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老头听我这么一说,当即笑道:“不是水里生那个生,是竹字头那个。”当即给我比划了一下。
我这才知道原来是姓水名笙。就听村长道:“这孩子的父母都是文化人,所以起的名字也文绉绉的。不过好多年前他们一家子就不住这里咯。”
我好奇地问:“现在回来了?”
村长叹了口气,道:“就这孩子一个人回来了的,父母全都病故了。”又说,“咱们这些山里人,左右邻舍都亲得很,就把他们家老房子收拾了出来,让这孩子住了下来。”
我“哦”了一声,道:“可惜了。”又问了几句,才知道这水笙是两个多月前回来的,就住在离村长家不远的水家老宅里。
说话间,就到了房中,去看了看老郑头,虽然仍是昏迷不醒,气色倒是好了许多,只要调理得当,应该没什么大碍。
村长又给我腾出了个房间,我谢了一声,就进了屋中。此时天色已经逐渐亮起,我虽然折腾了一夜,倒也没什么困倦之意,只是坐在椅子上转着心思。
琢磨了一阵,不由想到当初冯宗主、虞玄机等人在古墓中被怨孽夺舍的事。心中一动,就想这次突然出现的怪尸,会不会也是被人暗中设计了某种邪术阵法,有人无意中将其触发,就中了招。
越想,就越是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老郑头和栓子他们阴气入体,说不定也是与这邪阵有关。
一念及此,就从椅子上站起,准备出门再去一趟后山。刚走到门口,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喧哗。
出去一看,就见有三个年轻人正拉着村长老头说话,其他村民围在边上,议论纷纷。我在旁听了一阵,才知道这三个人是从外头来的,一进村就打听,问大家伙有没见过一个姓齐的年轻人。从他们的样貌描述来看,就是那个姓齐的茅山派弟子。
看来,这三人想必也是茅山派的弟子。只是面生的很,以前从未见过。
正琢磨间,就见那三人转过头,冲我瞧了一眼,似乎跟村长说了几句什么。
随即三人就朝我走了过来,其中领头一人浓眉大眼,体格健壮,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朝我道:“请问这位兄弟,是哪里的朋友?”
我一听,就明白村长应该是跟他们说了我是法师,这些人问我是“哪里的朋友”,就是在问我是哪个门派的。
我就笑说:“野路子。”所谓的野路子,也就是无门无派,是个野术士。
那青年眼睛微微眯了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兄弟借一步说话。”
我点了点头,当即与他走到了一边。那青年道:“兄弟,既然都是同道中人,我也就不说废话。”随即说了一个人的样貌,问我有没见过。
听他描述,正是我之前追踪过的那个茅山弟子。只不过这人已经被我烧得成了灰,我又上哪给他找去。有心想说没见过,但我之前刚刚跟村里人打听过,这些人怕是早已经知道了。就说:“是见过。”
那青年眉头挑了一挑,急切道:“在哪里?”
我心中微微转念,说道:“我也在找他,你们几位是?”
那青年皱了皱眉头,盯着我半晌,道:“他是我弟弟。听说你也在打听他?”
我瞧了他一眼,摇头道:“可不太像。”又说,“是打听过。”
“你跟我弟弟认识?”
我摇头。
那青年眯了眯眼睛,取出一块木牌递了过来。我接过瞧了一眼,原来茅山派的道门符牌,这是来给我亮明身份了,想用茅山的名头压我这个野术士。
我把符牌递还了回去,就听他道:“兄弟应该听说过我们茅山派罢?”
我笑说自然听过,道门符箓三大宗之一嘛。那青年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兄弟还是如实说来为好。”
我也不去理会他话中威胁之意,跟这些茅山派弟子有什么可计较的,心中转念,就随口扯了个谎。只说是之前在山里遇见过一次,见他行踪诡秘,就上了心,到村里来打听打听。
那青年盯着我半晌,神情游移不定。
我笑了笑,当即就跟他告辞,转身欲走,准备去后山一趟,却被他拦下,道:“兄弟去哪里?”
我也不想跟他们起争执,当即把栓子等人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只说是去后山勘察。说完之后,也不再废话,抬步就走。
只见人影晃动,姓齐的和其余两名茅山弟子当即将我团团围住。他们这一动,周遭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当即围了上来,叫道:“你们干什么?”
山里人淳朴,昨晚我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大家就帮我当成了自己人。要是姓齐的一干人等真敢轻举妄动,恐怕这些村民还真敢上来揍人。
那姓齐的脸色变了变,忙挤出一丝笑容,朝着一众村民道:“误会误会,我们只是想把事情问问清楚。”其余两名弟子也是连连摇手解释。
我冷眼旁观,看来这茅山派毕竟还是门规森严,虽说仗着本门名头鼎盛,门人弟子稍稍骄横跋扈了些,但是对着这些平民,还是不敢造次的。
这时候,村长老头也凑了上来,对着三人絮絮叨叨地把栓子他们的事说了一遍,又称我是他们村子的恩人云云。
那姓齐的听得连连点头,笑着走上前来,在我肩头拍了一拍,道:“兄弟抱歉了,刚才都是误会。”
我呵呵笑了一声,说没什么,随即就不再理会,告辞离开。那姓齐的也不再阻拦,另外两名茅山派弟子也退开给我让道。刚才那姓齐的在我肩头一拍,其实是用了茅山派一种叫做“附身影”的秘术,可以在一定时间和范围内追踪目标。
他这小动作,我自然是心知肚明,也不去戳破,径自离了人群。打眼间,见水笙那个姑娘站在人群中,正朝这边张望,就径直走了过去,凑到她身边说了句:“来帮我个忙,村长说的。”
那姑娘皱了皱眉头,去看村长。我不待她说话,一把抓了她胳膊,不由分说就拉着她往外走。
“你捏疼我了,干什么啊?”姑娘有些着恼。
我见离得人群已经远了,说道:“带我去后山转转。”随即身形一晃,朝前疾掠几步,拉着她朝着村外发足疾奔。
那姑娘大声尖叫,奔不出几步,就双脚离地,整个身子挂在了我身上,一边大声哭喊。我也不理会,在山道间飞奔了有数里,这才突地停了下来。那姑娘双脚着地,愣了片刻,登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我见她脸上挂满泪痕,哭得厉害,手掌却不松开,反扣在她手腕之上,暗中分辨她的脉搏,笑说:“哭什么,又不掉一块肉。”
那姑娘哭了一阵,用力一挣,把手抽了出去,喊道:“你这人干什么,我找村长去!”
我仔细分辨她的神情,见她双目通红,泪眼婆娑,一时也瞧不出是真哭还是假哭。随即笑道:“走罢,带我到处转转。”
那姑娘一跺脚,扭头就走。我抢上几步,将她拦住,道:“这事儿可关系你们全村老少性命。”
水笙抹了抹眼泪,气恼地道:“胡说八道!”
我见她脸颊晕红,鼓着腮帮子,气乎乎的一脸娇态,神情不似作伪,心想难道是我想错了?
我刚刚带着她在山道间掠行了数里地,这姑娘只是气恼,却也并没有太过吃惊,而且脉搏平稳,绝对不是常人。
心中一转念,就说:“你栓子哥他们死的蹊跷,我是你们村长请来的法师,咱们这会儿来后山,就是要找出你栓子哥他们的死因。”
那姑娘红着眼睛,瞧了我几眼,道:“我对后山也不熟,我给你找其他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