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元宵灯节,御花园中,群臣饮宴,满座喧嚣。户部尚书温之远坐在角落里,神情淡漠,眉头纠结,心中烦闷。当今皇上昭桓依旧同群臣把酒言欢,目光滑过角落,视若无睹。只是搂着淑妃琴荣的手更加的用力,生怕她跑掉一般。
朝中的大臣都知道,温之远与皇上的关系很不好,若非不是先皇指认前者做户部尚书,十年不能动其地位,昭桓老早就把温之远踹出朝廷。朝堂上凡是温之远的政见,昭桓一概不与采纳。但谁也不知道,二人真正的嫌隙,就在于此刻靠在皇上怀中的琴荣。
淑妃琴荣本是温之远府中的大丫环,美丽不可方物,一般家的小姐都难以望其项背。当年温之远本是太子昭桓的伴读,关系甚好。一次昭桓到了温之远的府上,看中了琴荣,可那时候琴荣与温之远正值两小无猜的热恋。
朋友之妻不可夺,昭桓没有任何表态。但是当温之远入朝为官之后,却娶了吏部尚书的女儿,抛弃了琴荣。
昭桓毅然决然地将琴荣收入后宫,封为淑妃。二人面上虽好,帝王宠爱淑妃,但事实上,昭桓根本就没有碰过琴荣。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将最后一杯饮下,温之远踉跄着拂袖而去。偌大的宫宴依旧继续,觥筹交错,纸醉金迷。又有谁会去在意一个倍受排挤的他。
行至宫殿门口,正迎上一女子,娇艳妩媚:“温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温之远识得,那人正是德妃荣喜。
“不知道德妃有何贵干?”若是被人撞见他这个尚书郎和皇上的妃子月下密语,肯定会加油添醋地大做文章,他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了。
“大人,您若能帮荣喜一个忙,荣喜便能叫皇上接受你的政见。”荣喜娇笑着。
温之远听得眉头挑了起来。
元宵灯会结束,夜里竟然飘下了雨雪,昭桓酒醉,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寝殿,琴荣细心的伺候。她听见他的呓语,他眉头紧锁,如孩子般无助。
琴荣叫宫女去拿热巾,轻轻替他拭去额上细密汗珠,他轻轻的一带,她便被他牢牢的揽在怀里,安静的依偎在琴荣的胸口,眉心舒展,昭桓这才安心睡去。
琴荣笑了,皇帝还真像个孩子呢。
小太监来报,温之远要见她,琴荣对这个人已经无爱无恨,但不知道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依约来到后花园的凉亭当中,温之远已经站在那里好一会儿了,双手背负在身后,举目远眺,凝神思考。这情景好像五年前,但五年足叫人事已非。
“五年了,你离开温府已经有五年了罢?”温之远柔声道。
琴荣微笑道:“温大人找淑妃所为何事?”
温之远眉头一皱,琴荣知道他有事,挥退了左右的下人。
温之远来到她身边,张口道:“对不起!”
下一刻,琴荣感到头晕目眩,倒在了温之远的怀中。
昭桓慌乱的步子传来,纷繁杂乱。明黄的下摆不断的飞起,分外刺眼。冲进屋中,他透过琉璃的屏风,看到床上赫然是琴荣精致的脸。昭桓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到地上,再看那床上男子俊秀的脸,目欲充血。
琴荣自朦胧中转醒,正迎上了昭桓凌厉的眼。她轻轻的起身,唤了句皇上,仍觉得头昏脑涨,定了定神,忽的惊呼起来。她身上的衣,不知何时被人剥了去,一丝不挂。再一看身旁,竟然躺的是温之远。
温之远也是头晕目眩,睁开眼睛,见到琴荣在身旁,不由得吃惊。德妃只是让自己去见琴荣,因为昭桓只听她的话,只要琴荣开口,昭桓就能接纳自己的政见。哪知道如今竟是这样的场景。
看到皇上的怒颜,琴荣张了张嘴,终没有说出什么,事已至此,跳进黄河亦难洗清。
站在冰冷的屋子里,到处都是阵阵的味道,几只灰色的老鼠在地上窜来窜去。冷宫,顾名思义,很冷也很清净的地方。心似尖细的针在刺般剧痛,好容易愈合结痂的疤被硬生生撕裂,很痛。
一个月后,琴荣被接回寝宫,册封为后,但过了册封大典,昭桓再也没有见她。
自那日起,昭桓终日不曾早朝,日日饮宴,奢华糜烂。琴荣每日便是这样远远的看着,阵阵的心疼。
温之远依旧在朝为官,不少治国良策得以推行。对于那日的事情,琴荣没有去追问,事已至此,问或不问,又有何差别。
一日,昭桓突然闯入皇后殿,酩酊大醉,强要了琴荣。两月之后,琴荣有孕,十月怀胎,王朝得太子。
小太子已经六岁了,而荒废政事,纸醉金迷的昭桓在那一年驾崩。
六年来,琴荣一个人独自组织朝政,垂帘听朝,早已学会了宫廷的争斗。而那日温之远的事情,她也已经略知一二,是德妃荣喜要陷害自己。
昭桓驾崩前,琴荣握着他的手告诉他,从十二年前,她进宫的一刻,就绝定将心交给昭桓。昭桓听了显然很高兴,一直握着琴荣的手,直到西去仍不肯放开。
皇帝去世,太子即位。琴荣在遗诏上写明了德妃殉葬,除掉了这个陷害自己的女人。为了巩固太子的地位,下一个要铲除的就是权倾朝野的丞相温之远。
温之远早料到有这一天,所以主动请辞。
他驾着车归乡,当看到拦在马车前的几个黑衣人时,他知道,只有死,才能让新皇帝的宝座安稳。
缓缓地闭上眼睛,温之远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琴荣那时候还是温家的大丫环,对镜梳妆,眉黛如墨,颜笑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