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的考试,考试的人考的精疲力尽,等待的人等的心力憔悴。
陈兆慈第七天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她还在想着,当初许棣去参加高考,自己跟老许一个都没有去陪考的,陈兆慈自己医院里面忙,老许则是单位上组织去贫困山区送教,俩人都忙完了回来的时候,许棣的高考成绩都出来了。
陈兆慈跟许柏说,我跟你爹那个时候真没有觉得高考是个事,我们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不就是去考试吗,平时没有少考了,怎么你大哥这会去会试,我就觉得是个事了呢?
许柏笑着说:“娘,高考才考两天半,一天三顿饭能回家吃,还能回家睡觉,一眨眼就过去了,会试可是九天呢,而且从进去就不让出来,您可不就等的心焦了嘛。”
陈兆慈想了想,也是,问道:“府里有在贡院门口等着的没有?”
许柏说:“有,祖父安排人在贡院门口等着了,开考第四天就有人被抬出来了,身体素质太差,没坚持下来。”
陈兆慈说:“也不是身体素质太差,在里面吃不好睡不好的,再加上考试压力,一个坚持不住可不就得被人抬出来嘛,对了,你可得好好锻炼身体啊,以后你也得去考呢。”
许柏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娘,您就别担心了,咱们家当初我爹不是去考过一回了吗?我i看从老祖母道祖父,都有没有着急的,咱们在家里耐心的等一等,再有两天大哥就能回来了。”
陈兆慈只能是点了点头,晚上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充分体验了一把操心家长的角色。
会试结束那天,一大早永宁侯府就去贡院门口等着。
贡院所在的那条街,一大早就被马车堵的严严实实,永宁侯府陈兆慈带着,家中但凡是能出动的小辈,都出动了,好几辆马车硬是占了街上很大一块面积。
京城公侯之家,参加会试的子弟不是很多,陈兆慈带着,倒是见了几家认识的,简单的寒暄两句,就回到各自的马车上,耐心的等着。
贡院大门开了之后,陆续的有人往外走,陈兆慈也顾不得了,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马车旁边,焦急的看着从贡院里面出来的人。
关在里面九天,吃喝都不好,更不会有条件有精力去维持自己的外形,大部分都是一脸菜色,不说衣衫褴褛,也是蓬头垢面,踉踉跄跄的提着考篮往外走。
有那撑着一口气的,见到自家过来接的,连招呼都没打,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倒是让陈兆慈吓了一大跳,不过看周围人的脸色,就知道这样的事情每次都会有不少这种情况的,带回去好好的歇一歇,睡一觉就好了。
许棣出来的不是很早,也不是很晚,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看到府中的人,把考篮交过去之后,就赶紧道陈兆慈这边来,刚给陈兆慈见了礼,陈兆慈身后的媳妇弟弟妹妹都还未来得及打招呼呢,就听到身后有人说:“修宁兄,这厢有礼了。”
许棣赶紧回头,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来人也是刚从贡院里面出来的,脸上带着疲惫,不过精神尚可,仔细一看,赶紧行礼,说:“幼怀兄有礼。”
许棣还未及冠,不过侯爷早就给他取了号,叫做修宁,跟一班学子在一处,大家一般都是称呼字。
两个人简单的聊了两句,就分开了。
许棣跟着上了陈兆慈的马车,车上已经备好了热茶点心,许棣也顾不得了,擦了手之后,连着吃了两块点心,喝了好几碗热茶,这才舒了一口气。
许柏硬是挤着上了陈兆慈的马车,看许棣的样子,惊讶的说:“哥,你不是带着炉子带着炭还带着那么多好吃的进去的吗?怎么还饿成这样啊?”
许棣叹了口气,说:“前几天天气不好,太冷了,冻得笔都拿不住,炭用多了,后面几天就没有生炉子,我后面几天都是吃两块点心将就一下。”
许柏惊讶的说:“贡院里面都不提供开水的吗?”
许棣听了许柏的话,嘿嘿一笑,说:“开水?进去之后每人一个小隔间,还是没有门没有窗的,前面一张小桌子,后面一张木头小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那些巡考的差役更是一句话都不会跟你讲,发了考题之后,你就自己在号子里面坐着写就是,写累了可以到床上取躺着歇一歇,怎么安排你自己说了算,不过不能随便出考号就是。”
许柏啧了啧舌,说:“这么不人道的考试啊,连口热水都不给提供呢。”
陈兆慈已经又给许棣倒了一碗热茶,许棣拿起来小口小口的喝着,说:“要不然呢,但凡是有交接的时候,都有作弊的可能,这是为了防范于未然。”
马车直接到马棚,从马棚的角门去许棣的院子很近,许棣回院子里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裳之后,就去了老夫人院子。
侯爷已经在老夫人房里等着了,许棣给老夫人磕了头,老夫人心疼的说:“哎哟,赶紧起来,赶紧起来,咱们棣哥儿这几天受累了,在家里好好的歇一歇,让厨房给你做些好吃的,好好的补一补,左右已经考过去了,考的怎么样咱们就别去想了,反正想再多也没有用,你们说是不是?”
大家都呵呵的笑了起来,在老夫人房里说了一会话,看许棣打了两个呵欠,老夫人就撵着许棣赶紧回去睡觉。
李悦溪伺候着许棣睡下之后,拿着针线坐在炕桌前忙活,院子里伺候的都被李悦溪安排着去后院,不让在前院待着,就怕弄出什么动静吵醒了许棣。
许棣一觉睡到傍晚,醒了正好赶上晚饭,就在自己院子里吃的,李悦溪给他做的手擀面,吊了鸡汤,打上两个荷包蛋,撒上切的细细的小葱花,再滴上几滴麻油,许棣连汤带水的吃了个干净。
许棣吃过饭之后,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看李悦溪在里屋忙活,就溜达着去了陈兆慈的院子。
许柏跟许栀正在陈兆慈这边坐着说话呢,这几天两个人习惯了晚上过来陪着娘亲说说话,闲聊几句,也能够让陈兆慈转移一下注意力。
许棣到的时候,许柏正说的高兴,嘻嘻哈哈的,看许棣过来,许柏一句话没说出来,咽下去之后,呛得自己咳嗽起来。
许棣很好奇许柏正在说什么,看到自己竟然吓成这样,挨着许柏坐在炕沿上,笑着问道:“你们正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陈兆慈说:“没说什么,说些闲话。”
许棣看了看许柏,许柏缩了缩脖子,就把前几天许芍过来闹的事情说了,许棣听的眉头越皱越深,想了想,对陈兆慈说:“娘,时候不早了,您这些天担心我吃不好是不好的,我这好好的回来了,您也安了心,早些歇着吧。”
许棣看许柏跟许栀,也让两个人早点回去歇息,就走了。
许柏看许棣走出了房门口,这才趴在炕桌上,小声的说:“我赌明早上早饭的俩鸡蛋,我大哥一定是去祖父的书房了。”
许栀不在意的说:“这个还用得着你赌?那是一定的。”
陈兆慈撵两个人都去睡觉,说:“你们俩也行了,你大哥是有个大哥的样子,什么事情都要往自己身上揽,为地不好是你们这些比他小的好吗?这俩败家孩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赶紧睡觉去。”
许栀把自己在写的东西收起来,下了炕穿好鞋子,对陈兆慈说:“娘,我差点忘了跟你讲呢,路嬷嬷快要到京城了,您看到时候是让她跟您在这边住还是跟我还有我那小姑子回郑家宅子去住呢?”
陈兆慈听了,说:“我在这边收拾个院子给她住就好,你们那边不是还有个王嬷嬷吗?我欸你嫂子开了两个药方子,调理调理,该是让他们生孩子了,路嬷嬷来了还能帮帮我呢。”
许柏听了,惊讶的说:“娘啊,我哥怎么想开了,这就准备要孩子了?”
陈兆慈说:“你嫂子嫁过来两年多了吧,再不要个孩子,说闲话的多了你嫂子心里不好受,他们俩也到了要孩子的年纪了。”
许柏点了点头,说:“优生优育对下一代好,我哥跟我嫂子基因都不错,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很好。”
许栀虽然有些名词不理解是什么意思,但是想到许棣跟李悦溪的相貌,点了点头,说:“娘,我哥跟我嫂子生个女孩好,一定是又漂亮又乖巧。”
陈兆慈摆了摆手,说:“你们俩赶紧回去睡觉吧,一个一个的,怎么听着你们这话,生孩子就跟到街上买菜一样,想要哪一颗就能拿哪一颗呢?”
许柏跟许栀你看我我看你,笑着跟陈兆慈行礼之后,一起出了屋门。
那边许棣直接来到前院侯爷的书房,清风见到许棣,赶紧行礼,带着许棣就进了书房。
侯爷正在西隔间看东西呢,看到许棣过来,问道:“你不在自己院子里歇着,大晚上过来我这边做什么?”
许棣给侯爷行了一礼,坐在侯爷书桌对面的椅子上,说:“我白天睡多了,这会不困,祖父,我听说大姑来家里的事情了。”
侯爷点了点头,说:“柏哥儿跟你讲的吧?”
许棣点了点头,说:“祖父,大姑身份特殊,不能再继续让她闹出事情来了,他们永平侯府,本来事情就多,京城很多人家瞧不上他们家,大姑为了意气之争,闹出来那么多的事情,万一露出什么破绽,把大姑的真实身份给扒出来,对咱们府上来说,就是大灾难了。”
侯爷点了点头,说:“既如此,你有什么解决的法子吗?”
许棣马上道:“过来的路上我想了,最好的法子就是给大姑找个厉害的儿媳妇。”
侯爷没想到许棣竟然也是想到这个解决的法子,很感兴趣的问道:“哦?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清风已经给许棣倒了一杯茶,许棣走的有些口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说:“我是这么想的,他们永平侯府,其实就是给大姑带了一个紧箍咒,大姑的婆婆成日里给大姑念念咒,不管是过程如何,最后总是能够从大姑手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既如此,给大姑着的儿媳妇呢,性格不能太弱了,嫁过去之后就能够帮大姑谋算一二,不能继续让大姑被她婆婆这么欺负,性格最好是强势一些,最重要的是,能够拉下了脸面做事情,人要脸树要皮,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许棣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就看到侯爷嘴里的一口茶一下子喷了出来,接着就是一阵震天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