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棣这边做好了接待的准备,那边王随云很快就带着赵先生一行人来到了蓬莱。
赵先生看到那个简易马场的那些战马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许棣竟然会弄来这么多的战马,这些战马,都是经过特殊的养护,每一匹看起来都是极为精神。
许棣亲自接待了赵先生,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赵先生给了许棣十五万两的银票,带走了一千匹的马。
交割清楚了银票之后,许棣才发现,赵先生后面跟着一队化装成老百姓的西南兵,一路跟着过来的,每个人两匹马,很快那个简易的马场里面就看起来有些空旷了。
赵先生其实是想要把战马包圆的,只可惜没有那么多的银票,只得对着马场里面剩余的马叹息几声之后,就踏上了回程。
许棣呢,一桩心事算是了解了,虽然马场里面还有百十来匹的马,一些商行啊,货行啊,镖局啊,打听着就能过来都买走了,许棣心里也不是很惦记这事,他现在最惦记的就是自己那果树苗圃还有郑伯源走了之后,谁会继承郑伯源的位置。
许棣不希望来一个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人,登州的水师,大部分驻扎在黄县跟蓬莱,跟郑伯源努力了这么久,已经看到了让人欣喜的成果了,郑伯源这一走,再过来一个这要是不作妖,好好的按着郑伯源跟许棣原来制定的作战训练机会,这边的海防就没有什么问题,怕就怕来个骄傲自大的,什么都要依着自己的想法进行。
胡思乱想了半天,却接到了吏部跟兵部给发过来的信函,说让许棣总领登州的海防事宜。
虽然这是自己最盼望的事情,但是薪俸没有涨,也就是说,自己要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还没有钱拿,许棣琢磨了半天,觉得这应该是对于私下贩卖战马的惩罚,梁承帝这个人,其实是有些小气的,许棣做事情总是踩着他的底线,他又不舍得惩罚许棣,还得靠着许棣给他干活,也就是通过这样的事情来惩罚许棣。
许棣倒也不在意那点薪水,既然登州府的海防交给了自己,那这个地方,甚至是这一片大海,就是自己说了算的,许棣趁着傍晚,漫步海滩,看着远处的渔船,夕照之下彷佛一副剪影,美得让人心碎。
许棣已经开始考虑后续的发展问题了,这渤海之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海岛,许棣决定先从这边的海岛开始,一个一个的肃清,那些有海盗的地方,能招安就招安,都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海上的生存经验丰富,这就是最大的财富,就这么把人杀了,有些浪费,不能招安那就直接杀了,既然海上生存经验这么丰富,不能为己所用,作为敌人,那就应该杀了,才不会对己方造成威胁。
许棣这边马上就要忙起来,很多事情需要提前规划,这会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京城的事情,而京城呢,这会其实也是有些热闹的。
最大的热闹就是不知圣上是怎么想的,让几位皇子每日里去御书房旁边的殿里,听当朝太傅讲课。
几位皇子最小的六皇子都已经十八岁了呀,更不用说大皇子他们几个早就已经分府的皇子了,这会却要放下手头的事情,去听太傅上课,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的怪异。
梁承帝很坚持,不仅如此,他还会不定时的去查看课堂秩序,提问几位听课的皇子的听讲情况,一天两天的倒是没什么,这种情况持续了几天之后,满朝文武心里都开始犯嘀咕。
永宁侯跟许荛自然是明白为何,辽东的这一场祸事,就是这几位皇子引起的,梁承帝作为他们的父皇,难辞其咎,因为他没有尽到教导子女的责任,任有自己的孩子,为了各自的私欲,不顾黎民百姓的生死,发动了这一场战争。
郑伯源回到京城的时候,几位皇子已经听了好几天的课了,也因为如此,郑伯源的归来倒是显得不是那么打眼,他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府中,跟妻子妹妹见过面,去给郑老夫人磕了头之后,匆匆洗漱一番,就先去了兵部报到。
兵部的调函让郑伯源一个月之内赶到梧州即可,郑伯源拿着调令,接着就去了永宁侯府。
侯爷已经在等着了,郑伯源给侯爷磕头之后,侯爷拉他起来,说:“你且起来,我跟你好好的说道说道你为何要从登州去梧州的事情。”
其实还是因为许棣跟郑伯源挡了某些人的道,许棣跟郑伯源在海上一开始擒住的那两个人,这会还关在蓬莱县呢,许棣就让人一日给些清水,给点干馒头,那清水里面一直下着能让人筋骨酸软的药粉,其实这会,辽东之战已经结束了,这两个人对于许棣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只是到目前为止,他们一直不交代自己的身份,许棣觉得左右养着不费什么粮食,也就一直没有放人。
郑伯源想到蓬莱的那些事情,对永宁侯说道:“祖父,蓬莱那边还关押着两个人,他们一直没有交代自己的来历,大舅哥就关着他们,我临走之前还去看过他们总觉得这两个人不是普通人。”
永宁侯自然是知道这两个人的,沉吟半晌,说:“既然如此,就先关着吧,把人扣在自己的手里,总比放虎归山好。”
郑伯源笑着说:“大舅哥也是这个意思,祖父,我看兵部的调令,一个月之内去梧州就可以,我听说梧州那边大燕有些异动,这样没问题吧?”
永宁侯说:“我跟冯相聊过这个事情,他们家冯知府在梧州那边经营的很不错,界河守军都是冯知府这么多年自己一点一点训练出来的,让你一个月之内赶到梧州,也是冯知府怜惜你早年离家,一直没有回来京城,能有这个机会,就跟家人好好的相处一下才是。”
郑伯源听了,说:“待到去了梧州还要好好的谢过冯知府才是。”
许荛归家,听说郑伯源在侯爷的书房,直接从马棚过来,看到郑伯源仔细的打量过之后,笑着说:“伯源这两年又长个子了,身体也壮实很多,不错不错。”
郑伯源行过礼之后,笑着说:“我都听小九说了,岳父大人为了家妹,甚是操劳,小婿在此谢过岳父大人。”
许荛摆了摆手,说:“咱们是一家人,客套话就别说了,也是你妹妹媛媛舍得,拿出那么多钱,咱们总不能让出了钱的人什么好处都不得不是?”
许荛今日去御书房,跟梁承帝说过这个事情,郑媛媛此次为了梧州的江氏,出了三万五千两,许栀跟沈明婉给补了五千两,一共凑了四万两,这些钱给梧州的两万将士每人做一套御寒的冬衣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郑媛媛还想要给他们每人再做一条棉被,正在筹钱呢。
许荛就开始给永宁侯还有郑伯源说自己今日去御书房的经过。
许荛是因为梁承帝想要看这两年各地的税收才去的御书房,这两年,各地情况不一样,有些地方风调雨顺,有些地方却是连着都是灾荒,国家税收也是因为如此,收的不是很好。
看到那个巨大的赤字,梁承帝叹了口气,对许荛说:“许爱卿,依你之见,这后面的日子可要如何操持?”
许荛现在算是户部的实际主事,听到梁承帝问,回道:“启禀圣上,依臣之见,还是要大力发展商业才是,毕竟,商人手里的钱流动性比加大,只要钱流动起来,经济自然是能够向好,再者,还是要让百姓能够休养生息,田产赋税还是不要再加,重查各地税收情况,一定不能够让一些贪官污吏从税收里面贪污了钱财。”
听到说要大力的发展商业,梁承帝皱了皱眉,说:“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的第位一直都不高,如果要发展商业,势必要提高商人的社会地位,朕怕会惹的朝臣反驳,朝堂震荡。”
许荛自然是知道的,都是从小就刻在脑子里的东西,容不得别人去破坏,如果许荛在大朝会上提出来,估计当场就能被那些朝臣的唾沫星子淹死。
许荛说:“自是臣知道当众提出,会惹得众位大人反对,才在这跟陛下说。”
然后,许荛就开始从生产力跟生产关系以及社会发展之间关系,以及生产力在社会发展的各个阶段的作用,深入浅出的给梁承帝进行了剖析。
许荛从教几十年,还是社会经济学的博导,给梁承帝讲解这些东西,真的是一件太简单的事情了,脑子里的那些比较简单的东西,摘出一些比较避讳的,就那些能够跟现实社会挂钩的东西,也能讲很长一段时间。
这么一讲,直接给梁承帝开了一扇大门,梁承帝也顾不上书案上的奏折了,听的津津有味,遇到不明白的不耻下问,君臣两个一个讲的兴致勃勃,一个听的如痴如醉,御书房外面还等着觐见的,陈五福实在是不忍心打断书房内这一对君臣,只是外面的人催的有些着急了,陈五福看看时间也实在是太长了,都过去一个多时辰了,再不结束,宫门就要落钥了,陈五福才过来打断了。
梁承帝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听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现在感觉,把许荛从辽东调回来,还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许荛在基层工作了十多年,有些理论知识虽然比较先进,但是因为已经跟当时的社会情况进行了融合,倒是让许荛讲的条理分明,细细听来,让人能够很快的就产生共鸣。
陈五福进来第三趟之后,许荛看看时间,这才说:“陛下,时候不早,微臣得先行告退了。”
梁承帝有些意犹未尽,叹了口气,说:“朕之所愿,惟愿天下太平,物阜民丰,只是大梁立朝一百多年,不仅是这个国家走出战乱的时间不长,就是那些老百姓,也是很多还未解决温饱,要用钱的地方太多,来钱的道太少,就说这次,梧州那边已经连续三年来要御寒的衣物了,还得烦请许侍郎能够想法办好这件行情。”
正好话接到这里,许荛赶紧躬身行礼道:“陛下容禀,小女之小姑,郑氏媛媛,听闻梧州之困,想要出钱帮着解决一二,小女前日里来跟微臣商议,微臣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是还未定亲的女孩子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总是会惹人非议。”
梁承帝是个很会揣摩人的心思的人,一听许荛的话,就明白是个什么意思,赶紧道:“竟然还有如此为国为民的女孩子?你且细细跟我道来。”
许荛心里又把要说的话组织了一番,这才道:“郑氏媛媛的哥哥就是此次从登州调派到梧州的郑伯源,也是小女的夫婿,小女此次因为夫婿要去梧州,打听要帮着准备行装,正好在沈家别院遇到去看望侄女的梧州知府冯大人的夫人,交谈之下才知晓此事,小女回家跟小姑说过之后,郑氏媛媛就动了这个心思。”
梁承帝点了点头,问道:“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啊,那姑娘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银子啊?”
许荛说:“当年先平西侯夫人故去之后,留下一些陪嫁的铺子,都交由先平西侯夫人的娘家兄长帮着打理,这些年,攒下不少的银子,再有就是几个陪嫁的庄子,犬子当年帮着规划了一番,种的都是一些能够卖出好价钱的作物,那姑娘不是个爱花钱的性子,银子攒了这么些年,竟然也是小有资产,这些钱都是家中长辈让她留作自己置办嫁妆的,这次小姑娘打算都捐出来,给梧州那边的两万将士置办御寒的棉衣。”
梁承帝听了点了点头,说:“真是个懂事的好姑娘啊。”
梁承帝想了想,对许荛说:“许爱卿,此事还得许爱卿亲自操持才是,姑娘们攒些银子不容易,不能让姑娘们的美好愿望落了空才是。”
许荛行了礼之后,说:“圣上圣明,微臣定当办好这件事情。”
听了许荛的话,郑伯源心里有些复杂,为了自己,不仅仅是小妻子成日里奔波操劳,就连原来较弱的妹妹这会也学着长大,郑伯源知道,郑媛媛其实没有别的什么来钱的道,都是靠着大舅舅帮扶才攒下那些银子,女孩子从小就要给自己攒嫁妆的,可是她却把原本是要作为嫁妆银子拿出来为自己铺路,郑伯源觉得心里就跟堵上了一团什么东西一般,这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