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回答他的疑问,事实上,就连关所的罗亚军,这个时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躲在关所后方的吉利亚斯躺在担架上,双眼刚闭上,就听见前面士兵的呼喊声,吉利亚斯一下子从担架上坐了起来,心急促地往下沉,波尔人果然冲上来了,他立刻指挥部队反击。一时间,罗亚军的各种武器,全部向着面前的夜幕招呼过去。为了驱赶困意,所有的罗亚军士兵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弩机,弓箭,所有的远程武器都开始发威,夜幕中响起了一阵箭簇的呼啸声。可是,始终听不到波尔军的反应,也听不到那种震耳欲聋的巨响。吉利亚斯越听越不对,周围根本就没有波尔人的踪影。他大声呼叫:“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关所的部队这才依依不舍地停止了攻击,吉利亚斯派人到前面去检查战果,结果发现完全是虚惊一场,关所前空荡荡的,哪里有敌人的踪影?倒是因为罗亚军自己内部的慌乱,胡乱放箭,致使自己出现了严重的误伤,有十几个士兵倒在了自己人的箭镞下面,冤枉之极。吉利亚斯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自己实在是没面子,阿拉德不在,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混乱。于是下令将那个惹事的家伙一刀两断。部队再不睡觉,实在是顶不住了,吉利亚斯只好下令部分部队就地休息。
但是问题很快又出现了,被命令继续警戒的部队是极度不情愿的,凭什么其他人睡觉,他们就要继续放哨?对此吉利亚斯也只好动用自己的最高权威,勒令部分部队继续执行警戒任务。这些士兵的目光简直就想要吃人一样,看的吉利亚斯心中直发毛,连忙从关所撤了出来,大大小小的呼噜声,就好像是黑夜中的奏鸣曲一样,这些没有睡觉的士兵听着这样的声音,很快就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关所内的呼噜声很快就随着夜风穿了出来,趴在外面的波尔军士兵捂住嘴巴强忍着自己的笑意,威尔咧嘴一笑,向后边的士兵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就不行动了。大家一会准备撤。”
“不行动?大人,你没听见他们的呼噜声么,我们要是这个时候悄悄摸过去,丢几个魔晶爆弹进去,准让这些罗亚狗爽翻!”趴在在威尔身后的一名亲卫军士兵说道。
“不,今晚我们不行动。”威尔低声道:“我们这个时候行动,就会让敌人彻底相信,我们是潜伏在大平原上的。你们换个角度考虑一下,如果你们是罗亚的士兵的话,这个时候我命令你们不许睡觉,因为敌人就在外面,你们的心中一定是相当抵触的,如果我们动了,就让罗亚的士兵相信了他们指挥官的判断,如果我们不动的话,等到天亮的时候,这些睡不上觉的士兵是什么想法?”
旁边的士兵们不禁恍然,之前发话的那名士兵忍不住敬佩道:“大人,你还真是会算计。”
“我会算计?”威尔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还记得,自己在汉普城的时候,只是一个一心想要找贝鲁人报仇的新兵,正是解除了罗恩之后,她才慢慢了解了这个世界的险恶,想要在战争年代生存下去,就要学会算计,不仅是算计别人,还要为自己考虑。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士兵的眼中,也变成了会算计的人。
这是自己当初评价罗恩的。
想到这里,威尔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罗恩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堵得慌。
“走,我们撤吧。”
借助着夜幕,这些士兵慢慢地向后又爬了一段距离,这才转身离开,可惜的是,在罗夏关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
一夜无话,当第二天的晨曦从大平原的天边落下的时候,很多在关所的士兵都带着厚厚的眼袋,他们的精神已经疲乏到了极点,这些在晚上睡过觉的士兵,都有点不敢面对同伴的眼神。
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氛,在部队当中弥漫着,有的士兵提出了去攻击波尔军大营的想法,但是被吉利亚斯直接否决了,阿拉德不在,这种大的军事行动,他是万万承担不起责任的,打赢还好,一旦打输,自己恐怕瞬间就会被暴怒的上级剁成碎肉吧。
吉利亚斯不知道的是,他等待的阿拉德,现在正蹲在罗亚城的监狱当中,而继任的萨玛,却迟迟没有行动,在罗亚城郊关押着难民的地方,就在这一天突然发生了暴动,有几个难民蓄意袭击了看守的士兵,抢夺了钥匙和兵器,这些难民早就听说了阿拉德将难民驱赶去送死的事情,他们不会怨恨波尔领,反倒是对罗亚领的高层痛恨到了极点,只要有人点燃这个导火索,淤积已久的怒气就会瞬间爆发开来,疯狂的难民开始冲击监狱外面的军营,已经准备要动身的萨玛,没有办法只好带着禁卫军的士兵去镇压难民的暴动。
事实证明难民还是抵挡不住训练有素的军队的,这些禁卫军的精锐士兵士兵们,就连波尔领的主力部队应付起来就相当吃力,不要说这些难民们了,几十个带头的难民直接被狼牙棒,被刀剑看成了碎肉,难民营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等到这一次的暴动镇压之后,时间也已经到了傍晚,萨玛向罗亚领主说明了情况,准备等到第二天再行动。
不知道罗亚领情况的吉利亚斯,就这样焦急而尴尬地等到了第二个夜晚。
今晚的夜色依然是非常漆黑,云层厚厚的。看不到丝毫的星光月光,和昨天晚上的情况如出一撤,波尔军如果在这个时候偷袭,他们就有麻烦了。然而,下面的部队根本不理会吉利亚斯的担忧,在他们看来,昨晚不给睡,今晚还不给睡,那简直是将人往死路上面逼。整个罗夏关所,充斥着士兵们的抱怨声。
抱怨归抱怨,等到周围一片漆黑的时候,这些士兵们还是强打起精神,听着周围的动静。
很快,这些罗亚军的士兵们,就在黑夜中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似乎是有人在悄悄的潜伏前进
“终于来了!”
这些罗亚军的士兵们顿时大喜过望,积攒的怒气似乎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地方,他们恨不得将波尔领的人抓起来剁碎,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放箭!”
留在关所里的军官立刻下达了战斗的命令。
罗夏关所里面的士兵早就严阵以待,终于等到了上面的命令,这时候所有的弩箭和弓箭,全部都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进行攻击,箭如雨下,一会儿以后,那些悉悉簌簌的声音好像是没有了,但是罗亚军还在不断的射箭,好像要将满腔的怒火,全部都发泄到敌人的头上去。吉利亚斯在后面仔细聆听,觉得又有点不对劲了,怎么在夜幕当中那边没有丝毫的动静呢,只要是个正常人,一旦身上中箭,就会发出惨叫声和呻吟声才对。再次聆听一会儿,吉利亚斯确信又是虚惊一场,于是下令部队停止射击。
随后,吉利亚斯急忙命令派了几个士兵检查战场,这才现在关所前方几十米的浮土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十条水蛇的尸体,每条水蛇的长度都在半丈以上,身体非常的粗壮,它们都是被箭镞射死的,有的完全断截成了好几段,按理说这种基本在水草里活动的动物,不能在这个时候跑到陆地上来,还一下字来了这么多。肯定又是波尔领的人搞鬼,故意将它们放到了岸上。偏偏那种悉悉簌簌的声音,像极了有人潜伏进来,结果令罗亚军大为紧张,发又起了一连串地反击。
箭簇并没有浪费多少,射出去的大多数都可以回收,但是整个罗亚军的士气又一次遭受到了打击,他们居然会被一些水蛇吓成这样。
有些水蛇被箭镞硬生生地射成了几段,由此可见罗亚军箭镞的密集,可惜地是,这些箭镞没有落在波尔军的身上。吉利亚斯看着部下拿过来的水蛇尸体,脸上的肌肉都忍不住抽搐起来。
前线的士兵们看着被放到一起的几十条水蛇尸体,全部都沉默不语。他们当然知道又上当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他们的指挥官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许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部队的士气随时都会崩溃,他现在只能勉力的维持,如果还出现大的变故,刘在关所的这些部队就要完全的溃散了。几个低一级的军官都沮丧地看着吉利亚斯,吉利亚斯无奈地说道:“散了吧,留下警戒部队,其余人都去睡觉去。”
吉利亚斯的心中已经开始为自己找借口了,在阿拉德走的这段时间里,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伤亡,前后几次的损失加起来也不过百人而已,但是部队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现在吉利亚斯反而希望波尔领的人和他们正面搏斗,也好过在这里束手待毙。
罗亚军的士兵们纷纷沮丧的散开,倒头呼呼大睡。吉利亚斯在后方听着如同潮水般的呼噜声,心里就感觉有点不妙,波尔军肯定还要再回来的,如果敌人就潜伏在外面,他们肯定也听到了这种规模的呼噜声。罗亚军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哪里是敌人的对手?吉利亚斯本能地想要将这些士兵全部叫起来,但是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这些士兵的情绪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恐怕死的第一个就是自己。刚才他已经注意到几个士兵很不友好的眼神,在某些条件适合的情况下,这些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砍掉他的脑袋。他只好悄悄的瞄准了逃亡的路线,一旦不妙,马上带着亲兵逃离。
果然,到了后半夜,在关所东北部的临时营帐附近,又传来类似于悉悉簌簌的声音。有了刚才的经验,罗亚军虽然还是有所警惕,可是起来的人没有那么多了。水蛇是没有毒性的,随便它咬吧,还是睡觉要紧。周围的哨兵也没有那么警觉了,除非是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否则懒得去检查。吉利亚斯接到报告以后,下令派出一百名士兵专门负责追捕这些水蛇,这些被睡梦中叫醒的淮西军士兵,自然是非常的郁闷,连走路都想睡觉。他们离开营帐以后,不约而同的开始磨洋工,蹲在黑暗里悄悄的打瞌睡。反正抓到抓不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水蛇又咬不死人。
然而,有些细节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
“嘶嘶嘶嘶!”
有一个罗亚士兵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听见自己耳边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动,经过了上一次水蛇的事件,他本能地以为,这是他身边的蛇在吐信呢,他下意识地睁开双眼摸了过去,突然摸到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
这绝对不是蛇,士兵睁大了双眼,一团细小的火花瞬间映入了他的眼帘。瞌睡、不满在这一刻瞬间消散——
忽然间,轰隆隆连续几声巨响,将寂静的罗夏关所再次震动的沸腾起来,耀眼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夜空,罗亚军各种各样惊恐的神色,都在火光中一览无遗。有人在睡梦中大叫:“波尔军来了!波尔军来了!”于是整个关所又再次陷入了混乱,到处都是胡乱穿衣的军人,却找不到衣服在哪里,和衣而睡的罗亚军倒是不用找衣服,可是却找不到自己的武器。那些和衣而睡,武器也放在身边的士兵,最快冲出营帐,结果和外面乱跑的人碰撞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呻吟。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互相撞到了一起。有些彪悍的士兵,心情极差,脾气又暴躁,被对方撞倒以后,起来就给对方一刀,将对方干掉。反正黑暗中谁也看不见。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不少罗亚军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倒在了自己人的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