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叶芷绾摇着头解释:“是我叫他有事在先,结果和阿依幕她们说话说到夜里,九生那孩子实在,就翻窗户来找我了。”
她又软下语气:“他都行过拜师礼了,咱们对他来说就是长辈,不会怎样的。”
萧晏翻身直望着她,“不会怎样?你知不知道十四五的男子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
叶芷绾偏过头嘟囔一句:“我又不是男子怎么知道……”
萧晏把她的脸掰正,冷冽道:“叶芷绾,那你知不知道十九岁的男子是什么样?”
叶芷绾一手紧紧扒着塌畔傻笑两声,“啊...不太了解。”
“那你想不想体会一下?”
“不想不想。”
“我看你想!”
“我知道你不会。”
叶芷绾虽是这么说,身子却一直悄悄在往塌沿移动。
萧晏一把拦腰将她抱回,将叶芷绾的身子紧贴在自己身前。
“那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叶芷绾面部抽动两下,转而黯下眼眸:“那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就算这一年有什么变故我也认了。”
萧晏怔了一会却没吃这一套,“其实我逾越了反而更不会食言。”
……
叶芷绾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又睁开充满赤诚的双眼:“萧晏,我现在认真向你道歉。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你!”萧晏紧了紧手上力度却最终松开她,回身一躺满脸无奈。
叶芷绾赶忙起身半靠在檀木雕栏上拍拍他的胸脯,“我相信你,你就是喜欢吓唬我。”看書喇
萧晏嗤之一笑,“你等着,迟早有一天你会为这话付出代价。”
叶芷绾暗暗斜他一眼,又催促道:“快起来吧,这一会功夫旁人还不会说什么,再久了就不好了。”
萧晏叹了好长一口气才缓缓起身,临行前告诉她叶昭行那边已经招呼过卫青宇了,又简单说了一下九生母亲和先皇后长得很像的事情。
而后大手笔打赏了解语堂下人,众人心领神会。
就是最后不忘拽着九生一起回了重华宫。
叶芷绾在心底默默为九生摸了把汗,她当初荣升御前女官从昔日主子那里挑个侍卫跟在身边没什么不妥,但他毕竟是在皇宫里挂名是重华宫侍卫,无法强留只能洗漱一下躺回床榻上。
北韩往事成为今日她睡前思考的选择。
在云州那些日子,萧晏与她说了很多宫中往事,其中让她记忆最深要属萧祁与当今皇后。
萧祁生母是声明显望的宇文家嫡女—宇文姮景,她在北韩帝还是太子时就嫁入了东宫为太子妃,身份荣鼎至极点。
不过就在大家都认为她稳坐国母之位时,北韩帝征战沙场后却忽然带回一地方小官之女,名唤元清,相貌非凡。
北韩帝对此人宠爱有加夜夜相伴,直接将正妃宇文姮景晾在了一边。
也许是北韩帝迟迟未给那女子位份,如何也影响不到宇文姮景的位置,她便咽下了这口气。
可谁知不出一年北韩帝登基龙位,立了那女子为皇后。册封宇文姮景为皇贵妃位同副后,可大家都知皇贵妃与凤位有着天壤之别。
朝野顿时议论纷纭,上表此举十分不合规矩,但北韩帝对此事态度十分强硬,谁说都无法改变。再加上他新帝即位前期身有军功,又做出许多不凡功绩,天子家事便再没人提起。
只有景王罢朝三月以此抗议,可依旧动摇不了天子决心。
不久之后元清诞下皇长子,北韩帝取名为元。
此字有两层意思,一是与皇后同姓,至于二不言而喻。
元用来表示天地万物的本源,含有根本的意思。又象征着首当其冲,帝王之气。
用在皇子身上其含义已经十分明显。
而讽刺的是同年出生的萧祁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祁祁庶士,于以干禄。
这其中的保护辅佐之意更为显骇。
且先皇后在萧元三岁时就因为体弱撒手人寰,北韩帝便将对先皇后的思念加倍用在了萧元身上,同岁的萧祁几乎被视为空气。
身份尊贵的宇文姮景被夺走凤位,她的儿子被当成辅佐之臣受尽冷落。
一时间他们母子令人唏嘘不已。
但两人却对此并未表现出怨恨不满,宇文姮景对先皇后很是尊敬,萧祁努力学习治国之道,在武学上也用功刻苦。
哪怕后几年出生的萧晏后来者居上,样样出色,盖过萧祁的风头,分走北韩帝的宠爱,他也没有因此生出妒意。
曾经有那么几年萧元、萧祁和萧晏三人之间难分彼此,不分伯仲。
直到有一年北韩帝安排还尚年幼的众皇子去塞北边墙磨练半年,萧祁与萧晏靠在一块不牢固的石块上小憩,不慎摔下高墙被塞北的群狼围攻,萧祁因此失去半条手臂,全身因多处撕咬之伤而疤痕遍布。
从此再无法习武,他也因此性情大变,将与他一同摔下却并未受伤的萧晏视为眼中钉,日日与他作对。
叶芷绾曾问过萧晏他为何没有受伤,萧晏回忆那时自己掉落之时摸到了一个巨石缝隙用尽全身力气卡了一下,所以才比萧祁晚掉下去一会。
但好巧不巧,事情就发生在这短短的须臾间,他摔在地上时萧祁的手臂已经被撕扯下来,身上一块又一块的血肉被狼群叼走。
尽管萧晏已经反应极快的去赤手空拳驱赶狼群,可还是比不过尖利的狼牙。
且有几头狼转移猎物目标咬到萧晏时,上方赶来救援的侍卫已经下来。
所以萧晏身上只有些许咬伤和数不尽的萧祁的血液。
他忘不了萧祁崩溃着大喊让他将自己的手捡回来。
可是萧晏回身去看,那半条手臂已经入了狼腹,只有零星手指骨节散在大片血迹草原之上。
他冒着被狼群袭击的风险将那些骨节捡回,再次送到萧祁身边时他却已经变了眼色......
因为那次意外两人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萧晏知他心中不平衡,但事态的发展又怎是他能预料到的。
为了安抚他的心情,萧晏便日日去他宫殿中照顾,可得到都是些冷嘲热讽。等他渐渐恢复好了,萧晏不是武器被人动过手脚,就是驾的马匹突然发狂。很多次意外不致死也可残。
尽管没有证据,萧晏也能猜到是谁所为。他知道当年的事自己并没有错,但看到萧祁的遭遇难免不忍,便都独自忍了下来。
萧晏就这样防着他的暗中手脚过了很多年,直至合妃出事,萧祁暗中的一把火将萧晏多年的忍让直接燃至极点。
而萧祁不依不饶得空就找萧晏以合妃的死刺激他,像个阴魂不散的鬼差,时刻提醒着他合妃的死状。
叶芷绾知道萧祁对萧晏的心理已经到达扭曲之态,他无法接受自己身残的事实,只能将自己的痛苦过渡到别人身上以求满足。
他也许不会盼着萧晏死,但他一定不会让萧晏活得顺遂。
如今萧晏重获政权,他又怎能坐得住......
叶芷绾翻了个身,初见萧祁时他那般故意挑衅的神情全部浮现在眼前,心中止不住的为萧晏打抱不平。
直到夜入子时她才怀揣着愤懑之情渐渐睡去。
接连几日的早朝她并没有和萧晏站到一处,而是各自与官员议事等待。
萧晏重新涉足政权就紧顺时势趁着握权的萧祁不在京都,联合武安侯为首的几位大臣处置了一些佞臣贪吏,将朝野换上一批寒门贵子,景王党羽暗自销赃较劲,北韩帝推聋装哑,默许以萧晏为首的一派与之相争。
而与七皇子有风流趣事的叶芷绾自然被归到他那一党中,两股势力相争,随之危险也只会越来越多。
他们就这样主动生疏了一段日子,各忙各的。
叶芷绾几乎是忙的天昏地暗,除朝堂上的事情,她想了几个开战前的计谋给玄策军统领送过去,还利用职务之便去抄阅了一遍后宫宫人的出宫记录。
不过这期间值得一提的好消息是西部几州当真漏缴了不少税款,也在谭义方的妻儿那里追缴到了他私人的贪款。
用这些银两继续挖隧道已是绰绰有余,南山那边也一直风平浪静。
西部几州重新换了几个主事官员,都是引用萧晏举荐的人员。全部上任之后很快就将那几州从瘟疫的衰落中挽回成往日繁荣的景象。
再加上临近年关,北韩帝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
只有两事令叶芷绾记在了心里推敲,其一是宇文馨死在了塞北边墙。传回消息所述宇文馨跌下边墙被群狼围攻,撕咬得尸身都不完整了。
景王得此消息直接抱病在家成日以泪洗面。
她去问了宋与洲详情,当场只有衣物可以证明宇文馨的身份,他想再继续查证,可尸身已被景王下葬,北韩帝也并未表明要彻查的态度。
无奈之下,宋与洲便告了假私自前去塞北边墙调查。
叶芷绾本想在他离京前相送一下,可他却未给时机。
剩下的第二件便是关押云州刺客家人的那家青楼查出是景王妃堂侄名下的资产,叶芷绾不知萧晏有没有告知北韩帝,只知那家青楼依旧客满为患。
叶芷绾倒没感到太过意外,朝野之上,唯有相互制衡。
萧晏以身试药获取朝臣信服,北韩帝有意推波助澜让其在朝堂制衡宇文家,但也不可太过专权。
只是在北韩帝的权衡之下,云州暗杀皇子一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叶芷绾心中吁叹一声,像往常一样临近傍晚,北韩帝散去群臣留下萧晏谈话。
他留萧晏已是常事,她这些日子忙着旁事,没管那么多只兴冲冲的出了大殿。
但她一脚刚迈过殿门,北韩帝传来的话语就让她险些停在原地。
“晏儿自云州归来这些时日很是忙碌,身边不能缺人照顾,朕给你挑了几个皇妃的人选,你来看看。”
叶芷绾只听到萧晏说了一句回父皇就再听不清其他。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北韩帝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离开,很想听听后续却没理由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