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咱们过去的这一年呀,府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可是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呢,咱们都得继续往下过,你们呀,就是年纪再大,也是我的孩子,我呢,去年庄子上的收成不错,就想着呀,给我的孩子们发压岁钱,不光是你们,侯爷跟二老爷也有。”
二老爷是个性子很安静的人,话不多,一直帮着侯爷管着府里的田庄铺子,为人公正,也是因为这样,老夫人才一直没有要求分家,要二房是那不安分的人,老夫人早就主持着兄弟两个分家了。
二老爷听了老夫人的话,站起来笑着说:“母亲,我都这个岁数了,还有压岁钱吗?”
老夫人笑着说:“你年岁再大,那也是我的孩子,长者赐不可辞,来,从你跟你的娘子开始,过来磕头拜年就有。”
二老爷跟朱氏给老夫人磕头之后,老夫人从那个托盘里面拿出来一个红包,分别递给两个人,两人道谢之后接过来,就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许荃跟许蕖两家子人这才过来呢,听到老夫人要给他们压岁钱,姚氏乐呵呵的说:“祖母,那我一定要多给您磕几个头,我可是好些年都没有接到压岁钱了呢。”
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那你可得好好的伺候我,以后每年过年呀,我都给你们。”
世子跟宁氏带着,兄弟们妯娌们给老夫人磕头之后,每个人领到一个轻飘飘的荷包。
张兆慈一捏就知道里面放着的是银票,就是不知道是多少面额的。
许柏看到张兆慈手里的荷包,急吼吼的拉着许棣的手就到炕前,药给老夫人磕头,老夫人笑着说:“柏哥儿,你不是已经拿了老祖母给的压岁钱了吗?”
许柏听了,惊讶的说:“老祖母,没有我们的吗?”
老夫人说:“没有那你还给老祖母磕头吗?》”
许柏说:“当然要磕头了,老祖母,孙儿祝您老人家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许棣真的是没脸看自己的弟弟了,从小也没有缺着什么呀,怎么就这么爱财呢?
许栎看到许柏的样子,捂着小嘴呵呵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七弟真好玩。”
许柏白了许栎一眼,说:“八姐姐,快些跟我一起给老祖母磕头吧。”
许棣把准备要跪下的许柏一把拉起来,招呼大家按着次序排好了,这才恭恭敬敬的跪下来,给老夫人磕头拜年。
老夫人等到大家都磕完了头,对着许柏招了招手,许柏脱了鞋子趴到炕上去,老夫人从自己的身后拿出来一个红色丝绸上面用金线绣着福字的袋子,说:“柏哥儿啊,这是老祖母给你们准备的东西,上面都写着名字呢,你帮老祖母给哥哥姐姐们分一分好不好?”
许柏听了,咧着小嘴就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老祖母,孙儿遵命。”
荷包里面放着的是一些金锞子,男孩子的是一对状元及第,女孩子则是一些造型别致的瓜果造型,打造的憨态可掬,许柏拿了许栀一个西瓜造型的,放到自己的手心里,说:“这个真好看。”
许棣说:“再好看也是因为是金子才有它的价值。”
许柏说:“哥哥,你就喜欢泼我的冷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对了,娘亲那荷包里面放着的是什么呀?”
许棣说:“你说你怎么这么多的挂心事啊?管好自己就行了,还喜欢管这个管那个的。”
许柏说:“人总得有一些适当的好奇心才行啊,要不然生活该多么的乏味呀。”
许棣说:“好奇害死猫,当心好奇心过大害了你自己。”
许柏说:“我还能那么分不清轻重吗?哥哥,你不好奇娘亲的荷包里面是什么东西吗?看起来那么小,又不重。”
许棣说:“想知道你不会找娘亲问问去啊。”
许柏听了,把自己的荷包放好了,这才凑到正在跟几个妯娌说话的张兆慈身边,小声的问道:“娘亲,你跟伯娘婶娘们的荷包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张兆慈还没说什么呢,宁氏笑着说:“柏哥儿,你来大伯娘给你看看。”
许柏摆了摆手,说:“大伯娘,还是别了,我就偷偷的看我娘亲的就行。”
宁氏一把就把许柏拉到自己跟前,说:“你这个小人精,跟我还客气什么呀,来来,伯娘给你看。”
许柏也是个爱热闹的,拉着宁氏的手不让宁氏去那荷包,屋子里一时之间很是热闹。
许棣看着许柏跟宁氏闹着玩,坐在一边的许杳,看了宁氏跟许柏一眼,就扭过头去,眼睛里的神情挺复杂的,许棣看她旁边还有一个高脚椅,就过去坐下来,许杳看了看许棣,微微的欠了欠身,说:“大哥哥。”
许棣点了点头,说:“四妹妹,最近可好?”
许杳说:“尚可。”
许棣说:“四妹妹要有什么事情,就过来找大哥,大哥在外面行走,好些别人不曾听说的消息都知道。”
许杳听了,愣了愣,点了点头,接着就又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面前的空地。
许棣倒是听能够理解,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动了感情之后,就觉得这是自己生命中天大的事情,就算是自己的父母,都不能够可以跟这件事情相比,也就是现在是个封闭的社会,这要是在未来,这样大的小姑娘,因为家里人的阻拦,跟着自己的男朋友离家出走的比比价是,所以,对于许杳的做法,许棣并没有觉得多么出格。
老夫人乐呵呵的看着屋子里众人哄闹,厨房里已经把水饺下好了,外面饭厅摆好了早饭,老夫人说:“咱们去吃水饺,让厨房给侯爷他们留好了。”
宁氏笑着说:“祖母,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您放心就好。”
吃罢早饭,大家就各自散了,宁氏专门吩咐了跟着许杳的那两个老嬷嬷,许杳的院子离着张兆慈的院子不远,大家一起走,张兆慈看着低着头走路的许杳,彷佛才几天不见,整个人看着身上多了很多的暮气。
张兆慈叹了口气,拉着许杳的手,说:“四丫头啊,你要记住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算计你,就是你的父母不会算计你,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可能现在还理解不了他们的做法,但是他们现在的做法,就是为了能够让你少走弯路,为你好。”
许杳站下来,对着张兆慈行了一个礼,接着低着头跟着两个老嬷嬷走了。
张兆慈看着小姑娘瘦弱的背影,叹了口气,许棣说:“这个姑娘啊,心里有很多事情。”
张兆慈说:“是啊,就是心里有事,这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不开啊,想开了就好。”
许棣看了看跟许柏一边走一边小声说笑的许栀,说:“女孩子的心啊,还真是不好猜。”
张兆慈说:“做不过就是那么些事情而已,有什么不好猜的?这家里的孩子,从小就在府里生活,就是跟着家里大人出去走亲戚,也是身边围着好些个伺候的,外面的那些人啊,事情啊,不是特意的一般是影响不到家里的姑娘们。”
许柏看到张兆慈跟许棣在说话,就过来问道:“娘亲,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呢?”
许棣说:“我们在说,你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啊,还非得要知道娘亲荷包里面是什么,我来问你,你现在知道荷包里面是什么了吗?”
许柏说:“我也就是当着老祖母的面凑个趣,我还能真的非得揪着这个不放吗?大哥,这次老祖母真的是不一般呢,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得谢谢你才对啊,要没有你的统筹规划,老祖母那些庄子估计还是赔钱吧。”
许棣说:“你可不要再说了啊,我给老祖母做这点事情那是我心甘情愿,这让你一说,就好像我在邀功一样,行了行了,赶紧回去歇歇吧。”
许柏说:“大哥,你说咱们去街上逛一逛好不好啊?”
许棣说:“不好,外面街上那么多人,带着你出去万一丢了怎么办?你呀,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陪着娘亲还有路嬷嬷说说话逗趣就好。”
旧时过年,就是一家人凑到一起,成日里说话聊天,女孩子不做针线,那孩子不用读书用功,每日里就是走亲戚,在亲戚家里吃吃喝喝玩玩,或者是在家里吃吃喝喝玩玩。
老夫人给的荷包里面放着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这样一算下来,这次过年,老夫人就是装这个荷包就花费不菲。
张兆慈跟许棣感慨,许棣说:“您呀,就别不好意思了,老祖母本来手里就有钱,这两年庄子上的出产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别的庄子先不说,就说那个种胭脂米的温泉庄子,去年一年的净收益就有一万两,老夫人又不是个喜欢贪权敛财的人,平日里对小辈就极其大方,过年给压岁钱,也是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您呀,收着就是了。”
张兆慈说:“我就怕老夫人这样漫撒钱,让别人惦记上她手里的东西呀,鸟为食亡,人为财死,钱真的是个要命的东西。”
许棣说:“老祖母这一辈子经历的事情,可比咱们想到的还多,她能心里没数吗?人老成精,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她的想法,您且看着就是了。”
出了正月,就是许桃的婚期,张兆慈找了一天,带着许栀去给许桃送添妆。
张兆慈送给许桃的是一套银质的首饰,特别是那粗大的手镯,造型不是很好看,但是重量在那里啊,以后就是生活有困难,拿剪子铰了接着就能当钱用,都不用再去当铺典当。
当然了,自然是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世事无常,谁能保证自己就一直这样过的富贵富足呢?
姚氏看到张兆慈给的那个红木雕缠枝花的盒子,一言难尽,但是想到张兆慈曾经去过河西,见得多,看的多,也就没有说什么。
许栀送的是自己做的荷包,一共送了十二个,用料讲究,上面的花草也都是不一样的,是许栀自己绣的。
许栀说:“二姐姐,这个送给你,自己拿着玩或者赏人。”
许桃看了看那些荷包,很真诚的说:“九妹妹的手艺真好,这样的荷包我可得好好的收藏着。”
张兆慈回来,就偷偷的跟路嬷嬷说:“我看二姑娘脸色不对,人看着愈发的清瘦,一点都没有待嫁姑娘的神采。”
路嬷嬷叹了口气,说:“你说这府里的姑娘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一个的总是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呀。”
张兆慈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难道是府里的风水不好?”
路嬷嬷说:“女孩子,十几岁的年纪,嫁人是头等的大事,心里有些想法是正常的,我却觉得府里二姑娘跟四姑娘,跟别的姑娘不一样。”
张兆慈说:“女孩子,总是多思多想我只是他们的伯娘婶娘,就是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能越过人家的亲娘去说,唉,只能希望这些姑娘们,长了年纪之后多多长长心,以后能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