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娴觉得:这是别人的自由,没什么,所以公司里面但凡有几句闲言杂语,李依娴从不参与。也算和同事邱伟走的比较近,近年来不兴唱k了,同事们业余时间也没有什么好活动在一起,不外乎下班后有几次吃吃喝喝啥的,李依娴参与的时候,有时也叫上邱伟。
吃过冒菜第2天早上上班的时候。
邱伟专门过来李依娴的办公室给她说:“合同本身没什么条款,都是格式合同。现在重要的是要看做事的人可不可靠。”
“这么说吧,银行的风控制度不可谓不严,但还是有人从银行把钱给弄出去。”邱伟说:“关键是看人靠不靠谱。可靠的
话,你可以少投点试试。”
李依娴当时只说:我知道我知道。
李依娴不好说她已经把房子都抵押了。
李依娴说:“项目方还是可靠,我之前投的都回过来了。”
邱伟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去忙了。
“娴姐,是上次你给我看那个合同出事了吗?对方公司还能找到吗?”
“对方是个骗子公司,找不到公司了,我今天刚从上海找了回来。”
“啊,那可坏了,金额大不大?嗯,我和张雯一起过来你家,王总说他晚点也要过来。”李依娴心底里还悬有一丝丝期待,说:“好的,麻烦你过来吧,我正有事还要请教你。”
邱伟和张雯来的时候,细心地从外面餐馆带着打包的饭菜。
“娴姐,我们买了饭菜,一起吃吧!”
“我吃不下。”
“杨斌说你胸口发闷呕吐过还晕倒过,不吃饭怎么行,多少吃点。”张雯看着李依娴憔悴的样子,心疼地递上饭菜。
“邱伟,“李依娴问:“你做过经济诈骗案件的官司吗?”
“没打过,我出来在律所做了三年见习,边实习边考证,参与案件不少经济合同纠纷。一般就是拿合同去法院走起诉流程,但是经济诈骗的认定是要由警方来认定的,听说你们去报过案,没有被受理?我知道这个涉及经济诈骗受理起来也是一个问题,一般来说,如果受害人数量多了,联合起来,可能警方才会受理。”
“我加了群,受害群有上百人了。”
“那可以,那最好的办法是到嫌疑人注册地和管辖地去报案。然后多半在当地走司法途径。”
李依娴点点头,患难见友情。
“娴姐,我知道说了没用,但还是想劝你,想开一点,既然都已经发生了。你再难过也对骗子无一点伤害,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求有用的解决办法。你看看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随时叫我。”
两人坐了一会,李依娴说没事了你们回吧!
周末傍晚,李依娴和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半夜醒来,维权群里还有人打出哭泣的表情,都是天涯伤心人啊!
李依娴问:谁在上海组织维权,群友很多人是没睡的,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些骂骗子的话,在李依娴看来,也是一种情绪上的发泄罢了。
突然有个叫“流动的风”的群友申请加好友。
流动的风说:“目前有比较积极的6个投资者已经联系了一家上海比较有名的律师事务所,律师费用前期报价50万。”
李依娴知道经济案件的律师收费一般是按照合同金额来收取的,如果依照这个骗局涉及的金额,律师费也会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报价50万的前期费用,几乎可以说是非常友情价了。
流动的风又说:“群里一说到真要找律师走司法途径,大多数人就不说话了,都想等别人打赢了自己捡便宜。我们现在只有6个人决定走司法途径,警方不立案的话,我们就先起诉骗子公司,只有起诉骗子公司才能查到他公司的银行帐户,才能查到里面到底还有没有钱?有钱的话就可以申请先冻结。”
流动的风把李依娴又拉进了一个小群,果然连李依娴也只有7个人。
群里明显正讨论走司法途径的事。
群友一个名叫“将近过年”的人发了一张瘪嘴的表情:“别在这做春秋大梦了!银行账户怎么可能有钱!”
又有人说:“再多来几个人,我们平摊每户几万块,这个出资说了几天凑不起来,要我说,兵贵神速,早动手说不定还是有希望,光说不动,那就半点水花也没有了,大家认宰罢!”
李依娴问:“这里面大家都是准备要出钱请律师的吗?”
流动的风回复:“我们说好有10个人就可以动手,你参与的话,再拉3个就可以正式请律师了。”
流动的风又说:“或者,我们这有7人,每户摊5万的话,也有35万,看大家交钱了明天就让律师行动手。同意的接个龙。”
李依娴犹犹豫豫地点了接龙。
接近天亮李依娴才睡着了,浑浑噩噩到中午才醒。再看群里消息,群里的维权领头人又发回消息:“律师说可以少付点,就可以申请诉前保全。这是要跟骗子抢时间,现在参与的大家统一转钱给流动的风。”
李依娴想了想,死马当成活马医,就转了5万给流动的风。
李依娴的肚子咕咕直叫,她走下床人有一点虚,自去厨房煮了一碗面。
胸口还是闷得要紧,但似乎也稍微减轻了一些。
“你好些了吗?家慧也说要和我一起过来看你!”杨斌发来信息。
不用说这个家慧就是杨斌的现任了,李依娴忙回:“没事儿,他们都来看过我了。”
杨斌回了一个加油的表情。
长夜难眠,李依娴感觉到时间一分一秒滴答滴答从未如此难熬。
熬到星期一早上,李依娴起了床,决定还是去上班。
到下月初,抵押贷款就要开始还了,不上班怎么办?
看到李依娴办公室的灯亮了。老板王信材走进来问:“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看着李依娴红着双眼,王信材说:“我提前把年终奖金给你转20万过来。”
“王总,”李依娴后面感谢的话说不出来。
“没事没事,你要是撑不下去。再多休息几天,或者休年假。”
“没事,我还行,手头有几个重要客户年后的合同我要把它整理出来。”
“那你有啥需要随时跟我说。”
王信材才出去,张雯进来:“王总跟我说了,你现在需要休息下,手上的事可以交给我做的,都交给我。你看你憔悴的不成样子了,杨斌还说让我陪你上医院检查检查。”
这一天过得好漫长,李依娴坚持集中精力把手上的合同处理到午后,脑子实在看不进去了。眼花头晕就把合同转给张雯。
她提前坐网约车回家,杨斌发来信息:“张雯说你下班了,我快到你小区。”
李依娴心中一阵温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谢谢你,前男友。”
走到家门口果然看见杨斌,比她还先到门口,正在等她。
进了屋,李依娴转身一把抱住杨斌,杨斌任她抱着,轻轻的拍着她的肩。
“人还是最重要的。钱没了可以再挣,损失我们尽量去争取挽回。你说你们找了上海?“
“嗯,每人5万先凑了35万,准备取证和诉讼保全。”
“走司法途径是这样的流程。那你和他除了网上沟通以外,还有没有他的其他信息?”
李依娴坐到沙发上,苦笑着摇摇头。
杨斌说:“刚才我看对面新开了一家河鲜馆,我们过去吃饭。”
李依娴说:“有事你先去忙吧!我没事了,我好几天没收拾了,要洗个澡洗一下衣服。”
“那好,有事随时呼我。”
到半夜或是凌晨,李依娴醒过来,维权群里面有人在说:“你们是不是又遇到骗子啦?流动的风,你给我出来!”
另一个说:“流动的风,我转了钱,你把我拉黑了,你这个死全家的骗子!”
李依娴一惊,赶紧给流动的风头像发消息。
消息拒收,果然又被拉黑了。
手机在响,李依娴没有去接,也不想看是谁打来的电话。
她耳朵里嗡嗡直响,也许是深夜,也许是凌晨。
“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李依娴喃喃地念叨。
她默默地走到床头,掏出一把安眠药,塞进了嘴里。
周二早上七点,张雯昨晚就给李依娴打电话没人接,早上还没有人接。
不对,李依娴从来没有不接她的电话。
张雯给网约车司机说:“师傅,我改个目的地。”车转向直奔李依娴的小区而来。
语音通话请求传来,是杨斌:“张雯,你有没有李依娴的门锁密码。”
“有个临时的,上次她给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用。我马上上楼了。”
上得楼上,杨斌刚打开门就直冲了进去。
“依娴,依娴!”
“快叫救护车!”
杨斌抱起李依娴,冲了出来。
“还有脉搏。”张雯哭着说:“等不了救护车,我们直接送急救。”
李依娴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爸,妈,对不起,对不起!”
李妈妈流着泪拉起她的手:“娴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望着白发苍苍父母,李依娴泣不成声。
李依娴爸爸也拉起女儿的手:“娴儿啊,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们都知道了,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只要你好好的,天大的事都有爸妈呢!”
“娴啊,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忍心呀!”
守在门口的张雯、杨斌、邱伟等人默默地关上了门。
出院的时候邱伟也过来接李依娴:“娴姐,我认识一个人,做商业调查的,以前和律师事务所联手追回过欠帐。你有空的时候可以见见。”
“那你把他的名片推给我吧!”
一周后,李依娴把父母送送回老家,回来的路上她给李戈发了信息:李经理,我这边有一个商业追债业务,你有没有空聊聊?
下午,东湖公园,靓眼睛咖啡厅外露台,早到几分钟的李依娴刚坐定就看见看见一个三、四十岁的穿一件藏青色薄款防寒服男子走了过来,身高约1米75左右,比邱伟略高点,比杨斌矮点点,或者差不多,国字脸,短发浓眉,眼睛不大,也不小。走在春熙路上,可能这是一张极其普通相貌的面孔,不过,李依娴一接触他的眼神就感觉不一样,这人有一双精神奕奕的眼睛,仿佛会传神地说话,这人鼻翼上还有颗浅色的痣,让微黑面孔生动起来。
“我是李戈。”男子直接走上来自报家门。
听李依娴把大致经过前前后后说了一阵,李戈微微点头。
“我这边主要做商业调查,追债这类案例,以前也遇到过。但主要是商业合同追债调查,就是债务方人还在,只是不还或者还不上,一般我们主要接受委托,调查这个债务人有没有偿还能力。”李戈颇为诚恳地说:“你这个情况纯粹是诈骗,就是根本找不到嫌疑人,目前你损失很大,这个商业调查结果,有可能到最后,不一定对你有实质性帮助。”
“我明白,害得我太惨。”李依娴恨恨地说:“追债,我是不抱太多希望,我只是想找出这个骗子。”
“那就是说,调查骗你的嫌疑人到底是谁?”
“对,还有我转款过去的那家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行。”
“请问如何收费?”
“你这个商务调查比一般的还要多一层调查真实身份,就是嫌疑人骗你用的是假身份,所以,找出真人。我得回去按你说的写个文本需求,附报价。”李戈说:“你这个不适用按时间收费,说不好,有可能时间长些,另外,实报实销调查时产生的异地差旅费。”
“行,那预估多久能有调查结果。”
“两周差不多。”
“那拜托李哥了。”
“至于后续,如果能追债回来,一般按追款的一定比例收费。”李戈说:“预付的话少一些,可以做风险委托,就是追回来才按比例收款。”
“这很合理。”
“那我先给你发文本需求带调查协议,至于调查结果出来你看要不要追债,再说下一次合作。”
“行。”
“李小姐。”李戈看着李依娴的眼睛说:“逝者如斯,本来是说时间的,但我觉得也有昨天过去了就需要放下的意思。”李戈一定听邱伟说过李依娴的事了。
“嗯,我好多了。”
第二天上午李依娴收到李戈的电子协议,查公司信息和查王先生真实身份,打包价5万,依娴按要求回复并付了首款。
随后李戈的信息回过来:我们今天就开始着手调查,我可能需要到你家里看看,前期交流时用过家里电脑是吧?
李依娴回:我今天在家,你过来吧!
一小时后,门铃响了。
李戈带了一束花站在门口。
“谢谢。”李依娴接过鲜花。“快请进吧!“
李戈缓缓进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人整洁的家。
偌大的客厅,只有一张五座青色粗纹布艺沙发,对面悬空挂着一个颇大尺寸的液晶电视。往阳台方向有一桌四椅造型精致的餐桌椅,李依娴走过去,把鲜花放进桌上的花瓶里,地毯颜色和暖色窗帘很搭,屋里开着暖色的五星水晶灯,让家里弥漫出说不出的温馨,客厅此外再无别物。
“这是一个对生活有要求的女子。”李戈心里说。
跟随李依娴走进书房,屋角放着一个很大的旅行箱,上面还有标签还没有取下,李戈知道,那就是准备和刘先生去度假时要用的箱子了。
李依娴打开电脑说:“主要是手机沟通,有时候我在做事的时候,也用电脑。”
“我会看看系统日记。”李戈说。
李依娴端来一杯茶。
李戈看了一会问:“满打满算,从添加好友起有47天是吧?”
“应该是。”李依娴说:“当初也不是没怀疑过。但所有疑问好像都说得过去。”
“嫌疑人的资料原则上来说真实的成分不多,甚至和你聊天的内容也是模板或者多人编辑。”
“现在想起来,那时回复有时会比较慢,我当时只说可能工作忙。”
“实时对话交流的时候,会留下ip,但是这个数据,除非是特大型案件,警方可以找互联网公司调取,我们是拿不到的。”李戈解释说:“即便拿到,也可能是嫌疑人用代理ip地址,当然,从技术角度上去追踪也不是没有办法,需要和对方实时沟通时才方便盯住。”
“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李依娴问。
“目前唯一能确定对方真实的信息就是你付款的帐号。”李戈说:“对方能把你的转款收到,估计已经及时转移了,但这个帐号是可以确定的真实线索。”
“是的。我这些天回想,到晚上才拉黑我,那就是用下午的时间把我的钱转移了。”
过了一会,李戈转过身来对李依娴说:“我先研究一下资料,过两天我还要去一趟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