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公鸡摆了摆手,神情温柔地道:“小陆景,这事你要记一大功。不过这事还没完,为保万无一失,你还得跟着我们一起下去。”说完,就下令队伍开拔。
我和胖子被董爷手下几人挟裹着,身不由己地跟着队伍移动。那姓顾的带着他的两个手下,施施然走在前头。这老东西!来时倒是说的好好的,现在蟒皮炼好了,却又不放我们走了!
跟着队伍行了一阵,随行的董爷手下开始打起手电,又穿过一个石洞,就发现开始不停地下坡,而且坡度越来越陡,七拐八绕,转的人头晕眼花,到后来根本已经不分方向。
我压低声音冲胖子道:“这下来得多深了,怕不得有近一百米了。”
那胖子道:“应该不到一百,大约七十米左右。”
我有些好奇,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胖子干笑一声道:“这是我那死鬼师父教过我的一个小玩意儿,用来测算地深还是挺准的,等出去了教你。”
我正想说话,就看到前头一阵混乱,原来是有人在下坡的时候,一不小心滚了下去,撞翻了好几个人。
“废物,怎么办事的!”前头传来大公鸡尖锐的咆哮声。
我不由笑道:“这人古里古怪,看着不像个男人。”
胖子压低声音道:“这人八成是阴阳童子,不仅是他,那三个穿红袍的也都是。”
我有些不明白:“那是什么?”
胖子道:“我虽然天赋不行,跟着我那死鬼师父也没学到他的几分本领,但毕竟听他说的多了,有些东西还是懂的。就这四个人,应该就是我师父说过的阴阳命。”
我还是不明白。胖子说:“所谓的阴阳命,其实是一种特殊的命格,往简单了讲,也就是民间传说的男生女相,或者女生男相。”
胖子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恍然,之前倒还真听人这么说过。不过我对于这些算命相术的没什么了解,也不知这阴阳命又有什么特别。
胖子道:“我那死鬼师父说过,男面要昂,女面要伏。昂为阳,伏为阴。阴阳调和,是为天道。”对于男人来说,人面伏,阳生阴相,那就是所谓的阴阳命。
“你听这几人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很怪,这就是相法上说的雌声,也就是男人发出女人的声音。”
我听得心里一动,就说:“难道这些人……是太监?”虽说如今早已没有太监这种职业,但从小受电视影响,对于太监还是很熟知的。
胖子摇头道:“应该不是。只不过这些人的命格正好是阳生阴命,然后用特殊的秘法养成,就成了所谓的阴阳童子。”
我就奇怪了,这焚香会弄出这样一批不男不女的人来干嘛,看他们的气焰,似乎比那姓顾的还嚣张。
胖子说,这个他也不太清楚了。
正说话间,队伍又朝下行进了一段路,不知已经进入地下多深。看这条通道的痕迹,显然是人工开凿而出,这董爷在这里不知是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简直是令人吃惊。
胖子就说:“单靠董爷的财力,恐怕开不出这样大的工程。”
“你是说,董爷的背后其实是焚香会?”我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瞧这董爷面对姓顾的态度,跟个小绵羊似的,哪有半分当大哥的气势。
胖子动了动嘴皮,正要说什么,就觉得队伍一停,往前一看,只见前头的一行人也已经停了下来,看来是到地方了。这地方又是个极为广大的空间,洞顶很高,有许多石笋倒挂下来。里头很是潮湿,水汽很重,一摸头发,都觉得湿乎乎的。
很快就点起了许多火把,就看得更加清楚。这是个巨大的洞穴,瞧这周遭的痕迹,倒像是个天然形成的,各种二人多高的石笋在洞中野蛮地生长。
几个董爷手下把我和胖子往前推搡了一下,带着我们上前。那姓顾的和大公鸡都面朝那洞穴的一侧,似乎正在看什么东西,神情十分专注。
那姓顾的朝我招招手,示意我俩站到他身边。过去一看,就见这洞穴的尽头竟然是一条暗河。但是借着火光仔细地看了几眼,就觉得不对。与其说这是一条河,倒不如说是一个像河的泥潭。
河道中尽是漆黑的淤泥,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气。河的尽头,是一堵岩壁,岩壁上有个洞口,从这儿看过去,洞口距离河中的淤泥不足半米高,人如果不趴下来,根本无法进去。
我感觉有人拍了下我的手臂,一看是胖子,正使劲朝我挤眼,又朝那黑漆漆的河道努了努嘴。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玩意儿,在这里往下看,除了漆黑的淤泥之外,完全看不到里头有什么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
那大公鸡盯着那河道看了一阵,脸上露出兴奋之色,一挥手道:“准备祭品!”
我回头看了一眼,跟下来的董爷手下很多,但并没有看到有人带着牲口果品下来。只见董爷从人群中走出,目光在一众手下身上盘旋了一阵,念出一个名字:“赵小川,出列!”
“李勋,陈文龙,王三子……”每一个名字报出,就有一个年轻人出列。总共喊道第十个,这才停下。
我一看这几人,都很是年轻,最大的也就二十出头,小的估计还有十六七岁的,大概都是些新拜入董爷手下的新人。
胖子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不对劲啊。”
我看向其他一些帮众,只见这些人脸上都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隐约带着惊惧和侥幸。
正狐疑间,就听董爷厉声道:“几位兄弟,你们都是刚刚跟着我董爷的新人,平日里总抱怨没有显身手的机会。今天我董爷撂下一句话,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有人能游到那个洞口,奖励十万,高升两级!”
重赏之下,这十人纷纷露出激动的神情,跃跃欲试。这河道虽说充斥着烂泥,但想要游过去,也并非没有可能。
一些心急的,当即就脱了衣服,跳下了河道。这里头更有几个机灵的,不知从哪找出几个块木板,往河里一抛,人跳下去趴在木板上,往那洞口游去。
这河道中的淤泥显然积累的颇为厚实,最先下去的几人,甚至能直接浮在泥上,手脚并用,往前滑动。但不一会儿,情形就不对了,最先下去的几人开始往下陷去,无论他怎么挣扎,始终浮不起来,只能越陷越深。
“董爷救命啊,救命啊!”
登时,河道中响起了惊恐欲绝的哭喊声。剩下那几个用了木板的,虽然比他们要好些,但不久之后,也开始下沉。这下子,下河的十人哪里还惦记着赏金,只想赶紧回到岸上活命。但不管他们怎么哭喊,岸上的人全都无动于衷。
“你们还不救人!”我拉了一下那姓顾的。
姓顾的摇了摇头,道:“救不了了。”
我心里一急,道:“怎么救不了,扔绳子下……”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河面上突然传来格勒一声脆响,一个在淤泥中挣扎的年轻人突然间就喷出一道血箭,然后就消失不见,像是这淤泥之下,有什么东西突然钻出,将人拖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清脆的格勒一声,又一人被拖了下去!惨叫声此起彼伏,也就转眼功夫,河道上已经安静下来,所有下去的十个人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连他们扔下去的几块木板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河道里的淤泥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从未有人下去过一般。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我们这时候才算彻底明白了那大公鸡口中“祭品”的含义。
大公鸡寒着脸,挥手道:“下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