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士族豪绅为于吉百般求情,甚至都使妇女老幼向孙策之母求助,都未能救下于吉性命。
孙策收监于吉第二日便于城头问斩于吉,校刀手一刀斩下,于吉竟化作一律金光消散于空,只留下一身破衣道袍。
见此情形,在场围观众人无不跪拜,曾为于吉符水救治的百姓哭嚎一片,于城头观望的孙策惊出一身冷汗。
“备马,回府……”
不敢在城头多待,孙策从侧道下了城墙翻身上马飞一般从城口逃走。
但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本以为回府中之后,自己心中的恐惧能稍为缓和,可孙策却发现自己想错了。
就在家仆推开大门迎孙策回府时,孙策竟隐约在门口遮阳树下看见一白须老头着一身破道袍盯着自己。
“将军!”
见孙策冷不丁从马背上坠落,左右亲卫赶紧下马搀扶,却只见孙策脸色苍白好似中邪了一般。
“将军何以惊慌至此!”
“无事……”
回过神来,孙策定睛再看树下,不过是落叶堆积,空无一人,也许是自己实在太过紧张,才一时眼花,出了幻影。
“一时头重脚轻而已。”
“将军恐是至今尚未用膳,饿昏了。”
未察觉到孙策的异常,左右亲兵搀扶起孙策入府。
“于吉尸首当如何处置?”
“尸首?”
被亲卫一问,孙策一愣,那尸骸不是化作一缕金光消散了么,哪还来得尸首?
“尸首在何处?”
“在东城门,将军。”
亲卫微微皱起眉头,随即答道,也不知今日为何,于吉被校刀手斩首,自家将军便逃命一般离了现场,没有孙策的命令,谁也不敢动于吉尸首,但也不能就这么把这尸骸丢在到中央没人收拾。
“现在还在路中央摆着,也不能就这般放置不管了。”
“埋了吧。”
难道真是自己早上未用餐,眼花了?
听亲卫如此说,孙策不免对自己有些怀疑,但既然那于吉没化作一缕金光,孙策悬在的心可算是放下来,一身的重担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
“早餐还有剩,足以果腹,不必劳烦后厨再起炉灶。”
跪坐在案前,孙策拿起餐盒,今早做的应当是粥和江鱼,都是易凉的东西,厨子怕孙策吃不上热乎的,于是将剩下的放在木匣中,提篮的下面有一空盒,里面放上一块闷烧的炭火,以保证温度。
孙策没多想,打开木匣,却正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匣中,正是那于吉的人头,孙策还未反应,匣中人头突然睁眼,双目直盯着孙策,后者一声惨叫将木匣推翻出去。
顿时粥菜洒了一地,木炭也从匣子里滚落出来,在撒了粥水的地板上呲呲作响。
“将军!”
听见孙策惨叫,几个亲兵赶紧撞烂殿门提兵刃进来,却只见孙策抱头蜷缩在案后,食匣在地上翻到一片。
“将军?何事?”
“于吉……于吉……”
孙策伸手指着地上食匣,慌张站起。
“于吉呢?!”
“将军哪有什么于吉!”
见孙策如此异常,几个亲兵赶紧上前把孙策扶起,将其围在当中,也算是人多壮胆。
“于吉已被将军斩了!”
“对……我把他砍了……”
紧吸两口气,孙策面色这才缓和下来,自己一定是太紧张了,竟不自觉信了那于吉是神仙的鬼话,如今必须赶紧将此事忘了才行。
“通知周瑜,我等明天就出征,讨伐刘勋。”
虽不放心孙策的精神状态,但众亲兵也不敢阻拦,而江东众豪强见孙策如此强硬,说斩于吉就砍了,眼都不眨一下,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凑不出军粮被孙策都给送到城门口砍了。
周瑜不知发生何时,但不几日,孙策便带大军与前方周瑜汇合。
刘勋等一众兵马,包括孙家的老仇人都在江对岸扎营列阵,若孙策要收服扬州剩余地区,就必须先击溃他们所在。
虽然周瑜一直在企图策反敌军,但看起来刘勋等人抱死了刘表的大腿,根本听不进去,只能是一场恶战。
相同的局面也发生在并州,西河久攻不下,外有鲜卑、匈奴联军四万,刘坚难以长期两线作战,于是调集兵力助卢植和朱儁同战外族。
而西河郡的攻坚重任,便落到了郭汜和纪灵身上。
虽说李傕的兵马不多,但奈何西河郡城墙都是并州军最仰仗的防御器械,有了高坡优势,这些弩车和投石机的射程远在攻城方之上。
之前并州军架设投石机等攻城器械都被守城的西凉军以射程优势击溃。
如今的战局看,虽郭汜在兵力上要胜过李傕,但只要西河郡城池还在李傕手中,这场仗就不算完。
既然强攻不行,那郭汜也只能考虑智取。
毕竟李傕不爱动脑子,经常想什么是什么,自己身为李傕旧事同僚,想必相比并州军,更得李傕信任。
于是当夜,郭汜便与纪灵商议诈降一事。
按郭汜所想,并州军中凉州军士每夜都有数人甚至数十人出逃投奔李傕。
起初李傕兵士并不理会,严守城门不予放行。
但无奈城下士兵多了,又都是同乡,便有士兵熬不住,向李傕汇报此事希望李傕放这些人进来。
李傕连续击溃并州军进攻,如今骄傲,并且他的信使带回消息,说鲜卑人和匈奴人答应了李傕邀兵共击并州的请求。
可以说刘坚如今已经命悬一线,一但卢植和朱儁的防线被击破,并州军便会被鱼贯而入的塞外蛮族击垮。
如今西凉兵不愿意替刘坚卖命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就这样,西凉军内应全都被李傕接纳入城。
当然,李傕也不是一点防备都没有,面对这些入城的西凉兵,李傕也命人严加监视,但这些西凉兵一切如常,根本没有什么动作,李傕的人提心吊胆了半天,结果什么也发现。
毕竟郭汜的命令也简单,一切等信号,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人在里面搞什么破坏。
于是,围城又过数日,于城楼观望的李傕忽见并州军中大乱。
纪灵所领兵马竟与郭汜所领残军对峙,郭汜兵马正背对李傕徐徐向西河郡城下后退,看来是要向李傕寻求庇护。
虽然李傕不看好郭汜,但如今正是渔翁得利的好机会,两军都不觉得郭汜会出兵干涉,那自己当然要出兵干涉。
也不是为了帮郭汜,若平时,两支兵马混在一起,李傕兵力不足,难以与其相抗,而如今,两军分散,先击纪灵郭汜必然相助,待纪灵军溃,郭汜便为板上鱼肉,任自己如何。
“还等什么!出城迎击!”
凉州兵鱼贯而出,直冲纪灵而去。
正如李傕所料,郭汜军见李傕出兵,立即也随之发动冲锋,待李傕与纪灵兵马交手,郭汜兵马也紧随其后。
但至于结局,就是李傕没料到的了。
郭汜军径直杀入李傕后军,正面纪灵军毫无保留向李傕猛攻,被包饺子的李傕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往城中撤退。
行至一半,却见城头已经高挂刘坚大旗,守城士兵竟哗变一边倒向刘坚。
“鼠辈!”
被纪灵亲卫五花大绑押到军前,李傕口中还在叫骂好一副凶恶嘴脸。
“背信弃义的小人!”
“也不知是谁先背刘公。”
纪灵冷哼一声,看向身旁并立的郭汜,虽然这二人同为西凉边军,但如今看来,两人关系已经是跌入冰点,很难再有什么起色了。
“郭将军,既然此计乃是将军所构,自然也请将军发落。”
“李傕小人,反复无常。”
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傕,郭汜将目光收回看向千疮百孔的城下村落,刘坚费尽心思才建好用来安置难民的地方,如今被李傕一把火烧了,百姓死伤无数,若其不死,天理不容。
“不必已此等卑劣之辈浊了刘公的眼,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