩跑过来要给皇祖母看时,因楼上过道窄,歪歪斜斜地撞在了沈继宸腿上,撞得结实,人便趔趄两步。

沈继宸立刻伸手扶住他,再和气地蹲下身子,帮他整理衣领,关切问:“可撞疼保儿了?”

“不疼,”保儿一直很喜欢沉默寡言的太子二叔,立刻将手中的玉佩伸在他眼前,奶声道,“二叔,看,玉佩。”

这孩子的眼睛,像极了三皇弟啊。

沈继宸的眼神越发温柔,从自己腰间的玉佩上解下新作的穗子,系在了那玉佩上,随后揉着他保儿头发:“乖,去给你皇祖母瞧瞧。”

保儿立刻又扑到孟皇后怀中,终于博得了她一笑,沈惟良在旁看着,得意了一晚的心情,却因那穗子猛坠谷底。

父皇赐的东西,储君赐的穗子,两重君,他非但不敢不满,还得满脸感激涕零的笑容。

真是够了!

沈惟良又想起了楼下人群中的玉娘子。

但愿姓石的别让他失望。

如今烟花已停,唯有彩灯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沈继宸将他大哥的脸色看得清楚。

就像是躲在阴影中的毒蜂一般,随时会扑过来。

呵,晦气。

沈继宸懒怠再搭理他,本想再往楼下看时,忽有朝臣做了首好诗,太平帝喜悦的同时,招手让他过去品评。

东宫太子褒扬两句,也说几句祝圣词后,皇帝更加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赐那朝臣御酒后,才对一旁的沈继宸淡然道:“若是民女,做个侧妃倒还说得过去,但商户女断然不可能入你东宫。”

沈继宸的眼角余光先扫向坐在太平帝身旁,正与萧相低语的谢太傅,有那么一瞬的心疼,面色如常道:“不过坊间讹传的事情,父皇不必挂心,儿臣亦会牢记父皇教诲。”

太平帝不置可否,只疲累得摆摆手,示意内监准备回宫。

“至于你的婚事,朕心中已有盘算,等让你母后去问问,若果然好,便定下来吧。你母后说得是,而立之年总不算早了吧。”

“……”

今夜怎么一个两个都在提他的事?

可他清楚得很,听人提他的婚事时,他想到的只有那个怀抱琵琶的身影,以及那双能装下无垠星河的眼睛。

想多了人总会心急,心急的沈继宸到底失了谨慎,多问了一句:“不知父皇……说的是哪家女儿?”

“糊涂!”对面的太平帝立刻皱了眉头,呵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岂有你问的道理?待出了正月,做好你的差事才是正经!”

说罢,他再不给沈继宸说话的机会,起身便走。

百官们都只当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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