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兆慈看着自己的女儿,忍心心里的不舍,说:“我们大家都不舍的,可是你姐姐不出嫁又不行,你郑家哥哥是个好的,以后会对你姐姐好。”
许柏拉着许栀的手,说:“姐姐,以后郑家哥哥要对你不好,你千万要告诉我,我去给你撑腰。”
许棣冷笑一声,说:“你是长得比人家高啊还是本领比人家强?”
许柏不服气的说:“哥哥你也不用这样拿话激我,莫欺少年穷,这个道理想必你也知道,我年纪小,以后才会有更多的可能,再有啊本领都是练出来的,我再长一长,总能够把自己的本事练的很厉害就是了。”
许栀从小看着自己的哥哥这样打击弟弟,把许柏揽到自己的怀里,说:“好弟弟,姐姐谢谢你,你放心,以后郑家哥哥要欺负我,我一定告诉你,我要让我的好弟弟去给我撑腰,我要让他们郑家的人知道我还有个很厉害的弟弟。”
许柏点了点头,说:“姐姐,你这一帮的弟弟,可不是摆着看的。”
张家的岳家的表弟们都一个劲的点头,张玉康更是使劲咽下嘴里的肉片,说:“表姐,你放心,我们都是给你撑腰的。”
许栀很感动,这么多年,她一直被父母宠爱,被哥哥弟弟们照顾,自己就要出嫁了,却没有为他们做些什么,心里很是愧疚,再一想到嫁出去之后,就不能够经常回家里来,许栀不由得悲从中来,低下头,大滴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滴到衣袖上。
许柏挨着许栀坐着,看的最清楚,他现在真是恨透了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但是,不光是自己,就是自己的爹娘还有哥哥,不也是在这样的时代里面好好的适应着,适应着这里的一切吗?
许柏的眼圈子红了,拉着许栀的手,说:“姐姐,你要不愿意嫁,就,就”
许柏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但凡是有一点办法,家里还能让十三岁的姐姐家人吗?十三岁啊,不说成年,都还未及笄,就还是个孩子。
许荛看这姐弟俩的样子,轻轻的咳嗽一下,说:“你们这是做什么,这可是咱们家的大喜之事,柏儿啊,来,赶紧吃饭,吃了饭好好的歇一歇。”
许柏瘪着嘴,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恶狠狠的嚼着,心里却在想着,想要改变这个社会,那是不可能的,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想一想历史上那些变法革命的先驱,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不光是自己没有个好下场,说不得还要连累家里人,这可是许柏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过自己可以改变自己,许柏一直坚信,只要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许栀低着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极力的将表情调到最高兴的时候,这才抬起头来,继续照顾自己身边的几个弟弟吃饭,大家哪里能不明白许栀的心思,心疼归心疼,但是还是拿着筷子使劲的吃。
许茹看到自己三哥家里几个孩子的相处的样子,特别是许栀,觉得这样好的姑娘,当初自己没有定下来给自己当儿媳妇,真的是一个很大的损失,这个姑娘,实在是太懂事了。
许茹心里叹息,她的三个儿子,二儿子小儿子跟许栀年龄相当,而且这两个儿子都是聪明好学之人,也能够配得上许栀。
都还没有成年,没有上酒,吃着饭,许棣问许荛:“爹,我四叔五叔他们这会走到什么地方了?”
许荛说:“昨天过来报信的说,算着日子,明天或者是后天就能到。”
许棣说:“虽然不能在京城成亲,家中亲人都来送嫁,勉强还算可行了。”
许栀低着头不说话,张兆慈心里还是有怨气,也没有做声,倒是路嬷嬷,叹了口气,说:“都得有这么一遭,怎么做怎么好。”
许棣笑着说:“还是嬷嬷会说话。”
路嬷嬷说:“左右就是这样的事情了,就算是再不愿,始种会有这样的一天,咱们九姑娘有可靠的娘家人,有这么多前途无量的兄弟,哪里还怕别人欺负了去?”
许茹笑着说:“就是就是,三哥三嫂,女孩子都要有这么一天,没嫁出去的时候,成日里琢磨着孩子嫁出去了,就是离开咱们,以后自己一个人在婆家过日子,是不是会被人欺负,是不是不适应婆家的生活,其实孩子说不定还很享受婆家的生活呢。”
李悦溪点了点头,看到大家都看她,不由得红了脸,说:“没有嫁过来之前,我心里也是很忐忑的,但是嫁过来以后呢,我觉得跟着相公望着以后的日子好好的奔,心里就有了盼头,就觉得这日子过起来也很是带劲。”
许茹笑着说:“你们看,就是这个道理吧,我那个时候也是,我是很小的时候,祖母给定下来的亲事,那个时候还小,不懂事,一想到要嫁到那么远地方去,要离开家里人,心里就难过的不行,就偷偷的哭,祖母不知道怎么的就知道了,偷着让我去她的院子,关起门来跟我好好的说了一回话,到现在我还记得,祖母说,孩子早晚都要离开父母,不能在父母的庇佑之下过一辈子的,而父母呢,其实是非常的不舍自己的孩子离开,可是如果不离开,只能在父母的羽翼之下,也练不出什么本事来,人总是要长大的,从小练好了本事,以后才能够独当一面。”
孩子们都静静的听着许茹讲,许茹看到孩子们认真的眼神,笑了笑,说:“我跟祖母说,为什么要把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祖母说她觉得岳家的孩子很好,以后一定能够跟我好好的过日子,祖母还说,以后嫁过去了,跟自己的相公一起,那就是另外一家人,以后两个人会生儿育女,以后就跟咱们家一样,繁衍生息,慢慢的成为一个大家庭。”
这次就连许荛都听的很认真,他觉得老夫人是个有大智慧的,没想到就是对一个待嫁的小姑娘也能够如此悉心的教导,要知道,那个时候,就是吴氏也是成日里因为自己的嫡女要嫁给岱岳书院的长子而觉得脸上有光,从来就没有关注到许茹是不是因为要嫁人了,而心里害怕,是不是能够适应离家那么远的环境。
许茹说:“孩子们,我的祖母跟我说的这些话,让我受用了几十年,当年就是因为祖母的话,我高高兴兴的嫁到泰安,跟我的相公一起生儿育女,一起带着我们的孩子好好的过日子,我还跟我的相公一起用心经营家里的书院,我觉得我的日子过的很是舒心。”
许荛不由得给许茹的话鼓掌,许棣一下子反应过来,跟着一起鼓掌,接着就是许柏,孩子们愣了一下,接着跟着一起拍巴掌。
许荛抬起手掌轻轻的往下压了压,说:“孩子们你们的姑姑讲的很对,孩子长大了,始终是要离开自己的父母,学着慢慢的长大,等以后,你们就会像我们一样,目送着自己的孩子像你们现在一样,离开家,离开自己的父母。”
张玉康说:“姑父,不是说‘父母在不远游’吗?”
许荛笑了笑,说:“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叫做‘游必有方’,其实先圣的意思不是不让远游,只是这个远游也要讲究方式方法而已。”
几个孩子听了,更是感兴趣,一个劲的喊着,姑父,姑父,你快说说,或者是三舅三舅,什么方式方法呢?
讲课,那可是许教授的专长啊,张兆慈跟许棣都是笑着看着许荛,许荛呢,喝了一口茶之后,微微的闭了闭眼睛,这才开始说起来。
许荛说:“孝敬父母,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固然是要侍奉于父母膝下,好好的照顾父母,至于说后面这一句,就是告诫我们,父母年事已高,日日侍奉于父母身前,至于说父母年事尚浅,只要是安排好了父母的生活,依旧是可以去远方,毕竟,我们做父母的,还是想要看着自己的孩子成材成器,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庸庸碌碌,没什么出息。”
看孩子们有些沉思,启发型教学的许教授问张玉康:“玉康,你来跟我说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安排呢?”
张玉康说:“我可以娶个媳妇回来,让我的媳妇替我承欢膝下。”
许柏听了,说:“康表哥,你这种想法法要不得,那是你自己的责任,为什么要让别人替你承担呢?”
张玉康说:“侍奉公婆不是做儿媳妇的应该做的吗?”
许柏说:“是,人家侍奉公婆是应该的,但是你呢?你是做儿子的,应该你尽的孝心就得你自己尽到才行啊。”
张玉康说:“我也没有说我不尽孝心啊,我这不是说等到我要出门了,家里就交给我的媳妇,让她孝敬我的爹娘,她嫁到我们家,那就是我们家的人,我的爹娘就是她的爹娘啊,她孝敬不是应该的吗?”
许柏说:“你让你的媳妇把你的父母当作自己的爹娘一样的孝敬,那你的岳父母呢?你是不是也要把他们当作你的父母一般孝敬呢?”
张玉康说:“这是两回事好吧?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我远游了,我的父母该怎么安排,我只是说让我的媳妇先替我承担一下,等我回来了自然是尽到我的孝心,至于你说的孝敬岳父母的事情,他们是长辈,我自然是要尽心孝敬的。”
张玉康没有被许柏牵着鼻子走,而且自己的思路很清晰,倒是让许荛对他刮目相看,一直觉得张玉康叽叽喳喳的,没想到脑子里还真的有东西呢。
大家也都顾不得吃饭了,看着许柏跟张玉康你来我往的,倒是许棣轻轻的笑了两声,说:“那我跟你表嫂呢?我们成亲之后就一起去了泰安姑姑家中,没有让你的表嫂留下来替我在你姑姑姑父尽孝,是不是我这种安排不妥呢?”
张玉康看了看自己的姑姑,又看了看低着头的表嫂李悦溪,最后看许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是啊,表哥成亲之后没几天就跟表嫂一起去了泰安,张玉康还听自己的娘亲说过,说姑姑姑父都是明理之人,没有像别人家一样,让新婚的儿媳妇留下来伺候自己。
许荛看张玉康越是想眼中疑惑之色越是浓重,笑着说:“康哥儿,事情没有绝对的,适合别人家的做饭,不一定适合你们家,适合你们家的也不一定适合别人家,只能是在发生了之后,按着实际的情况仔细地分析,然后找出一条最是稳妥的做法才是。至于怎么分析,那就要看你自己怎么想的。”
张玉康说:“对啊,我现在又没有媳妇儿,爹娘身体康健,我被他们送出来学本事,虽说是远游,可是家中仆役成群,他们在家中自然是有人照顾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