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这边因为家里孩子多,成日里闹腾的不像样子,京城那边也不逞多让啊。
路嬷嬷带着许栀跟许柏,路上走了二十多天,总算是回到了京城的侯府。
老夫人已经早早的就在等着了,听到人已经进了城了,直接去二门的垂花门等着,路嬷嬷也就没有带着两个孩子去梳洗,在垂花门前给老夫人磕了头之后,就跟着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宁氏早早的就带着自己的几个妯娌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着呢,跟着去垂花门接了人回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几个府里的夫人忙着招呼人送帕子,上热茶,上点心,倒是让许栀有些惶恐,坐立难安的。
老夫人见了,笑着说:“你呀,就安心的坐下来,好好的喝口茶,吃口点心歇一歇,你这些伯娘婶娘们呀,成日里就在家里,让她们动一动,活动活动挺好的。”
宁氏端庄,陈氏敦厚,姚氏跟周氏性情活泼。特别是姚氏,经常跟老夫人开几句玩笑,听了老夫人的话,笑着说:“老夫人说的是,我们这几个啊,成日里在家里不动弹,再不活动活动,那真的就跟那什么一样了。”
周氏跟着说:“祖母,您这是说我们像猪吗?”
老夫人笑呵呵的说:“我说了吗?我可没有说啊,这都是你们自己说的。”
房间里一派的其乐融融,老夫人把许柏拉到自己的怀里,小家伙已经快要四岁了,平日里吃的好,长得壮实,一张小脸白白嫩嫩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是个很机灵的小孩子。
看到大家笑呵呵的,许柏也跟着眯着眼睛笑,老夫人用手轻轻的捏了捏许柏的腮,说:“咱们小七又长了不少呢,来,跟老祖母说说,这一路上都吃了什么呀?”
许柏听了,点着自己胖乎乎的手指头,说:“吃过烤羊腿,酱牛肉,莜麦面,还有刀削面,羊肉泡馍,嬷嬷还给买了好些各地的小点心,还吃了人家蒸的大白馒头,老祖母,那些东西都很好吃,姐姐说她都问过人家怎么做了,回来了就琢磨着做了给您尝一尝,让您不用去那些地方就能吃到那边的美食。”
老夫人听了,开心的说:“哎哟,还是咱们的小九根小七贴心呢,你们大老远的回来看望老祖母老祖母心里就很高兴了,那些厨房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咱们可是男孩子呢,哪里有男孩子做饭的呀。”
许柏摇了摇头,说:“老祖母,不光是姐姐要做,小七也要做的,用不用得到做是一回事,会不会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做饭这事,学会了就是自己的本事,以后走到哪里都不用饿肚子了。”
老夫人听了,看着许柏认真的小样子,又是一阵哈哈的大笑。
许柏是个惯会哄人的,老夫人盘腿坐在炕床上,许柏就被老夫人搂在怀里,许柏搂着老夫人的脖子,小声点说:“老祖母,我跟您说啊,我现在跟着姐姐学着擀面条呢,已经学会了,就是现在胳膊还没有劲,等我再长长,胳膊上有劲了,就给您擀面条吃。”
老夫人听了,把许柏揉在怀里,心肝肉的叫着,家里许柏是最小的孩子,别的孩子就是心里吃味,也不好意思跟这个小弟弟争宠。
路嬷嬷自然是知道许柏的脾气,只是笑着看着许柏跟老夫人撒娇卖萌,许栀小声点斥责道:“七弟,不要压到老祖母。”
许柏偷着看了看自己的姐姐,赶紧从老夫人的身上下来,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孩子们在一起,小的就得听大的话,老夫人从来就不会帮着小的跟大的说情理。
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待了一会,路嬷嬷就带着许栀还有许柏去给侯爷磕头。
侯爷很喜欢许柏,拉着许柏问了好多话,问了认识多少字,会不会写,许柏小嘴巴巴的,把侯爷哄的一个劲的哈哈大笑,等到路嬷嬷带着许栀许柏回自己院子的时候,许柏怀里抱着侯爷赏的一个金丝红砚台,那东西用倒是不怎么好用,就是名贵,听说价值千金,许柏见到放在侯爷书房的博古架上,心里喜欢,哄着哄着就把东西哄到手里了。
许栀看着一个劲的笑的许柏,对路嬷嬷说:“嬷嬷,咱们得约束一下弟弟得行为了,这稀罕别人东西的毛病得改,要不然带着出去,看着人家的好东西就稀罕,会让人家笑话咱们家的孩子小家子气。”
许柏听了,撅着嘴巴说:“姐姐,这是祖父赏给我的,为什么赏给我,是因为我乖巧听话,我要不听话,祖父能赏给我吗?”
许栀说:“弟弟,刚才你为着这块砚台跟祖父说了那么多话,我都能听出来,祖父怎么能听不出来呢?祖父是因为你年纪小,才不跟你在意,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你已经四岁了,你这个习惯要不改过来,等以后大了,出去这样做人家会笑话你的。”
许柏强词夺理道:“姐姐,我现在还小,等我长大了就不这样了,人这一辈子啊,什么年纪就得做什么样的事情啊,要不然等到老了,那得多么遗憾啊。”
许栀一时竟然无言以对,路嬷嬷笑呵呵的说:“咱们七少爷呀,是个心里有数的,不过姐姐说的也有道理啊,平时不注意,养成了不好的习惯,自己是感觉不到的,真到了时候,下意识的做出来,让人家取笑了,就不好了。”
许柏赶紧说:“姐姐,谢谢你对弟弟得教导,我以后一定听姐姐的话。”
许栀说:“好,你只要听话就好。”
院子已经早早的就打扫好了,下人已经把带回来的行李放到院子里,路嬷嬷带着姐弟俩回来之后,几个白就把许栀的行李跟许柏的行李分开来,放到各自的房间里。
许柏跟路嬷嬷住着一个房间里,白寇已经把路嬷嬷根许柏的行礼放到东边厢房里面,这次带着许栀根许柏回来,一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许栀的婚事打算,老夫人对外的说辞是自己想孙子孙女,让孩子们回来看看自己。
其实京城很多人家都这样的,在外地任职,家里的孩子到了年龄,就让家里的家长带着回来,到处去参加各种各样的花会诗会,找到合适的就把婚事给定下来,到了年龄就成亲。
路嬷嬷带着许栀跟许柏回来一点都不突兀,相反,很多人家知道许栀回来之后,就给送过来一些聚会的帖子,为的就是要看看许栀的人品相貌,是不是跟自己家里适龄的孩子相配。
许栀虽然现在还是个六品的甘州府同知,但是京城里面知根知底的都知道,许家这个一直都很低调的三爷,以后成就不可限量。
许荛正经的进士出身,从一县之令开始做起,几年的时间,把一个贫瘠落后的河西县整治的安定富饶,特别是帮着卫家的小将军大败北狄人,让大梁跟北狄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之间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战争,这就是相当厉害的成就了。
许荛别看去了大西北之后就没有回来过,但是简在帝心这件事情,是很多人都清楚的,现在许荛的女儿被自己的嬷嬷带着从京城回来,要跟着许家的几位夫人正式亮相京城的夫人圈子。
宁氏已经被老夫人叮嘱过了,后面要带着府里的九姑娘许栀一起出门见人,宁氏自然是明白是个什么意思,现在看来,许栀的父亲许荛政绩斐然,许栀的哥哥许棣不光是学识过人,还是个很有本事的,不说点石成金那也是差不多了,这样的一个姑娘,想要找个好婆家,还是很容易的。
过了夏天之后,各府的聚会就多了起来,要出门就得要做新衣裳,打新首饰,出门见人,穿一身新衣裳,也是对主人的尊重。
许杲出嫁之后,府里的姑娘们就属许荃的长女,二姑娘许桃最大了,许桃的婚期也定了下来,就在来年的春天,府里的姑娘们出门都是一起的,因为许栀一直跟着在河西,京城很多人家都没有见过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永宁侯府的九姑娘。
府里接下来聚会的帖子,就得打算哪几位姑娘要去,去的话就会让府上针线上的人做衣裳,或者是请了京城有名的成衣铺子的师傅来家里量尺寸,选料子,还得添一两件的首饰,这都是要出门见客需要置办的行头,要穿戴着已经出过门的衣裳或者是首饰去了,让人家认出来,就会觉得这家的经济状况应该是有问题的,要不然谁家还能拿不出十几二十几两银子给孩子置办衣裳首饰呢?
宁氏在看成衣店送过来的料子,许杳气冲冲的进来,说:“母亲,为什么要带着许栀出门?我不乐意跟她一起出门。”
宁氏听了许杳的话,对着自己贴身伺候的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赶紧带着屋子里伺候的人出去,宁氏这才沉下脸,说:“杳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做不乐意跟九姑娘一起出门,你是做姐姐的,怎么能这样不懂事呢?”
许杳听了宁氏的话,眼圈都红了,说:“我就是不喜欢她,总是端着架子,跟我说话拿腔拿调的,母亲,咱们高高兴兴的出门不好吗,为什么非得带着她呢?”
宁氏使劲喘了一口气,压着心里的火气,耐心的说:“杳儿,你们都是一家子的姐妹啊,一起高高兴兴的出门见人多好?你现在已经十二岁了,应该知道等以后你们都出了门子,这些姐妹就是能跟你相互守望的人啊。”
许杳摇着宁氏的胳膊,说:“母亲,我就是不喜欢许栀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许栀就来气,就是不想要跟她在一起。”
宁氏说:“杳儿啊,你这个年纪,要学着懂事了啊,不懂事怎么能行呢?你听母亲跟你说啊,九姑娘只是跟着母亲出门而已,别的事情母亲都不会管的,你也知道,咱们家靠着九姑娘的哥哥挣了不少的钱,就为了这个,九姑娘的娘亲把九姑娘托付给母亲,母亲也得尽心尽力的把这个事情做好了啊。”
许杳说:“母亲,那你不要给她最好的料子行不行?”
宁氏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身边不知道是谁在许杳的耳边嚼舌根了。
宁氏因着许棣的缘故,再加上许荛确实在甘州做的很好,跟三房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昨天自己吩咐身边的人去请成衣坊的人过来的时候,就提了一嘴,说九姑娘都没有在府里做过几次衣裳,这次要把最好的料子给九姑娘,就不知道被谁听了之后跟许杳说了。
许杳是宁氏跟世子的嫡幼女,因为不是长女,教导上自然是不一样的,许杳是被自己的父母宠着长大的,心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府里这几个姑娘,就连大姑娘许杲都得让着她,许栀回来之后,老夫人对许栀疼爱有加,许栀呢,又是个懂事的,最重要的是,许杳觉得许栀隐隐的对自己有几分的敌意。
孩子的感觉还是挺准的,许栀就是因为曾经自己被逼着给许杳替嫁去了国公府,在国公府受尽了折磨,这些原本是许杳应该承受的,许杳不愿意,闹着让自己替她去,自己就被送进花轿嫁到了国公府,许栀就算是再隐藏自己的心思,总能够泄露那么一两丝出来。
许杳一个是因为嫉妒,再就是感觉许栀有些针对自己,就跟许栀不是很好,幸好许栀跟着去了河西,这一去就是六七年的时间,心性磨砺的自然是不能跟原来的自己相比了,这要是一直都待在府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宁氏把许杳好歹的劝走了之后,就交代李嬷嬷去查是谁说给许杳那些话听的,这事其实很好差,就是昨天的事情,三查两查的就查出来是宁氏院子里一个负责洒扫的三等丫鬟。
这个丫鬟挺不起眼的,宁氏觉得有些奇怪,就顺着这个丫鬟往下查,发现丫鬟有个干娘,竟然是祝姨娘院子里一个负责上夜的婆子。
宁氏万分不解其中的意味,想了好久,正好做好的衣裳打好的首饰都送过来了,宁氏带着自己身边伺候的把每个姑娘的衣裳首饰都给送到个人的手里,府里对于姑娘们做衣裳打首饰有专项资金的,这个是侯爷定下来的,侯爷的意思是,府里的姑娘们打生下来在府里也就是过十来年的好日子,等以后嫁了人,就得自己操持着过日子了,趁着还在府里,就好好的伺候的,不拘是穿的还是戴的,都要给好的,因为这个,京城很多人家羡慕永宁侯府的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