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两个月的青少年拳击大赛结束,众人启程回国,骆佑潜拿到了第一个国际赛事的银牌。
最后的总决赛,打得不分胜负,最终裁判却宣布了另一个美籍选手获胜,让经理人打抱不平许久。
骆佑潜因为比赛延迟入学一个月,一回国就正式登记入学。
陈澄的新戏也开拍在即,正式进入剧组。
而当时在比赛中拿得那瓶能量饮料,经理人交给检验所让人测了其中含量,竟然真的含有某种兴奋剂。
“我操……”经理人惊了,“现在的骚操作,兴奋剂都是给别人注射的了?”
他难以想象,若是骆佑潜被陷害了服用兴奋剂,之后的报道将会有多难听。
所有的辛苦付出都将归功于这种禁药。
科研人员在一旁解释:“这种兴奋剂是去年刚刚列入禁药名单的,非常恐怖的一种药,服用人在比赛过程中会处于一种兴奋状态,速度、反应力与敏捷性都会大大提高,但是也很有可能产生严重副作用,若是对手足够厉害,在爆发一段时间就体能就会迅速下降,晕倒甚至直接猝死身亡。”
经理人咋舌:“这话说的,是有人要骆佑潜的命?”
“也不一定,你说过那种饮料是提供给所有拳击手的,我怀疑就是什么搅屎棍,能拉一个是一个。”
这话也没错,体育界有时肮脏起来也是恶心得很。
“行,你帮我做一份成分分析表出来。”经理人说,“我去给承办方组委会反应……。”
他话说一半,忽然想到些什么,瞬间毛孔张开,冷汗就出来了。
关于两年前骆佑潜退出的新闻他在签约前都清清楚楚地了解过,自然知道他曾经就卷进过服用兴奋剂的丑闻。
联系两年前比赛后的最大受益者——宋齐便是在那次比赛得了季军后开始顺风顺水,大小比赛拿下冠军称号,而后又是金腰带拳王。
再加上骆佑潜的出道赛点名一定要和宋齐比。
之前他只当是骆佑潜这小子有野心,可看他两个月的比赛下来,发现他其实并不是这样子的人。
***
经理人给研究人员打了个手势,走到外面拨通了骆佑潜的电话。
“佑潜,我问你个事。”他顿了顿,又说,“两年前的那场青年职业赛,你和宋齐是不是有什么冲突?”
骆佑潜没瞒他,把自己知道的全数告诉了经理人。
又问:“怎么了?之前的饮料有问题?”
“是,而且我怀疑是和之前导致阿珩的死有关的药物,这种药,两年前还没列入禁用名单。”
骆佑潜长久没说话,他压抑了两年,现如今打赢了宋齐,克服了心理阴影,突然又得知之前导致好友死亡的药物有了新发现。
他当真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需要我做什么吗?”他沉声问。
经理人拒绝:“不用,你好好在学校训练吧,这事交给我来。”
经理人毕竟在这一行摸爬滚打十几年,对付这种事需要的心机与计谋他都比骆佑潜懂。
何况,俱乐部难得有了这么个潜力无限的未来拳王候选人,实在不能让他沾上这些狗皮膏药。
***
骆佑潜挂了电话,独自在窗边坐了会儿。
没来得及多想,很快被教练叫去进行训练。
他作为体育生不怎么需要去教学楼上课,同班的拳击体育生只有五人,毕竟F大对成绩和拳击实力的要求都高,这五个人都是精挑出来的。
也是在各种大赛中常见的面孔,只不过谁也没有骆佑潜因为一出道就打赢拳王的名气。
他们一见到骆佑潜就纷纷上前握手,把一群满身肌肉的体育生变成了疯狂的追星族,骆佑潜只好无奈地一一握手,又给他们签了名。
上午的训练结束,骆佑潜拿着块白毛巾擦汗,坐在一边的软垫子上给陈澄发短信。
【宝宝,你剧组什么时候结束。】
陈澄大概在忙,没有立马回他。
倒是队里其他拳击手挨着他坐下,看他低头露着笑意发信息纷纷调侃:“骆神,在给女朋友发信息啊?”
骆佑潜偏头看了那人一眼,“嗯”了一声。
“我嫂子肯定是个大美女!”那人非常自来熟。
骆佑潜笑笑,手机震动,陈澄回复:今天导演有事儿,下午三点就结束了。
三点,他估计还在训练。
陈澄又发来一条信息:我来学校找你吧。
***
陈澄来得稍微晚了些。
骆佑潜站在校门口,单肩背了个黑色包,白衣黑裤,身形落拓,引得周围途径的不少女生频频回首。
褪去了青涩的高中校服,骆佑潜已经越来越像个真正的男人了。
肩线平直,腰身力量感十足,指节分明的一双手抓着书包带子。
他视线向下,漫不经心地落在某个点上,头发有些长了,湿漉漉地,很显然是在等人,可却等的一点都不烦躁,反而满心雀跃。
周围有人怂恿女生上前要号码。
“快上啊,帅哥可不等人啊!”
“你不上我可上了!”
……
骆佑潜听到声音,随意地往声源方向看了眼,成功地逼出几声此起彼伏的尖叫。
夕阳映在他身后,光辉落在他周身,被晕染出一片毛绒绒的雾感。
骆佑潜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丝毫没被那群女生影响,继续专心等他的女朋友。
“小哥哥。”一个声音在身侧响起。
骆佑潜偏头。
旁边站了个姑娘,粉色百褶裙,脸颊红扑扑,不敢抬眼看他,声音也是怯生生。
“可以留个电话号码吗?”
骆佑潜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又看向姑娘身后笑作一团的“亲友团”,瞬间明了。
“我有女朋友了。”他言简意赅。
女孩还想说什么,骆佑潜在这时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陈澄,戴了副口罩,扎了个马尾,穿得也同样是干净的白衣黑裤,却在人群中漂亮的发光。
骆佑潜的目光一触及陈澄就忍不住开始笑。
他身上原本不由自主透出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在这一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柔软的、欣喜的、温柔的情绪泛上来,仿佛跟一分钟前的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匆匆跟身边的姑娘说了句“抱歉”,就急匆匆抬脚往马路对面跑过去。
马路这边的一群人看着这位“小哥哥”急不可耐地一把把对面那漂亮姑娘搂进怀里,不由感慨,这单身的帅哥果然是都不存在的。
陈澄被他抱了个满怀,往后跌了几步,双手环住他的腰,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路上堵车堵得厉害,我来晚啦。”
“嗯,我也等了没多久。”
“骆同学。”陈澄笑嘻嘻地推开他,“对于刚才那一幕,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啊。”骆佑潜无奈,回头看了眼,“有个女生找我来要号码,我没给。”
“啧,都怪你长太帅了。”陈澄嘟囔一声,抬手把他头发揉乱了。
骆佑潜垂头乖乖随她揉,好脾气地说:“我只喜欢你。”
陈澄笑笑:“那你以后都不许给小女生电话号码。”
陈澄说完才发觉自己吃的这算什么飞醋,又想起之前徐茜叶说她的性格变了许多,这会儿才真实感受到了。
换作以前,她是一定说不出这种话的。
她习惯了为别人考虑,习惯了自己去消化一些芥蒂,习惯了把所有委屈都憋进心里。
可是有些东西的确是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
她记得上一次在学校里也撞见过一个女生跟骆佑潜告白,当时她就站在那里,明明心里酸得不行,可她还是没有露出分毫的醋意。
最后还是骆佑潜拉着她,告诉她,他不喜欢那些女生,也不喜欢那些礼物。
所有在感情中的有恃无恐都是拿足够的偏爱换来的。
****
他们叫上徐茜叶和贺铭两人去外面吃了顿饭。
贺铭高考考上了一个普通三本,算是正常发挥,也懒得去外地读,便在本市找了个三本的财经类学校,和F大距离倒也不远。
高考完后,他和他那个小一届的女朋友便分了手,理由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两个月暑假在家感伤了两个月,现在才刚刚疗伤成功。
可惜一见老朋友,一沾上酒,就又打回变形,变成感伤的情圣小王子。
他们四个也算是许久没见面了。
这些日子,骆佑潜和陈澄都忙。
“干杯!!”
四个酒杯举起半空,撞在一起。
陈澄忽然想起一句话“杯子碰在一起,都是梦想破碎的声音”,可在他们这,似乎是梦想真正开始的声音。
她甚至已经记不大清从前到处试戏,为一个个小角色争破脑袋的时候了。
只记得那时候,她和骆佑潜两人,住在破旧的出租屋里,水管偶尔会爆裂,灯泡也时常要换新,空气潮湿,房间狭小。
他们就这么被命运拉扯着,走到了现在的光明大道之上,手牵着手。
“骆爷!”贺铭“哐”一下把酒杯撂倒桌上,“我贺铭这辈子,干的最牛逼的事儿!大概就是认识你了。”
他整个人醉醺醺的,早已经目光涣散了,站也站不稳。
骆佑潜扶了他一把,把人摁回椅子上:“行了,你就少喝点吧。”
徐茜叶也大概搞明白了这胖子一副哭唧唧的样子是失恋了,干脆利落地拿起手机扔到他面前:“呐,现在姐教你干件更牛逼的事儿。”
贺铭茫然地抬头。
陈澄无奈,了然徐茜叶要干嘛,扯了下她的衣角:“你也差不多行了……”
徐茜叶不理:“给你那前女友打电话!”
到最后,这一餐饭都闹得跟喜剧似的,贺铭那还没打通就被挂断的电话让他彻底崩溃了,徐茜叶只好自己捅得烂摊子自己收拾,指间捏了杯酒,给他灌输自己游戏人间片叶不沾身的观念。
等好不容易送了这个活宝回家,徐茜叶也自己开车走了。
***
夜风凉爽,白日的暑气尽数退开。
两人就这么在街上弯弯绕绕,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大剧院外。
他们以前也来过。
现在的心境却是完全不同的。
陈澄爬上一旁的高台,双腿晃悠着,下颌微抬,微风拂过脸,格外舒服。
“想膜拜心灵想特立独行,却服从规矩却沉没人群。”她开口,轻声哼歌。
索性,他们都做到了,没有变成歌词里那样的芸芸众生。
骆佑潜寻着她的视线,看到那一面矗立横亘在黑夜之中的巨幅广告牌。
他想起陈澄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你看,我的梦想,就是有一次能在这上面看到我自己。
那时候的陈澄,一无所有,说出这么一番话却丝毫不怵,现在的陈澄,无疑走近了这个梦想,看过去的目光是坦露的憧憬。
骆佑潜胸腔震动,在一片黑暗中俯身,一手捏住陈澄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你会成功的。”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