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安当然知道他们不可能相信自己会,他也不会和他们解释那么多,与其解释还不如用实际行动让他们心服口服。
“我来。”季宴安严肃几分。
说着就挽起衣袖,走到那一桶鱼的旁边,查看着都有些什么鱼。
主事的想过来拦他,他手一抬,挡在主事的面前。
“让你歇一天你还不乐意?”季宴安反问他。
这他怎么敢认,就是给他十个胆他也不可能认。
“婢子没这个意思,婢子是怕您累着,这种粗活您怎么能插手。”
季宴安不喜这种说辞,当即就反驳他,“你我同世为人,我如何不能,就因为我的身份?”
【难道不是吗?满天下问问,谁家公爷自己下厨的。】
主事的在心中嘀咕,撇撇嘴,再不情愿,却也只能任由面前这位公爷大人霸占自己的地盘,而他自己则落寞地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叮嘱那群后生。
“都竖起耳朵听公爷安排,若有任何闪失我扒了你们的皮。”
说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地盘会被季宴安一把火点咯,所以就算出去了,仍然一直在门外候着,生怕有点什么事。
香柴炊烟透瓦过,斜廊听风正敲帘,缓步识郎独忧怜。
一番洗漱过后,尹零露总心不在焉,桃红问了好几次话都得不到她的回应,窗口那帘子被风吹动,带进来一阵清香,尹零露顿时想自己走走。
这园子里除了楚熙和季宴安,并无外男,但桃红仍旧不放心,还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而尹零露就这么逛着,正好随着丝丝香味逛到伙房这边。
远远地从窗户望去,正瞧见里头忙碌的季宴安!
季宴安在伙房里忙活许久,此时额间已有颗颗汗珠,他抬手拿起脖颈上的毛巾一擦,另一只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翻炒着。
一时间,尹零露看得呆愣在原地,心底的思念似猛兽冲出牢笼般,充斥着她整个脑海,理智即将失守,他终将占领高地。
“宴安……”
犹记第一次见他,他浅浅的笑颜,有着如二兄一般,让人心安的神奇魔力。
第二次见他,他处处尊礼,让人踏心舒意。
她回忆着,越回忆越心烦意乱,索性转身离开,离开这个扰乱自己心智的人。
回到膳厅里,约莫半刻钟后,季晏安端来最后的一道鱼汤过来,他腰间的围布还未取下。
“阿姊不知,长亭竟还有这等手艺。”
季晏安一脸羞涩,目光止不住地往尹零露那瞄去。
楚熙过来,正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他虽惊讶,但也只那一瞬,随后径直走向离主位最远的位置,将尹零露身边的位置让出来。
尹零露并没有看季晏安,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满桌的佳肴,舒乐一拉,她收回眼神,侧头给舒乐一眼,如同看不到季宴安一般。
因楚熙早将最远的位置占了,季晏安踌躇着,想去到离尹零露最近的位置,又怕她有所不适。
忽地,尹零露看向他,对视间季晏安顿觉心跳快了几拍。
“季将军过来坐吧。”
光这一句,就惹得舒乐楚熙发笑,而季晏安欣喜若狂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窃喜着走过来坐下。
“哎好!”
“都是你做的?”舒乐伸手一扫。“这一桌子做下来,挺累的吧。”
尹零露拿过季晏安面前的碗,盛着鱼汤。
“也不全是,单阿姊面前那些是我做的。”
虽是回话,但心思和眼睛全被面前那纤细的小手吸引。
舒乐面前可不就是尹零露面前,楚熙默默冲季晏安竖起大拇指,就如同在说‘牛还是我小叔牛,瞧瞧这说话,满满的都是艺术。’
他话刚说完,尹零露将盛好的鲜汤递到他面前。
“那季将军喝口鲜汤歇歇。”
季晏安受宠若惊,感动得眼中起雾。
“好。”
汤还烫着,他仍然端起,小口地边喝边吹,直到喝完为止。
便是前世,他也不曾感受过尹零露对自己的关心,这令他一度以为那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都动筷吧。”
舒乐看戏看得不亦乐乎,直到看到他喝完才开口,于是几人不再多言,静静吃着饭。
而尹零露着实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细尝之后发现确实非常可口,投向季宴安的眼光也多是赞赏和惊艳。
饭毕,舒乐接过丹秋端来的清茶漱口。
尹零露还在吃着面前那道香酥鱼块,脆脆的很合她口味。
“长亭好手艺,日后多来王府几趟。”
“阿姊…”
“我也要来。”尹零露咽下鱼肉,打断他。“季将军手艺比之楚云楼的大厨都要好,我也想来尝。”
目不转睛看着舒乐,生怕她不同意。
就刚才那一眼,她就不想再逃避,与其躲这躲那的,还不如任由故事自由发展。
可她不知,舒乐说这句话就是为了让她来,好叫两人多见几次面,一来二去的不就成了。
心里头想着小妮子果然上套,面上却一副不愿意的模样一敲她的额头,逗趣着,“偏不叫你来,我偏要偷偷的吃。”
尹零露凑到舒乐面前,想和她撒娇,但是一想到连百花酿都喝不上就不爽,立刻坐回来。
“那不吃就是。”
季晏安还想看看她要怎么做,可她一句不吃了,真是慌了神。
“阿姊不会的,尹娘子想吃,叫人传个话,我做好送去侯府就是。”
这话可把尹零露给吓一跳。
【我去!哥哥你别太离谱哦,咱拢共见三次,你这说的跟我两有什么似的,这地方是待不下去一点了。】
立马连吃两筷子,嘟囔着:“乐亿阿姊,我吃好了,我们去院里赏月吧。”
说完也不顾季晏安和楚熙错愕的目光,拉着舒乐就走,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季宴安会这么说话。
而楚熙全当自己看了一出好戏。
一直沉浸在喜悦中的季宴安直到她拉着人匆忙地离开,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有多不得体,富含杀气的眼神立马扫向楚熙。
“我什么都没听到,赏月,对,阿零……不是,尹小娘子方才叫我们一起去赏月。”
他被吓得马上捂耳朵,直等看到季宴安离开才敢放下手跟上去。
【小叔也太吓人了!】
柔和的月光下,虫鸣不止,把夜晚烘托得更显祥和,华光照在树丫上,枝丫任风摆动自己,汉白玉地面上落下它舞动的黑影,像是位善舞的舞娘。
这一幕令尹零露觉得甚是有趣,当即便和舒乐比划着这位月下舞娘的优美身姿。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婢女由廊上走过,夜间风声萧瑟,听得她一阵后怕,不由得越走越快,开门后一看到来人是几位带刀的侍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来者何人。”她强装镇定。
“在下沐国公府于白,来寻沐国公,望通报。”
于白极速说着,眼神往她身后瞟去,观察着周围。
一听是国公府的人,她赶忙进来向季宴安通报。
“国公爷,园外来人自称是沐国公府于白,来寻公爷您。”
季晏安一听于白找过来,心想定然是有急事,赶紧起身就要走。
“阿姊,长亭先回都城,待日后得空再陪您游玩。”
“好。”
舒乐没有多留他,直接应下。
他偷瞄一眼零露,见她一脸茫然,虽然不舍但此时他必须要走。
疾步走到拐角处又停下来回头看向零露,心想好不容易让她注意到自己,错过这次,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还有机会。
等他转头接着走时,零露侧目望向他离开的方向。
楚熙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叹气。
说起来他对季晏安也是有些了解的,毕竟是受教于同一太傅,又都跟着豫王习武,季晏安的脾气秉性还是明白的。
知他幼年大多时候都养在豫王府,看惯了豫王和王妃的相处,许多事情都习惯顺其自然,总要有人逼一逼的。
晚间的风越来越疯狂,吹得人不禁冷颤,于是几人没有再在院子多停留,齐齐回房早早歇息。
如此夜晚,有人好眠也有人难眠。
季晏安回到国公府后,于白掏出竹节递到他手中,那里面是今天刚收到的密报。
他拿出字条仔细看起来,时隔几日终于再次有了新发现,随后整理起这几日的密报,归纳到一张折子上。
一夜无眠,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季晏安带着折子入宫。
宫门口,驻守宫门的禁军见查看了令牌才放他进去。
季晏安在殿内等着皇帝,皇帝一下朝,内官黄举人上前禀报。
“陛下,季将军正在殿内等您。”
听言后,皇帝快步往回走,季宴安向来很少会进宫找皇帝,只要能让明王转达的,大多数都是由明王转达,是以皇帝一听到他过来就知他有了新的重要发现。
一进殿,就往里走去,季晏安一直等在殿中,见皇帝过来,跟在他身后一同往里去。
“何事?”
“陛下,南面那人来了消息,要亲见臣才肯给出书册。”
“见你?”
“是,此人的父亲曾任职日照国率武将,先前那封密报就是他送来的。”
他从来不觉得周俊磊那个脑子能成这么大的事,这个人就是突破口,只有他手上的册子才能让周俊磊心甘情愿认罪,他是非去不可的。
皇帝始终担心这里面有诈,他一个他国武将的儿子,叫人如何能信服。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