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我？”商乐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地反问。
夏玖呵呵一笑，将苍梧指出的缺陷一一复述出来。
商乐全程不以为然地听着，最后一耸肩，“那你就说我的定价合不合理吧？”
夏玖一哽，的确，就算将售出的东西选择性隐藏了一些缺点，但商乐给出的价格是物有所值的，既没掺假，也没虚报价格。
商乐见自己占了上风，得意道：“我卖的东西可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道友哪怕告到城主那里，也是不占理的那一方。”
夏玖火气噌一下就冒上来了，拉着沈如渊的衣角，“大师兄，东西都退了吧。”
她转而问商乐，“退货这件事总该占理了吧？”
商乐顿时郁闷了，一开始听到夏玖是个炼器师，他还存着侥幸心。
以他的眼力来看，夏玖身上并无什么高级法宝，于是他理所当然以为炼器师三字的水分很大。
谁能想到夏玖的眼光这么毒，一下子把他埋的坑全挖了出来。
果然应该见好就收，坑剑修一笔钱就够了，不该把算盘打到炼器师头上。
“行吧，我认栽。”商乐说着就要把灵石退回来。
沈如渊却在这时道：“不必。”
商乐伸向储物袋的手一顿，和夏玖一起疑惑地看向他。
沈如渊：“既是物有所值，而我已决定买下，便不必退还了。”
夏玖恨铁不成钢，“大师兄，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吗？这些东西你买回去也无大用。”
沈如渊满脸认真，“现在没有，以后总有用得上的一天。”
夏玖扶额，总算知道为什么莫天与特地叮嘱她看好大师兄了。
这人怕不是个呆子。
商乐也颇为惊奇，他还是第一次见明知被坑了钱，还上赶着当冤大头的人。
一时间心情大好，他突然凑到二人面前，神神秘秘地掏出一个卷轴，“不如这样，我免费送你们一件东西。”
夏玖对这人失去了信心，警惕道：“什么东西？”
商乐左右各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注意他们这边，压低了嗓音故弄玄虚般说道：“合黎秘境的地图。”
夏玖：“……”
她看商乐的目光已经称不上警惕，而是嫌弃了。
要知道秘境内外时间流速不同，合黎秘境每五年一开，秘境内却有可能过了千百载光阴，有时甚至转瞬不到。
不说那些有成熟期限的灵草宝物，就连秘境内的地形风貌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地图要了有何用？
清楚捕捉到夏玖的质疑之色，商乐一副那你就不懂了的表情，“毕竟是给宗门精心培养的弟子历练，每次秘境开启前都有人提前进去勘测，确保不会有弟子无法应付的危险存在。”
“我这份地图，就是从秘境探路的修士那里得来的，本打算卖个好价钱，不过我看你们顺眼，就送给你们了。”
夏玖依旧不是很相信他的话，再说了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但事关秘境，线索能捞就捞。
收下地图，夏玖迫不及待拉着沈如渊离开。
“大师兄，你为什么执意要买下那些东西？”夏玖还是想不通，难道那里面有什么不同寻常之物吗？
沈如渊笑了笑，“既行商贾之道，便是图财。”
“他有所求，我有余力，何乐而不为？”
说起来在南华宗时，大师兄就从没有拒绝过她的任何请求。
夏玖不太理解，“贪图钱财的商人和真心寻求帮助的人能一样吗？”
沈如渊蹲下身，将刚买来的风车递给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见他破涕为笑，于是摸了摸小孩的头。
看到小孩转着风车四处乱跑，脸上流露的满足与愉快，他说：“难道不一样吗？”
“都不过困于心中所求而已。”
大师兄是个很怪的人。
夏玖心想。
沈如渊提步便要走，朝着甘州城中央的方向，“走吧，秘境开启的时间快到了。”
甘州城广场上，修士云集。
一条江水横穿城内，岸边两处高楼上，五宗弟子齐聚一堂。
夏玖拉着沈如渊的袖子，带他挤过一个又一个人群。
走得太急，不小心与人撞上，夏玖稳住脚步，匆忙说了一声，“抱歉。”
被她撞到的人脾气很冲，不耐烦回头正想争辩几句，一抬头却清楚看到了夏玖的脸。
“你，你是——”
“圣宫悬赏令上的人！”
夏玖脚步顿住，在南华宗待得太舒适，加上这些天忙于修炼，她都快忘记还有圣宫悬赏令这一回事了。
这人一嗓子把周围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广场上霎时多出一片寂静。
四周修士惊疑不定打量着夏玖，有人还从储物袋里当场拿出悬赏令确认。
“真的是她，和画上一模一样。”
“我看看，姓名身份皆不详，但是个凡人无疑。”
“这就是风家找来的二小姐替身，那个和祁家大公子狼狈为奸的人吗？”
“要不要当场把人拿下？”
这话说得小声，但人群又密，大家都是修士，差不多听了个全。
当即有几人蠢蠢欲动。
夏玖站在原地，迎着周围人各异的目光，神色毫无波澜。
却在这时，有一人先动了。
沈如渊向前踏出一步，横剑挡在夏玖身前，眉目冷肃，“此乃我南华宗新入门的弟子，容不得他人妄动！”
他这话一说，周遭人的反应更大了，他们纷纷厉声指责。
“南华宗，好啊，还是你们南华宗收留的人！”
“数百年前那场人族与异族的大战，你们南华宗就擅自收留异族人，这与背弃人族立场有何异？”
“现在即便没落了，也还是不长记性，什么人都敢往宗门里带吗？”
夏玖微怔，抬眼注视着沈如渊的背影。
挺拔如苍松，白衣若孤鹤，清冽冷然，好似一捧不染尘埃的深冬初雪。
她不期然想起莫天与的评价。
在两族大战的关头，公然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异族人，南华宗办的确实是件傻事。
即便到了现在，还要再做傻事吗？
“何事如此喧嚷？”
眼见场面一触即发，上方传来一道温润嗓音。
这声音不大，也无多少问责之意，只清清淡淡响起，便如春水破冰，将喧嚣悉数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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