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传旨宦官回报夏皇,御用马车和百余骑御林军骑兵护卫已经准备好……
李乾顺道:“传旨,御驾到此殿外,御林军骑兵护卫在皇宫外等候。”
“遵旨……”
在无奈和痛苦中,李乾顺恋恋不舍地将曹妃,亲自送出殿外,登上马车,二人相视而泣。
皇妃曹氏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她不愿被如此屈辱地送入宋营。
她恨命运的不公,恨那大宋皇帝的无耻好色,也暗恨夏皇的无情……
李乾顺握住曹氏的玉手,深情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不舍与无奈,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恨与痛苦。
他深知,现在的形势比人强,他不得不忍痛割爱。
但是,每当他看到曹氏那梨花带雨的脸庞时,他的心就如同被刀割一般。
他轻声地悲伤道:“爱妃,朕要在五日之内,听到御驾亲征的大宋狗皇帝赵佶驾崩于军中的喜讯。到时,朕定会履行承诺,封你父为王,世袭罔替!”
曹氏心头一震,冷雪聪明的她,自然听得出夏皇此话的深意,那就是她若能在五日之内完成夏皇毒杀宋皇之计,那么她的亲爹将得封,若不然呢?
自己的娘家人及其曹氏全族,定会遭殃……
夏皇李乾顺这是在威逼利诱臣妾啊!
现在的形势下,曹氏不敢不从,她重重地点头,道:
“臣妾定会完成陛下的秘旨!不负圣望!”
“不过,臣妾不敢期望吾父被封王。”
“臣妾完成陛下的秘旨后,吾父若能被陛下封侯,臣妾死也瞑目了。”
李乾顺重重地点了下头,道:“朕准奏!爱妃保重!”
他说完,决然转身,泪水直流,大步径直地走回了大殿内。
两刻钟后,另一名传旨宦官引领着使宋而归的夏国议和主使,气喘吁吁地入殿,拜见夏皇……
李乾顺屏退宦官,单独对议和主使道:
“朕已将皇妃曹氏,送入朕的御用马车内,爱卿带领百骑御林军骑兵护卫,连夜将其秘密送入宋营,速速达成大宋狗皇帝的无耻要求,以便尽快重启夏宋议和之事!”
“微臣遵旨……”议和主使万万没有想到,夏皇经过小半夜的思想斗争,一向强势不屈的陛下,终于妥协了。
这是大夏国江山社稷得保之幸,
也是黎民百姓免遭战火之福啊!
李乾顺最后将通关的文书和令牌,交给议和主使,并嘱咐道:
“负责护送的御林军骑兵,皆不知车轿中为何人。”
“朕的爱妃曹氏入宋营一事,在大夏国只有朕知、御驾的车夫知,还有爱卿你知!”
议和主使立即跪拜盟誓道:
“微臣绝不敢将此绝秘之事,泄漏给任何人!”
李乾顺凝重地点了一下头,大手一挥,决绝道:
“爱卿率领百骑御林军骑兵,立即启程,护送曹氏出使宋营!”
“微臣遵旨!”
李乾顺望其离开的背影,心中暗想:
“等到你办成此事,你归京后,朕必要赐死你。还有送朕爱妃的那名车夫也知此事,他归京后也不能再活下去了。”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地保守秘密。
至于皇妃曹氏突然从皇宫消失之事,李乾顺也想好了应对之策,先封锁消息,等到封锁不住消息之后,一条讣告便可解决:
‘大夏国皇妃曹氏,染疾而薨……’
‘依曹皇妃临终前遗愿:丧葬仪式,一切从简……’
……
当夜亥时末,大夏国皇妃曹氏乘坐四匹马拉着的御用马车,在百名御林军骑兵护卫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秘密离开了京城西平府……
黑云压城城欲摧,
山雨欲来风满楼。
曹氏一行车驾,刚出京城不久,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一场秋雨一场寒。
曹氏听着雨点淋打在马车包厢顶棚的烦躁声,她的心如同被冰冷秋雨淋过一般,陡然生出无尽的寒意……
她借着车内微弱的烛光,看到马车包厢内,居然连虎子(马桶)都给她准备好了。
她也谨记夏皇的旨意:未入宋营前,不准她下车露面,更不可让不知情的御林军护卫们看到车内是她这位大夏国的皇妃。
曹氏独坐在马车包厢内,随着车驾的颠簸,她在反复思考:
自己要不要按夏皇的秘旨而行事呢?
自己若舍身毒杀掉御驾亲征西夏的大宋皇帝,后果不但自己必会身死,若等到宋军攻克夏国京城后,自己娘家人及九族必被宋军诛灭……
……
是夜,李乾顺独坐在大殿内,他听着殿外倾盆的雨声,心神不安。
痛失爱妃的憋屈和愤恨,令他强迫自己要加倍地努力,励精图治。
他先是盯着大夏国的地图,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他又提笔,接连写出了一百三十道急调地方军速来京城勤王的圣旨。
然后,李乾顺连夜派出了数批传旨人马,分头去往大夏国内十三路地方部落军中,急传圣旨……
每路地方军首领,都将会得到夏皇亲笔书写的十来道急召勤王圣旨……
李乾顺在赵吉御驾亲征伐夏这些天里,愁得他每天只能睡一个时辰左右。
长期缺乏睡眠的他,写完了一百三十道调兵的圣旨后,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寅时。
此时,殿外的雨声渐小。
他哈欠连天,他用左手肘支在龙书案上,左掌托着下巴和腮帮,右手握笔,思考着还应该向谁写求救信呢……
突然,他感觉眼皮似千斤般沉重,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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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乾顺先是眼前一黑,转而他眼前一亮。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辽阔的青青草原上……
他提鼻一嗅,到处都是青草味,沁人心脾!
此时,他已无任何烦恼。
一阵大风吹过,数十根青绿色的小草被风卷起,正好掉落到他的头上。
李乾顺急忙抬手,将头上的绿草拽下,扔掉……
他为了看一下自己头上还有无绿草,他向怀内一掏,居然掏出了一面小巧精致的铜镜。
他照铜镜时,却惊讶地看到,自己头上原本的黑发,竟然全都被绿草给染成了诡异而刺眼的翠绿色!
李乾顺正感疑惑之际,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一声凤鸣。
他抬起头,仰望到蔚蓝的天空,由远而近,有一只巨大的五彩凤凰,向他飞来。
那凤凰的羽毛五彩斑斓,美丽动人。
李乾顺惊喜不已,高呼道:
“朕得见祥瑞凤凰,起居郞快记录下来。”
可是,他的呼喊,却无人回应。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青青草原上,身边并没有一名随从。
五彩凤凰飞到李乾顺的面前落下,竟有一人来高,它张开喙,犹如八哥般口吐人言:
“臣妾愿终身侍奉陛下!”
李乾顺听到这只凤凰说出的话,是妙龄女子的动听语声,他感到好熟悉啊,却一时忘记在哪里听过了。
他大喜过望,用手试探着抚摸凤凰的头部和颈部。
那凤凰竟表现出很享受的高兴样子。
忽然,原本晴朗的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李乾顺抬头望天,只见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五爪金龙。
那条金龙盘旋在空中,散发出无尽的威严和霸气,令李乾顺骇然无比。
同时,五彩凤凰也仰望到了天空中的五爪金龙,它惊恐地尖叫起来,拍打着翅膀,逃到李乾顺的身后躲了起来。
“求陛下保护臣妾,莫要让那五爪金龙将臣妾掳走。”
天空中的五爪金龙开口,发出震撼天地之声:
“李乾顺,速速将那只凤凰交出,可饶你不死,亦可让夏国免遭天罚!”
李乾顺心中充满恐惧与无奈。
他知道,自己无力与那条巨大的五爪金龙抗衡。
但是,他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大夏国出现的祥瑞五彩凤凰,就这样被金龙给掳走。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转过身,伸手做出了一个看似想要保护凤凰的动作。
李乾顺面对金龙的威压,他的心动摇了。
他还是作出了有利于自保的狠心决定,他伸出看似想要保护住可怜凤凰的大手,转而狠狠地抓住其脖颈,将其拎起,抛向天空……
霎时,天空中的金龙,看准了这个空当,它突然发出一道金光,将凤凰裹挟起来,然后腾空高飞……
李乾顺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了。
就在这时,那只五彩凤凰在空中,突然生下一个巨大的蛋。
那个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仿佛是一颗发光的巨大夜明珠,从高空中掉落下来。
李乾顺惊恐地张开双臂,伸出双手,他想要接住那颗掉落下来的蛋。
然而,他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啪叽”一声。
那个蛋,摔在了地面。
蛋壳破碎,蛋清和蛋黄流了一地……
李乾顺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他的心中莫名生出悲痛绝望和悔恨自责。
不过,令他欣喜的是,天空中那条巨大的五爪金龙,裹挟着五彩凤凰,消失在了他视线之内。
突然,李乾顺脚下的大地震动,地面裂开巨缝,一条白色巨龙,突然从地下飞出,它的身上散发着强烈的光芒。
那条巨龙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化身为一位高大威武的半透明身影,飘落在李乾顺的面前。
李乾顺定睛一看,那半透明男人的脸,竟然与他瞻仰过祖庙里挂着的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的画像,长得一模一样!
半透明的李元昊,怒目圆睁,瞪着李乾顺,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
他指着地上的碎蛋,痛心疾首,怒吼道:
“我大夏国未来的真龙天子,竟然未等他出生,就毁在了你这个不孝子孙的手中!”
“你这条西北真龙,竟被中原真龙给诓骗了,居然把能母仪天下的真凤凰,拱手相让!”
“你枉费朕的英灵在地下的庇佑!你真该打!”
“砰!”
半透明的李元昊,操起一块条石,砸在了李乾顺的额头上。
“啊?!”
李乾顺惊叫一声。
他顿感额头好疼。
他猛地抬起头,睁开双眼。
他发现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不过,他额头上真的流下了鲜血。
那鲜血,流过了他的双眼,滴落在龙书案上摆放的那个雕刻龙纹的条形白玉镇纸石上。
他感觉这梦虚幻,却又很真实。
他也明白了,方才自己用左手肘支在龙书案上,左掌托着下巴和腮帮,右手握笔时,突生困意,自己就这样睡着了。
也正是自己睡着后,才做了那样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这梦,先是美梦,转而成为噩梦
李乾顺知道自己额头为何流血了,正是自己睡着后,梦到自己的先祖大夏国的开国皇帝李元昊打他时;
他的左手肘没有撑住自己的头,才会使他的额头砸地龙书案上的条形白玉镇纸石上,也才会把他的额头磕破流血……
李乾顺急忙从龙书案上拽出几张干净的宣纸,揉成团,摁压在了自己额头上用来止血……
他没有叫御医来诊治,因为他现在,被刚才的噩梦给弄得惊慌失措。
他被刚刚的恶梦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李乾顺略微稳定了一下心神,低声念叨着先祖李元昊的谥号,道:
“朕所做之梦,莫非是我大夏开国武烈皇帝显灵,警示于朕吗?
“对,必是如此!”
“白色,在我党项人眼里,是非常圣洁和高贵无比的。”
“朕知:武烈皇帝登基之时,便穿了一身白色的龙袍!他还规定,白色是帝色,整个大夏国,只有皇帝才能穿白袍。”
“朕梦中的白龙,便是武烈皇帝的真身?!”
“那朕梦中的凤凰,是朕的爱妃曹氏的真身吗?”
“而那个令朕无比憎恨和畏惧的五爪金龙,就是御驾亲征的大宋狗皇帝赵佶的真身吗?”
“那凤凰在天空中,生下的那枚掉落在地而破碎的龙蛋,又是谁呢?”
聪明无比、雄才大略的李乾顺,细思极恐……
他立即对自己三个时辰前做出的决定,追悔莫及。
‘朕的京城兴庆府,距离被宋军占领的夏国西京城,只有一百四十多里路。’
‘那十二名出使西京宋营的夏使,快马加鞭,所经夏境驿站,换马不换人,两个多时辰后,他们就能赶回京城兴庆府。
‘而三个时辰过去了,朕若派出快马骑兵,还能追回朕的爱妃曹氏吗?’
此时,已经是卯时末。
李乾顺的心中,充满了愧疚自责和懊恼悔恨。
他不顾额头的伤势,立即怒吼道:
“传旨官,速速入殿。”
候旨在外的宦官,立即推开殿门,小跑入内,跪在地上。
“传朕旨意,调御林军一队骑兵,持朕令牌,沿去往西京的大路,速速追回三个时辰前秘密离京的御驾车队。”
“老奴遵旨!”
……
辰时初,李乾顺派出的一队骑兵,刚出京城数里远时;
秘密载有大夏国曹皇妃的车骑队,已经抵达被宋军占领的西京城外的宋营前。
夏国主使催骑上前,高呼道:
“宋军将士,莫要开弓放箭,吾乃夏国议和使臣,送来了你们大宋皇帝想要之人,请速速禀告……”
……
正在原濮王府现改成大宋皇帝行宫内的赵吉,接到奏报,他微微一笑道:
“没想到李乾顺那斯,竟然这么快就将皇妃曹氏送来了,朕怎能不笑纳呢?”
“传旨,让西夏乞和主使,带着朕所要之人,先经过验身检查是否携带兵刃暗器之后,再放他俩入城来拜见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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