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脚步不快，却很是稳当。
陆九白莫名就觉得，这人很是厉害。
见陆九白愣住，那带他来的捕快都有些着急。
赶忙凑到陆九白身旁，小声耳语道。
“瞧你小子那点出息，周捕头可是六扇门来的大高手，还会惦记那你点家传武功不成？”
“别扭扭捏捏的，快跟上去。”
陆九白缓过神来，对着这人道了一声谢，就匆匆追上周生的脚步。
他的大脑不断转动，思考着这个周生为什么来到这里。
因为发生命案？
仅过一天就能赶来，以这个时代的交通来说，未免也太快了些。
可能是碰巧路过，或是一直在追查逃犯。
就是不知，这六扇门捕头头的目标，和在县城之中杀人，是否是同一个人。
心中想着这些，陆九白跟在周生身后，一路来到了仵作处。
此刻的仵作处，除了周仵作还有一名仵作，两人凑在一起，不知看些什么，面上尽是猥琐之色，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兴许是太过投入，竟是没发现陆九白两人到来。
“咳咳……”
终归是同事一场，陆九白好心轻咳两下，提醒两人。
听到有旁人声响，两人一阵手忙脚乱，将那东西藏到衣袖。
这才装出一副正经模样，先是看了一眼周身，一身江湖人打扮，说不定是来领兄弟亲朋尸体的。
确定了不是什么大人物，这才看向陆九白。
不等他先开口，兴许是被搅了兴致，周仵作竟率先发难。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才来，莫要说你我关系好，就能免去责罚，今日的清扫伙计，就全交于你来做了。”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
“年轻人真是吃不得苦，才一日就受不了，想当初……”
见两人一唱一和，越扯越远。
陆九白为避免两人作死，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赶忙踏前一步。
“六扇门的捕快大人，这两位也是我们县衙的仵作，周仵作和……”
“行了。”
周生一摆手，无视掉面前的两人，径直走入屋子内。
周仵作两人都吓傻了。
六扇门来的捕头！
那可是杀人不偿命的凶主！
短暂的呆愣后，两人纷纷向陆九白投去感激的目光。
要不是陆九白，他俩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朝着两人摇了摇头，陆九白追上周生脚步。
里面的味道属实难闻，为了避免老鼠蛇虫啃食破坏尸身，屋内还洒满了生石灰和不明药粉。
与那股尸臭混杂在一起，平常人怕是会被熏晕过去。
民俗之中，专门跟尸体打交道的捞阴门，很多时候，就是因为卫生情况不到位，沾染上各种稀奇古怪的病毒，导致晚年不详，病痛缠身等等。
陆九白可不敢赌自己的体质，赶忙取出自制口罩带上。
周生虽不知其中道理，也明白尸气对人体有害，拿出一张手帕遮住面庞。
见陆九白面上带着一股从未见过，刚好能遮住口鼻的事物，只是惊奇了一下，并未放在心上。
取出自己的佩刀，将盖在两具尸体上的破抹布掀开，就见两具死相凄惨的狰狞尸体。
因时间又过一日，尸体腐败的更加严重，就连昨日那具被枭首的江湖人尸体，此刻也出现了大片尸斑，肚腹因大肠细菌发酵而鼓起。
周生已手帕遮掩面部，凑到那两具尸体的面上辨认了一下。
一人面庞已经腐烂，但还是勉强能辨认出一个轮廓。
“张江、张海两兄弟，皆是江湖二流高手。”
“二流高手？”
陆九白疑惑出声。
周生并没有厌烦陆九白的问询，反而极有耐心的讲解道。
“江湖之中，就和这世间所有地方一样，并没有话本之中的潇洒，同样把人区分成了三六九等。”
“简单的以内力高低区分，分别是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乃至最高的宗师。”
“不过这些江湖人，也就只能在江湖之中呈呈威风罢了，即便是武道通玄的宗师，也无法应对百人铁骑的来回冲杀。”
对于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周生似极为不屑，开口豪不客气。
陆九白听得津津有味，只希望他能再多讲些江湖传闻。
周生很快就换了话题，没能让他如愿。
只见他一双锐利眼眸扫视在场诸人。
“我需要查看他们身上的刀伤痕迹，但尸体已经腐败，我需要你们将尸体解刨，让我能看得更清楚，谁能做到。”
被他那一双如鹰隼般的眸子盯上，除陆九白之外的两名仵作，都觉压力山大。
犹豫一下，周仵作才硬着头皮开口。
“这……大人，解刨尸体，有损阴德，被常理所不容。”
“卷宗之中有详细记录伤口痕迹，不如我去拿予您。”
“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再者说，这两人是一伙强盗兄弟，平日里没少干打家劫舍的龌龊勾当，就算是千刀万剐，曝尸荒野也不为过。”
即便周生都已说道这个地步，周仵作和另一人还是表现出强烈的抗拒。
陆九白也能理解，是时代限制了他们的眼界，一些解释不通的事情，便会推到神鬼之说上。
感受到周生越发不善的眼神。
陆九白向前一步，主动站了出来。
“周大人，我能做。”
周生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虽觉得有些年轻，倒也没多说什么。
指着腐烂最为严重的尸体，面无表情道：
“开始吧。”
“是。”
陆九白深吸一口气，从自己的包中取出各种工具。
仔仔细细检查清洗自己的手掌，确保没有任何伤口，带上多层手套防护……
周生也没有催促，只是看着他的动作，等待着他完成这一番准备。
陆九白很是耐心的将腐烂尸体上，所黏着的各种杂物去除，将沾黏在一起的皮肉筋膜分开。
让周生能够仔细观察伤口，必要时，还将胸腔以V字平剖开，让内脏清晰展现。
“呕”
即便是周仵作这样经验丰富的老仵作，见到这种场面，也不由一阵干呕，再也不敢在这屋内待下去。
这简直是对生理，乃至心理的双重摧残。
周生倒是能够稳住心神，只是捂住口鼻的手更加紧了些。
当陆九白为其讲解完，脚步飞快的离开了屋内。
看着在屋外干呕的三人，陆九白在心中摇头唏嘘。
“这就不行了？”
又细心的清洗了一遍，陆九白这才走出。
“不知周大人可还满意，若是有不清楚的，我可以再为您演示一遍。”
听闻这话，就是周生也不由眼皮微微抽搐，直接开口拒接。
“不必了。”
“倒是你，做这些事，终究是有损阴德。”
“你有所需，尽管提出。”
陆九白听他这话，也不含糊，开口讨要道。
“最近家中遭遇变故，急缺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