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尔金接到了索科夫的反击命令后,拿起电话就想给柳德尼科夫打电话,把反击的事情告诉对方,毕竟两支部队的防御有交集,如果不打招呼,晚上行动时发生误会就不好了。
但当他拿起电话,听到通讯兵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时,他又改变了主意,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亲自走一趟更合适。
来到第138师师部时,别尔金发现除了柳德尼科夫,师政委季托夫也在,两人正坐在桌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地图,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别尔金停住脚步,把手举到了耳边,客气地说:“你们好,两位指挥员同志。”
“原来是别尔金团长啊。”听到别尔金的声音,柳德尼科夫扭头朝门口往来,看清楚来的是别尔金以后,立即起身迎了过来,还隔着老远,就朝别尔金伸出手去:“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啊?”
别尔金和柳德尼科夫握手后,又从伸手过来的季托夫握了握,才开口对柳德尼科夫说道:“上校同志,我刚接到师长的电话,他命令我们在今夜展开对敌人的反击,尽可能多地从敌人手里夺取阵地,建立新的火力支撑点。”
“别尔金团长,”听到别尔金这么说,柳德尼科夫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思考问题。而季托夫看了他一眼后,对别尔金说道:“不瞒你说,我们也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让我们在今晚出击,伺机夺取一部分敌人的阵地,并把敌人牢牢地牵制在工厂区,使他们无法顺利地撤退。”
得知柳德尼科夫也接到了类似的命令,别尔金没有说自己的安排,而是反问道:“上校同志,我想问问,您打算怎么行动?”
“别尔金团长,”柳德尼科夫瘪了瘪嘴,说道:“我接到上级的这道命令时,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搞错了。您想想,白天敌人对我们的攻势多么猛烈,我们甚至差点把街垒厂里仅有的一点阵地都丢失了。可刚刚过了几个小时,居然就命令我们发起反击。如果能取得战果,但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要是反击不顺,敌人趁机扑向我们的阵地,这最后的阵地,我们还能守住吗?”
面对柳德尼科夫的质疑,别尔金婉转地说:“上校同志,我觉得上级给我们下达这样的命令,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而是如今的形势,已经朝着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
“形势朝着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柳德尼科夫冷笑着说:“虽说伏尔加河上架设了桥梁,可上级并没有给我们补充兵员和技术装备,我们的兵力已经面临枯竭。假如德国人再发动一轮进攻,我们能否守住,都是一个问题,更何况实施反击呢。”
“别尔金团长,”季托夫接着说:“在你来之前,我们正在讨论上级这道命令,觉得就算要反击,也需要等到天亮,搞清楚对面敌人的动静之后再说。”
听到季托夫这么说,别尔金很像冲着他吼道:“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军已经从德军的侧后方发起了猛攻,敌人的多处防线都被突破了。”不过关于城市南侧fǎn gong部队所取得的战果,别尔金由于没有请示索科夫,也不知道是否能向柳德尼科夫他们透露,显得非常为难。
柳德尼科夫和季托夫两人正在考虑如何把反击时间推迟,因此没有看到别尔金脸上的为难之色。既然有些话不能说,别尔金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便起身对两人说:“两位指挥员同志,我们团今晚将在合适的时候,对敌人占领的阵地实施反击。由于我们两支部队的防区有重合的地方,麻烦您和下面的部队打个招呼,免得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见别尔金打算单干,柳德尼科夫便爽快地答应:“没问题,别尔金团长,我马上给下面的团长打电话,把这事通知他们,免得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别尔金憋着一肚子气,回到了自己的指挥部,把三位营长叫到了自己的指挥所,向他们布置任务。
“一营长瓦西里大尉,你们营的任务,是攻击防区西南侧的敌人。”
“二营长布里斯基大尉,你们营的任务,是进攻正西面的敌人。”
“海军陆战营的沙姆里赫大尉,你们营的任务,是进攻西北方向的敌人。”
干净利落地布置完任务后,别尔金望着三位营长问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团长同志,”他的话音刚落,瓦西里就举起手,不解地问:“我想问问,为什么三个营要同时对三个方向采取行动,难道不能都集中在一个方向吗?”
“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一个方向,的确可以在局面形成兵力的优势。”别尔金等瓦西里说完后,不紧不慢地解释说:“可要是一旦进攻受挫,所有的部队就会被困在一点无法继续前进。一旦德军从两翼迂回过来,我们的部队就有被合围的危险。”
“团长同志,不是还有第138师的同志吗?”瓦西里听到别尔金压根没提到柳德尼科夫的部队,便提醒他说:“完全可以由他们来掩护我们的侧翼啊。”
别尔金冲他一摆手,说道:“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柳德尼科夫上校的部队,不参与今晚的反击行动?”
“啊?!”别尔金的话让三位营长都不由一愣,随后齐声问道:“为什么呢?”
当着几位部下的面,别尔金不好说其它部队的是非,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柳德尼科夫上校可能有他的考虑吧,不过既然我们指挥不动他们,就不用管他了,你们只需要做好我们的事情就行了。明白吗?”
“明白!”三位营长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我在强调两点,”让三位营长离开前,别尔金再次强调说:“由于形势正朝着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在今晚的夜袭中,你们有多大的本事,就给我使多大的本事出来。只要能夺取阵地,消灭敌人,不用顾虑部队的伤亡情况。”
“团长同志,”在前段时间,一营得到了兵员的补充,而二营却没有,因此布里斯基大尉的心里始终有根刺,此刻听到别尔金所说的话,便酸溜溜地说:“要是我们营的兵力拼光了,又得不到补充的话,是不是可以撤销建制了?”
“没那么严重,布里斯基大尉!”别尔金没有听出布里斯基话中的酸劲,还安慰他说:“放心吧,师长向我承诺,我们在战斗中损失多少兵员,他都会给我们补充的。”
出身于步兵旅的布里斯基和瓦西里,听到别尔金这么说,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们了解索科夫的性格,只要是说出的话,肯定会算数的。既然师长都说要给自己补充兵员,那绝对错不了,那么在今晚的战斗中,就不用考虑部队的伤亡情况了。
“还有一点,”别尔金继续说道:“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夜间实施反击的前期,还是应该采取偷袭战术。除非敌人发现了我们的行动,否则不要轻易由偷袭变成强攻。沙姆里赫大尉,您明白了吗?”
别尔金之所以要单独提醒沙姆里赫,是因为他很清楚,这支全部由水兵战士所组成的海军陆战营,是以善打硬仗出名的。如果不事先提醒,没准他们会在高喊着口号,冒着敌人的qiāng林弹雨冲向敌人的阵地。到时就算勉强打胜了,也是一场惨胜。
别尔金的猜测没错,沙姆里赫在接到作战命令后,心里的确在想,打了这么久的防御战,终于等到了反击的机会。等反击一开始,自己就带着全营的指战员,高喊着“全速前进”的口红,朝着敌人的阵地发起冲锋,从气势上压倒敌人。
不过听到别尔金专门点自己的名,强调要采用偷袭战术接近敌人的阵地,沙姆里赫在迟疑半晌后,硬着头皮回答说:“明白了,团长同志,我们会陷采用偷袭战术,偷偷地接近敌人阵地,然后再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
见沙姆里赫领会了自己的意图,别尔金点了点头,抬手看看表,对三人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各自的部队做准备吧。我们的反击将在凌晨两点开始,那时是敌人最疲惫的时刻,我们一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沙姆里赫回到自己的营指挥所,等在这里的几位指挥员便迎了上来,好奇地问:“营长同志,团长给我们布置了什么作战任务?”
“团长说,今晚将对街垒厂里的敌人实施反击,我们营负责厂区的西北方向。”沙姆里赫说:“行动的时间是凌晨两点。”
“营长同志,让我们连打头阵吧。”沙姆里赫的话刚说完,二连长阿格拉诺夫上尉就迫不及待地说:“我向您保证,我们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冲进敌人的阵地。”
谁知他说完后,却看到沙姆里赫朝他摆了摆手,随后听到对方说:“上尉同志,你错了。我们这次的反击,将采用偷袭的战术。在被敌人发现之前,不能轻易地变成强攻。”
副营长雅库达谨慎地问:“营长同志,我想问问,上级为什么会突然下达这样的命令?要知道,白天还在向我们发起猛攻,可到了夜晚,却要我们向他们发起反击。这样的打法,我们在工人新村里待了那么久,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从团长的表情看,他对今晚的反击似乎很有信心。”沙姆里赫说完这两句话之后,没等众人再问,就抢先说道:“但具体是什么原因,他没有告诉我。”
“营长同志,”政治副营长沙波瓦连科开口说道:“据我所知,别尔金团长在担任团长职务前,曾经是师长的政委,两人的关系很密切。他可能是从师长那里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才会对这次的夜晚反击如此有信心。”
沙波瓦连科的话更沙姆里赫提了个醒,他点着头说:“政治副营长同志,你说得很对。我记得团长在布置完任务后,曾经告诉我们,说目前战场的形势,正朝着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
阿格拉诺夫不解地问:“可是从敌人白天的攻势来看,怎么也不像打了败仗的样子,形势怎么会朝着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呢?”
“上尉同志,你只看到了眼前,目光应该放远点。”沙波瓦连科接着往下说:“你我都知道,在斯大林格勒的wài wéi,有三个方面军的部队正朝着敌人发起fǎn gong,没准是那些方向的战斗取得了进展。因此团长才会说,形势朝着有利于我军的方向发展。”
“可是,政治副营长同志。”阿格拉诺夫不服气地说:“如果我军在wài wéi真的取得了巨大的进展,为什么白天的时候,敌人的攻势还那么凶猛呢?要知道,光我们连,就先后打退了德军的七次进攻。”
“行了,别说了。”沙姆里赫打断了阿格拉诺夫后面的话,“凌晨的夜袭,就以你们二连为先头部队,先回去做准备吧。”
对别尔金命令感到疑惑的,不光是沙姆里赫,就连瓦西里和布里斯基也是一头雾水。两人离开指挥部后,瓦西里低声地问布里斯基:“大尉同志,你说说,为什么师长命令我们今晚对敌人展开反击呢?要知道,如今可不是什么反击的好时机。”
布里斯基营白天也和敌人进行了几场苦战,对瓦西里的说法,他自然是表示赞同:“瓦西里大尉,你说得没错,我也觉得师长的作战命令来得太突然了。”
对别尔金命令感到疑惑的,不光是沙姆里赫,就连瓦西里和布里斯基也是一头雾水。两人离开指挥部后,瓦西里低声地问布里斯基:“大尉同志,你说说,为什么师长命令我们今晚对敌人展开反击呢?要知道,如今可不是什么反击的好时机。”
布里斯基营白天也和敌人进行了几场苦战,对瓦西里的说法,他自然是表示赞同:“瓦西里大尉,你说得没错,我也觉得师长的作战命令来得太突然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